斷不開的聯係(1 / 1)

2024年3月24日,星期天。

按照那邊的時間線,星光已參戰兩個月餘;但因為時間差的緣故,在同學們看來她隻是請了半個月的假。

聽聞好友回宿舍,金主媽媽文靜第一時間發出問候,並簡述義賣活動後續。

其他人的問候消息也接連不斷,她懶得逐一回複,便讓老王幫忙拍張照片,發朋友圈以示安好。

處理完微信消息,星光又打開Q-Q,複製粘貼朋友圈內容發動態,接著清除群裡的小紅點。

趕巧,六班的李華同學發來的問候耐人尋味:“東方同學,歡迎回校,彆忘記我的奶茶!”

“X茶館!X茶館!X茶館!”

“一周的X茶館!一周的X茶館!一周的X茶館!”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一個大大的『期待』占據半塊空屏。

往上翻聊天記錄,最後一次對話是在9號的上午,庫爾特似乎約了人家去圖書館……玩什麼,呃,電子沙盤?

這東西乾嘛用的,實踐課?

算了,答應的事不能食言而肥。

星光爽快發去一個“Ok”,直接給他預定上一個星期的X茶館。

·

庫爾特的生活印記,遍布於每一處屬於東方星光的角落。

井然有序的衣櫃,排列齊整的書架,一塵不染的桌麵,詳實細致的筆記,以及不見蹤影的“學習資料”……

她輕劃平板,在備忘錄的置頂處,八個大字映入眼簾: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忙點進雲端備份查看——還好,都在,自己~嚇~自己~

星光隻當臭小子是“失手”而為,原諒了他,反正從今往後他們也不會再見麵了。

繼續翻開電子筆記,各科知識點規劃得整整齊齊,如同排列嚴整的坦克方陣,等待主人的檢閱。

看著被重新規整的學習筆記,女孩的心裡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

日子還在繼續,吃飯、學習、睡覺,偶爾出社團cos,每周去探望一次臥傷在床的學長,生活竟也過得愜意。

如果,大姨媽來的時候沒這麼疼的話。

許是受克洛諾斯的影響,星光3月末的經期推到了4月初,在她去看望學長的時候,就這麼突然被痛暈過去。

再次睜眼時,已是十幾分鐘之後,躺在學長的單間病房裡,感歎一句風水輪流轉。

難怪庫爾特難以忍受,經期來勢洶洶,真的痛不欲生啊……

星光出事,每回都少不了陸月的及時出現。好在隻是痛經問題,她替小姑娘換下臟衣服,套上了樓下藥店買回來的安睡褲。

見人清醒,沙發上的陸Sir起身倒一杯熱水,體貼遞過去一片止痛藥,“你來例假了,醫生說你的身體很虛,要注意休息。”

小腹墜墜,絞痛不斷。星光感覺自己又要疼暈過去,忙吞下止痛藥,灌幾口熱水緩緩。

隔壁床的學長投來關心的問候:“星光,你沒事吧?”

“嘶……痛……好痛……”她躬著身體,四腳發麻抽筋,發冷的雙手捂在肚子上,難受得發抖。

“咚咚——”

敲門聲。

姍姍來遲的路易斯推門而入,手裡提著個盒子忙道:“不好意思,來遲了。我跑了幾家保健品店才找到的。”

陸月順手拆開盒子,取出裡麵的暖宮腰帶,扶起疼得半死不活的女孩,替她圍上腰帶,打開二檔紅光理療。

林宇下不了床,隻能乾著急地問:“為什麼星光看起來這麼難受,會不會是克洛諾斯的副作用?”

“你挺好意思問的呀?”不提還好,一提她就想揍人,“女生痛經,不比你們的蛋疼好到哪兒去。想感同身受嗎,我這邊提供專業服務喲。”

“露緹娜,冷靜!”路易斯見狀,忙隔在二人中間滅火,“我問過醫生了,東方學姐隻是身體虛弱,學長也是關心問一句……”

“行了路易斯,閉嘴。”她暴躁地打斷他的話,替星光掖好被角,“再觀察觀察吧,畢竟第一次注射克洛諾斯還是在三年前,時間隔了這麼久……”

高塔方麵,一直未予回複。

要麼是足夠自信,要麼是不夠在乎。

時空實驗關鍵一環在於人,想要收集數據就必須保證旅行者的安全。

可目前高塔那邊態度模糊,陸月不清楚自己這邊到底要乾什麼了。

她的任務隻是保證東方星光的安全,並不用因雜事而煩惱。可冥冥之中,又有一絲不甘在驅使。

星光疼到意識不清,就這麼聽著他們的對話跌入混沌夢境。

身著黑袍的她,隱匿於一片灰霧之中。而純白之上,亦是有一個看不清的白色身影。

他們相互靠近彼此,在黑白臨界之間止步。

“Xingguang……”

他站在那裡,周身圍繞著一層冰冷的霧氣,白袍之下,灰藍的眸子寒意駭人。

“庫爾特?”星光詫異,“我們……怎麼會站在這裡,一切不是都結束了嗎?”

失焦的瞳孔在聽見熟悉的嗓音後,終於恢複了焦點。他聲色顫抖,凝視著眼前的靈魂,“Ich dachte, du bist verschwunden(我以為你消失了)……”

“你在說什麼?”

