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打過招呼後崔家人無人應答,三個小孩想要動筷卻被自己母親拿走了筷子,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幾個大人對視幾眼,最後還是崔涼的大伯崔建立開了口:“咳,那個小念啊,你既然嫁進我們崔家,以後就是崔家人了,我侄子從小身子就弱,但這些年我們精心養著,雖然力氣上差些,但身子骨也沒啥大毛病,既然嫁了人,手腳更應該勤快些,照顧男人,孝敬長輩,俗話說勤勞致富,勤儉持家才能......”
何念麵無表情的吃著沒滋沒味的飯菜,沒有一絲油水的飯菜就跟崔建立說的廢話一樣,根本不用咀嚼,直接順著喉嚨進了肚,聽了又好像沒聽,吃了又好像沒吃。
孫秀勤見自家男人滔滔不絕講了半天,就是不提正題,下麵的兒子兒媳們都要坐不住了,隻好出聲打斷丈夫的話:“有件事本來想晚些跟你們小兩口說,但是遲早要提,不如儘早說,也好給你們多些時間準備。”
此話一出,剛剛還滔滔不絕的崔建立立刻住了嘴,臉上泛出幾分尷尬,還想說些什麼,但在對上老二老三投來的目光後合上了嘴。
孫秀勤雖然是笑著說的,但何念看這一家子的反應也知道大概不是什麼好事,至少對於她跟崔涼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
“今年糧食還算豐收,不然我們也拿不出餘錢給崔涼娶媳婦,現在你也成家了,今後家裡人隻會越來越多,人多雖然熱鬨但也容易生出問題,與其以後麻煩,不如現在就分開,想當初你父親出了意外,臨終將你托付給我和你大伯,這十年的照顧,我們早就把你當親兒子了,但親兄弟也要明算賬。”
孫秀勤的一番話說得十分動聽,但該說的也都說了,若是尋常人家也沒有什麼錯處,但因為某人的大力推銷,何念對於崔家的內情了解得要更多些。
崔家大概是不知道何念知道其中的內情,就像何念也不知道何盼是從哪聽來的消息,崔家老大崔鵬占了罐頭廠的工作,那原本是崔涼父親留給他的,
因為崔涼父親在罐頭廠出的事故,罐頭廠差點停業整頓,為了不將事情鬨大,廠長自掏腰包,不僅給了崔家一大筆撫恤金,還保留了崔涼父親的工作崗位,也算是給他唯一的兒子一個保障。
何盼說崔鵬隻是暫時占用了工作領工資,等崔涼成親後崔家就會將工作還回去,到時候崔涼就算身體不好,有罐頭廠的鐵飯碗在手,以後日子也不會差,但眼下看來,崔家是沒有還回工作的打算了。
果然孫秀勤決口不提罐頭廠工作的事,也不提那筆賠款,隻將“養育之恩”掛在嘴邊,就是不知道崔涼是怎麼想的。
何念沒有說話,隻看向一旁的靜默的崔涼。
崔涼其實對這一天早有預感,隻不過沒想到他們這麼急不可耐,成婚當天就迫不及待宣布了這一決定。
說是商量,但他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在他們一家這些年的苦心經營下,村裡誰人不知道他們家“重情重義”,“精心照料”了他十年之久,他就算鬨起來,村裡人也不會幫他,隻會說他是個白眼狼。
出事那年他十歲,很多事就算想到了也做不到,寄人籬下的日日夜夜,他都在期盼長大,長大了身體就能好起來,就能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但那些不過是美好的願望而已。
大伯一家決口不提工作,怕是已經篤定他拿不回那工作了,畢竟當初隻是廠長的口頭承諾,崔鵬接替他父親在廠裡工作有六年之久,怕是早已打通了上下關係,就算他現在跟崔家人撕破臉,跑去罐頭廠找到廠長,大概率也討不回工作了。
隨著一年年長大,崔涼逐漸看清了現實,再多的不甘也被時間漸漸吞沒,僅剩的念頭隻有離開這裡,回到他原本的家,孤身一人也好過寄人籬下,何念的出現卻完全不在他的計劃範圍。
見大伯母終於攤牌,崔涼幾乎沒有猶豫就要開口同意分家,話到了嘴邊又停了下來,他現在不是一個人了,雖然他對結婚還沒有什麼實感,但這件事也要詢問一下對方的意見。
兩人的視線交彙,不等崔涼開口,看臉下飯的何念已經停了筷子,開口表態:“聽你的。”
何念的嗓音依舊暗啞,但這三個字回答得乾淨利落,好似一早就拿定了主意,倒是讓崔涼有些詫異,他本以為以她事事聽從父母安排的軟弱脾氣,肯定會忐忑不安,不希望分家的。
雖然他早已為這天到來積攢了一些積蓄,重新修繕他父親留給他的老房子不成問題,但對方畢竟不知道這些,難道她根本沒想清楚分家後會跟他過苦日子?
