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生活沒什麼特彆的新意，在夢中的高中生活也如此，八老師在講台滔滔不絕，斐然偶爾聽聽課，更多時間是摸魚寫腳本。許優最大的收獲就是在夢裡盤清了關於共夢的四個問題，平靜得就像真的在做夢。
如果不是許優觸發了上一個副本的開關，她也不會掉到學校這個副本。
仔細接觸下來，許優發現秦斐然的夢很像秦斐然本人，情緒內核相當穩定，沒有什麼多餘混亂，甚至讓許優有種回到高二上課的錯覺。
哪怕直接在夢中按部就班醒來，也沒有關係。
對比陳年無序且隨時變化的夢，前者使共夢者意識模糊，後者讓共夢者意識清晰。
共夢與普通做夢沒什麼區彆，都是經曆三到四個場景變換就要醒來了，而且醒來的時候都覺得夢很真實，睡的很飽。
非要說最大區彆是什麼，許優認為共夢更像現實中的遊戲副本，共夢者可以通過選擇，改變結局。普通的做夢混沌且細節不清，甚至連背景都會被省略，像是主動壓縮空間存儲的視頻，彆說在夢裡思考，睡夠7、8個鐘頭醒來後，能記清楚幾個主要事件就不錯了。
八老師的課結束後，班裡同學大多衝了出去，原來已經到午餐時間。
周盞光走到她們身邊說：“要吃飯了，你們餓不餓？”
秦斐然拿出她的餐盒，瞥了他一眼：“很不幸，本人已經有餐食了。”
秦斐然的食譜是秦家聘用了十幾年的黎阿姨精心研究出來的，平衡了營養和脂肪，是秦斐然常年保持健康身材的秘訣。
許優也跟著沾光，黎阿姨知道許優跟秦斐然一起吃，總會多做一點。
“你呢？今天也有你的份？”周盞光大大咧咧坐到秦斐然的前桌，反坐著看向許優。
許優笑笑：“有啊。”
她笑是因為她突然想起來，這天是什麼日子。
剛在夢裡見到周盞光時，她還停留在後來他跟她們玩得好的印象，但仔細想想一開始，卻並不是這樣。
許優想起來了，現在是他們剛熟起來的一個關鍵契機。
周盞光微微眯眼，歪頭：“你為什麼沒準備我的份？”
“我為什麼要準備你的？”秦斐然不解。
周盞光問：“你就是這樣對自己的員工的？”
秦斐然和周盞光本來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周盞光有事沒事愛搗鼓相機，偏偏秦斐然覺得這些最無聊，寧願出去蹦極也不願意研究什麼構圖、參數，看了就頭疼，實在要拍視頻，用一台手機就夠了。如果不是因為秦斐然當上大博主，或者她願意研究拍攝的話，也輪不上周盞光什麼事。
隨著粉絲量越來越多，秦斐然也會有畫麵焦慮和數據焦慮。
秦斐然看了一個粉絲量幾百萬的博主分享的漲粉秘籍，他說：“有的人問我是怎麼學會拍視頻，其實是觀眾教會我的。當我哪裡燈光調的不好，就會有觀眾指出，然後我改就行了，答案就是這麼簡單。”
遇到問題立刻改是最快的，隻要在實際操作中才能得知不足在哪兒，秦斐然火了一段時間，越來越多觀眾喜歡她的視頻，但她也發現一個問題。業餘攝影許優拍視頻的方式太過單一了，遲早有一天，觀眾會看膩。
哪怕秦斐然再怎麼不想研究相機也知道，一個好攝影師和畫質提升，對於博主後期的成長有多麼重要，更彆說周盞光的運鏡確實炫，還自帶專業設備，於是她讓許優這個三腳貓攝影師退位，順理成章雇了周盞光。
“我雇你的時候也沒說要包飯呀，你現在再不去打飯，待會兒就該沒菜了。”秦斐然把飯盒拿出來，逐個打開。
“我自己打飯多麻煩，要不咱以後都一起吃？吃完還有時間討論視頻怎麼拍呢，是不？許優。”周盞光托著腮，看秦斐然夾起一個雞腿。
許優說：“問我也沒用，我聽斐然的。”皮球又踢了回去。
她不記得當時自已是怎麼回應周盞光的，但肯定不是現在這種。許優想看看，如果她置身事外，不當他們之間的和事佬，他倆會有什麼反應？
果然，秦斐然笑了：“不給，說好了拍攝1000一條，還不算拍出爆款給你的提成呢！你賺瘋了，再提價小心我找彆人。”
許優也笑了。
順手讓黎阿姨多做些份量的事，其實沒什麼難度，但難就難在，秦斐然這人有個壞毛病，也是跟她爸媽學的——討價還價。
秦斐然長這麼大，自她5歲懂事時就培養了以物換物的思想。長這麼大還沒吃過白食，自然也看不慣彆人吃白食。
屠龍者終成惡龍，秦斐然神態自若，擦了擦嘴，開始談判。
周盞光眯了眯眼睛，咬咬牙：“飯錢從我工資裡扣，行沒？一天50，已經高於市場價了。”
“喲，周少爺！一個月幾千零花錢還少我這頓飯錢啊？每天夥食100，不講價！另外還要兼職做我的助理，幫我和小優安排娛樂活動！付出你的青春和身體，才能獲得報酬。”秦斐然笑眯眯看著他，不疾不徐說。