“Ich habe Angst, wirklich Angst, dass du verschwinden wirst(我很害怕,真的害怕你會消失)……”

“你……是在哭嗎?發生了什麼事?阿爾伯特他們還好嗎?”

“Xingguang……”

“我在,庫爾特,我在。”

“Bitte verschwindet nicht(請不要消失).”

“我、我聽不懂。”

夢境中的日耳曼雄獅,絮絮叨叨,近乎卑微的哀求令人心疼。可星光聽不懂德語,無法進行有效交流,隻能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在哭泣,一如失去心愛玩具的小男孩哭鬨不止,又恰似與好友絕交了的淘氣少年忸怩不安……深藏心底的脆弱,那抹難以讀懂的溫柔,叫人茫然無措。

她伸手,搭上他的肩,想要給予最後的擁抱,卻在坍塌中結束了短暫的交流。

黑暗。

墜落。

深淵。

“長官,長官?”

庫爾特睜開眼睛,望見了夜空的點點繁星。

“您喝醉了,我扶您回去。”阿爾伯特扶起癱軟的他,滿心憂慮難以抑製。

從昨天開始,曾經熟悉的嚴肅長官回來了。他先是將菲利克斯中尉揍了一頓,而後才讓施耐德少尉把眾人領回營地,自己則獨自一人坐在河畔呆愣出神。

之後消失過一小段時間,後來滿身狼狽地回了營地,結果次日一早又不見蹤影。

他們尋覓許久,還是經其他營的士兵提醒,才找到失蹤的長官。然後也不知從何處搜刮來一瓶伏特加,他就這樣坐在河畔喝了起來,嘴裡一直嘟囔著一串讓人聽不懂的詞彙,胡子拉碴的模樣頹廢至極。

“Xingguang”……

是什麼咒語嗎?

冷風直灌腦門,吹散了他的醉意,“阿爾伯特,我做了一個夢。”

高傲的帝國中尉倚在上士的身上,踉蹌著被扶進大帳篷裡,身上的氣息愈發冰冷。

菲利克斯坐在帳篷外的火堆旁,看到好兄弟回來,餘氣未消的他冷哼一聲。

見無人搭理自己,他又撇了撇嘴,陰著臉朝帳篷裡喊道:“我找到車了。”

裡邊沉默片刻,傳來沉沉的聲調:“在哪裡?”他走出黑暗,居高臨下看向席地而坐的菲利克斯,“時間,地點。”

“明天,大概十點左右,城裡會有一批物資運輸車抵達。這些卡車之後會交由第7師的手裡,就看你敢不敢截胡了。”菲利克斯回道。

“情報可靠?”

“我從師長那裡聽到的,放心吧。”

“好。”

庫爾特轉頭就宣布了明天上午入城截胡的命令,偽裝成第7師的士兵,出其不意。

等好友安排完臨時搶車計劃,菲利克斯將他拉出帳篷,在離得稍遠的地方止步,“庫爾特,有件事我想問你。”

“什麼事?”稍許煩躁的庫爾特挑眉。

“我和你的關係怎麼樣?”

“不怎麼樣。”

“我們是不是相識多年的好友?”

“損友。”

聽到這個評價,菲利克斯氣乎乎叫嚷:“有人泡你的妞了還是炸了你的坦克,說話能不能顧及一下我的麵子?”

“所以,你想問什麼?”

“那幾天照顧我的家夥,是你吧?”他忐忑不安地問。少有的溫柔與細心,一度讓他以為上頭送來了一個國防女助手。

“不是。”乾脆利落的回答。

“完了完了!”菲利克斯急了,不光是因為自己的錯覺,“庫爾特,我在羅馬尼亞有好的精神科醫生可以推薦給你,要不要試一下?”

“不需要。”

“放心,絕對保密!”

“閉嘴!”庫爾特終於忍無可忍,作勢要甩臉離開,“菲利克斯,我心情不好,彆來煩我。”

“呐呐,你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失戀了呢。”談過幾段戀愛的菲利克斯又小聲嚷嚷,“我記得瑪格麗特跟我提分手那會兒,我也是這麼暴躁的……”

瑪格麗特,他的上一段戀愛,隻維持不到一個月,被吃乾抹淨後就慘遭分手。當初翻雲覆雨,還要死要活的,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可笑,隻不過是一位貴族小姐的心血來潮罷了。

自那以後,東線作戰的他就對情情愛愛死心了。每當弗雷德裡希拿著女朋友的情書向自己炫耀,他都會回以白眼,嗤之以鼻。

一群毛頭小子幻想中的溫柔鄉,又怎可能敵得過思嘉樂巧克力的美味!

庫爾特腳步頓住,回頭瞥他一眼,滿臉的不可置信,“我,失戀?”

臭小子煞有介事地點著頭,“哦,我的上帝啊,你,愛——上——了誰?”

這位嚴肅又略帶古板的普魯士軍人怔住,沒有再理會好友的調侃,而是抬起頭,呆呆注視著天上的星星。

灰藍色的眸子凍結成一個焦點,深不見底。

失戀。

他……失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