崔涼看著何念那雙清明透徹的眼睛,下意識否定了這個猜想。
崔涼看著重新埋頭喝粥的何念,移開視線,看向孫秀勤,神情一如往常:“伯母做主就好。”
聽到想要的回答,孫秀勤浮在臉上的笑加深了幾分,虛情假意道:“哎呀,這事其實也不急,你爸留給你房子這麼些年沒人住,得好好收拾收拾,前年下大雪,後屋的房頂都壓垮了,都還沒來得及清理,等什麼時候收拾好了你們再搬,要幫忙儘管說。”
一直懸著的事終於敲定,孫秀勤的客套話不要錢的往外冒,其他人也沒再當啞巴,紛紛附和,飯桌上一時十分熱鬨,不知道的還以為在過節慶祝。
不過比起心情大好的孫秀勤,她的二兒子和小兒子崔承浩和崔承傑的心情要更複雜一些。
他們撇了眼仿佛隔離在熱鬨之外的新婚夫妻,遙想十年前,他們家跟二伯家還是兩個翻轉,比起隻會種地的父親,二伯托人進了罐頭廠工作,從學徒熬成了正式工,日子過得比他們家好了不知多少。
打他們有記憶開始,崔涼就沒穿過帶補丁的衣服,隔三岔五就能吃到肉和白麵饃,他們過年過節才吃得上的罐頭,崔涼就沒斷過,後來二伯出事,二伯母失蹤,崔涼搬來他家,跟他們吃喝一起,甚至吃得還不如他們。
起初他們還會可憐孤身一人的堂弟,但等家裡以沒錢買藥為由,讓大哥到罐頭廠工作賺錢,還憑著這份工作娶了城裡的媳婦,現在一家子都在城裡吃公糧,崔承浩和崔承傑就高興不起來了。
因為父母偏心,老大吃肉占了工作,他們兩個小的隻能喝湯,成家後差距更是明顯,他們事事都要看老大臉色,他們心裡不痛快,不能跟爸媽撒氣,也不敢衝大哥發火,最後隻有遷怒寄人籬下的崔涼。
正不論他們說什麼做什麼,對方都是那張麵無表情的臉,不會告狀,不會喊疼,肉菜給崔涼吃不好消化的“家規”就是崔承傑提出來的,父親覺得這麼做太明顯,但對方還不是順從了他的提議?
何念半張臉埋在碗裡,懶得摻和崔家的糟心事,隻豎起耳朵默默搜集有用的信息,意識到即將住進一個損毀度超百分之五十的老房子後,兜比臉乾淨的何念默默打開了係統商店。
靠人不如靠己,沒錢沒糧,心裡發慌,再次感謝穿越大神沒有沒收她的係統,不然她真的要考慮死皮賴臉留在崔家蹭吃蹭喝,直到攢夠錢再離開了。
心裡祈禱著好運降臨,何念打開了係統商店,每日刷新的三件商品映入眼簾:
雙拚無骨炸雞[量販商品]——單價:1兌換點
床上用品四件套[量販商品]——單價:2兌換點
鋒利的斧子[特售商品]——5兌換點
沒有刷新出最急需的洗髓丹,但開出了特售商品卻算是意外獎。
看商品圖片隻是一把通體黑色的普通斧子,但係統出品必屬良品,何況它還有“鋒利”的前綴。
參考何念曾經兌換過的“鋒利的匕首”,在很多次野外尋寶直播裡出鏡了很多次,能輕易劃開野豬的皮肉,不少看直播的粉絲都要求她上匕首的鏈接。
當然,鏈接是不可能有的,隻有量販商品才可以一次購買多件,特售商品都是限購一件,而且出現頻率較低,洗髓丹也屬於特售商品。
——
夜黑風高,圓月高懸,正是作案的好時機,不對,是做任務的好時機。
何念踮著腳經過雞舍,來到前院院門前,纖瘦的四肢靈活的翻過一人高的鐵門,落地並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萬幸崔家沒有養狗,不然她就要改翻後院的院牆了,牆沿上嵌著碎玻璃茬,她赤手空拳的很容易被劃傷。
按照係統地圖的指引,何念很快找到了藏寶點,撥開枯黃的雜草叢,就著月光一寸寸的翻過,終於在靠近牆根的一處找到了一條斷成半截的金項鏈,細細一根埋在土裡,若不是仔細摸索還真看不見。
又找了一會,在半米開外的另一處找到了斷裂的另一半,何念揉著酸痛的腰,抻了抻胳膊,將去除汙漬的金鏈放到手心掂量了一下分量,嗯,輕得可以忽略不計,完全感覺不出重量,但她之前逛過不少金店,一眼掃過這條素鏈的斷麵和長度,估測至少有三克,
與此同時,係統提示再次出現——[恭喜宿主獲得“斷裂的金項鏈”,價值零點五兌換點,是否兌換?——是/否]
何念嘴角一抽,一條金項鏈才值半份炸雞,係統的回收價還是這麼黑,雖然不知道眼下的金價如何,但肯定低不過係統。
若是之前的她,像這樣的開箱“寶物”,她肯定都懶得去兌現,直接拋給係統處理。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她現在是個窮得連白米飯都吃不起的村姑,過些天還要去睡“山村露天豪宅”,最缺的就是錢。
毫不猶豫選擇了“否”,何念看了眼手裡略顯淒慘的金項鏈,將它丟進空間,隻能等哪天出村再找個機會出手。
任務完成,五個兌換點入賬,何念看著商店裡那份閃動著誘人光澤的雙拚炸雞,頭一次覺得商品圖片過於逼真不是什麼好事。
雖然很想犒勞一下五臟六腑,但還是果斷的兌換了特售商品,“鋒利的斧子”。
每次尋寶任務完成都會獲得五點兌換值,尋到的寶物不論價值高低,都屬於額外收入,不影響任務完成的獎勵點,對運氣一般的人來說,這個設定很友好,對於歐皇來說就是限製。
何念不是歐皇,標準亞洲人,不過這一設定對於眼下的她來說剛剛好。
賬戶餘額再次清零,意念一動,原本空蕩的手心一沉,一把通體漆黑的斧子出現在她手中,掂了掂分量,不算太沉,斧刃輕掃身側的枯草,掃過的地方好似沒有任何阻礙,半人高的草叢被攔腰砍斷。
“手感不錯。”何念滿意的收起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