“你！秦斐然你太欺人過分！”周盞光臉都紅了，似乎沒想到秦斐然這麼不要臉。
秦斐然輕蔑一笑：“難不成周少爺要當吃軟飯的不成？”
周盞光指了指那個真正吃軟飯的人：“那她怎麼說，你怎麼無條件給她帶。”
許優叼著個排骨，口齒不清。
“優寶怎麼算吃軟飯？人家給我補課了！怎麼，你想用你那朽木腦袋給我補課不成？菜，就多練。”一語激起千層浪，周盞光樂了，拿起秦斐然前麵的炸酥蝦開剝。
“秦斐然你彆忘了！你跟我成績可差不多，你這算不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周盞光歪頭看她，手上剝得飛快。
秦斐然眼尖，用筷子夾回她的蝦，繼續冷嘲熱諷：“不吃就彆剝，愛吃不吃。”
周盞光又拿起一隻蝦剝。
兩人大眼瞪小眼，許優在旁邊啃雞腿看得正樂。
現實是許優同意了周盞光的提議，秦斐然順勢帶了周盞光的那份，聽起來很和睦，可實際上是，他倆好像天生磁場不合，總因為些沒什麼大不了的小事吵起來。相處久了，周盞光不知是不是習慣了？還是看不慣秦斐然樂天派冒險的作風？竟擔起秦斐然助理的角色，主動安排她的日常行程。
秦大小姐這輩子自力更生，從來沒享受過這種待遇，樂享其成。有時侯許優問秦斐然今天要做什麼，她想做的事總會變來變去。讓周盞光預測“今天秦斐然會做什麼”結果居然異常地準。樂得許優都經常調侃：談戀愛這麼麻煩，不如兩人湊合湊合得了。
許優是真覺得他們合適，但秦斐然總反駁。
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說實話她挺羨慕，像朋友一樣，再怎麼吵也會為對方著想。
許優性格悶，說不了幾句可能就妥協了，她跟沈亦提起這事，沈亦輕笑一聲，評價“看來你對你自己的了解還不夠”。
許優皺眉，什麼叫了解不夠，她對自己了解還不夠嗎？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她當時放了心。
秦斐然和周盞光的對話提醒了她，難不成她和沈亦像秦斐然和周盞光，許優以為自己很了解自己，但或許在彆人看來，沈亦更了解自己？
嘴裡的排骨突然不香了，許優陷入了懷疑。
兩個人還在吵來吵去，周盞光剝多少隻蝦，秦斐然就搶走多少。
直到秦斐然吃了打起飽嗝，周盞光才慢悠悠拿濕巾擦手，拿起旁邊沒用過的一次性筷子夾排骨。
“都說了不吃彆夾。”吃飽後周斐然語氣懶洋洋的。
周盞光看她一眼，開始掃蕩殘局：“誰說不吃了，100就100，從我工資裡扣。”
秦斐然笑得像壓迫長工的地主，錙銖必較：“兼職助理的事呢？忘了？周少爺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周盞光罕見的沒反駁，奇怪地看她一眼，低頭繼續吃。
許優在旁邊看熱鬨不嫌事大，提醒斐寶：“你吃了呀。”
“什麼吃了？啥意思。”秦斐然陰陽怪氣了一半，因為麵對周盞光火力全開，她跟許優說話時差點沒刹住，反應過來說：“咦優寶，你還沒吃飽嗎？周盞光你少吃點！餓也不是這麼吃的啊，給優寶留點！”
周盞光風卷殘雲，很快吃完了最後一塊排骨肉，秦斐然差點炸起來，要跟他上演虎口奪食戲碼！
“怪不得許優比你聰明，原來是真的。”周盞光火速咽下，推搡秦斐然的魔爪。
這一句把秦斐然說愣了，許優也一臉微笑看著她。
周盞光給秦斐然剝第一隻蝦時，許優就注意到，周盞光剝蝦的速度跟秦斐然吃的速度成正比，很多時候秦斐然前嘴剛吃完，周盞光後幾秒就正好扒乾淨下一隻。
如果說這個提示這還不夠明顯，有幾次秦斐然吃完了沒動筷，周盞光甚至會放慢速度，等秦斐然吃完，才慢悠悠放到自己嘴裡，結果就是，秦斐然以為抓包他偷吃，迅速搶過來。
換言之，周盞光就是故意的，剝好後給秦斐然吃，秦斐然跟個炮仗似的一點就著，抓小偷遊戲玩得不亦樂乎，愣是沒想到這層。
“靠！你怎麼不早說！”周盞光和許優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秦斐然無故打了個寒顫，迅速發現了不對勁，指著周盞光說不出更多的話。
秦斐然坐下，用手扶住鼻梁，不斷緩和著自己的情緒。
她的臉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