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葉芹遊魂一般從床上坐起身，看著身上的被子，腦海中一片空白。
強製開機後，她總算想起了一件萬分緊急的事。
姚葉芹鞋子都顧不得穿，像一陣風般跑到客廳。
客廳和廚房打通，她一眼就看到了風度翩翩的男人，正認真做咖啡。
“佳欣她怎麼樣了？”姚葉芹扯著一個公鴨嗓大喊。
褐色咖啡液一抖，濺出少許，點點滴滴落在桌麵上。
商玉山：“她沒事，受到了些驚嚇，昨晚就回家休息了。”
聽到好友沒事，姚葉芹狠狠鬆了口氣，殷勤拿過毛巾把桌麵擦乾淨。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好像喝斷片了。”
商玉山放下手中的咖啡，指尖點了點咖啡壺，“全都不記得了？”
“喝酒之前的事還記得些，後麵就……”太吵了。
姚葉芹倒是不奇怪，每次喝酒能力就會放大數倍，數不清的心聲湧過來，腦袋都像被人劈開一樣。
她敲敲太陽穴，不知道是不是喝的酒高級，這次醒來她反倒沒有很痛苦，起碼不想吐。
商玉山放棄了拉花的想法，“你喝醉了一直在鬨，叫我小胖子，告訴我方佳欣在502，保鏢們根據你的信息救出了她，還來了一個刑警，叫成建平，你認識的人？”
姚葉芹：該不該說認識。
“這樣啊，這警察我不知道啊。”她摸著鼻尖，臉不紅心不跳撒謊。
許是昨晚真話說多了，清醒後她撒謊都不用打草稿，張口就來。
商玉山：“刑警問，我們怎麼知道方佳欣在502。”
姚葉芹一哆嗦，食指戳中自己眼角，痛的她齜牙咧嘴。
“我們怎麼知道的？”
話說出來，她就知道自己完蛋了，這個信息好像是她暴露的啊。
商玉山倒了杯牛奶和咖啡混合，隨手把成品推到她麵前，說出了自己打掩護的借口。
“我說，方佳欣告訴我們的，那時她打電話來，對吧？”
姚葉芹揩去眼角的淚，品出不同的味道，連忙點頭應和。
“對，是佳欣說的，她自救成功了。”
商玉山喝著純牛奶，若有所思，“這件事方佳欣知道？”
“她有分寸。”姚葉芹了解好友，聽到警察特意這麼問，她肯定會給自己打掩護。
“我想去看看她。”
商玉山：“先做早餐，吃完去警察局做筆錄，做完再去找朋友。”
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姚葉芹不停看向他，做一碗麵條的功夫，眼神落在他身上快幾十次。
憑心而論，老板頗有姿色，長相氣度都不差，在金錢加持下更是帥出新高度。
她對老板可敬畏了，之前更是沒有想過將他和胖子聯係起來，她喝醉了為什麼會叫老板小胖子？
商玉山麵不改色，在她思索目光注視下有條不紊吃完了早餐。
兩人收拾妥當，乘車前往警察局。
路上，商玉山一改往常拚命三郎的模樣，吃著姚葉芹做的小餅乾零食，與她閒聊。
“有點甜。”
姚葉芹嘗了口自己做的小熊餅乾，“下次我少放點糖。”
商玉山：“有什麼想跟我說？”
他托了托眼鏡，“從早餐到現在，明裡暗裡，你一共看了我178次。從表情狀態來判斷，你有話想對我說，但還有所顧慮。”
精確到了個位數的準確數。
姚葉芹都不知道自己看了他這麼多次，不過她有話想跟他說是事實。
“對不起，您說我喝醉了，喊您小胖子，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叫您。”
“哢嚓。”商玉山咬了一口餅乾，車內空間本就狹小，因為沉默，更顯得壓抑。
良久，他食指與大拇指摩擦，從指間蹭出少許餅乾屑。
“不用說對不起，一個稱呼而已。”
姚葉芹心上泛起疑慮，躊躇片刻還是問出了口，“商玉山，我為什麼會叫你小胖子啊？”
男人眼裡劃過意味不明的光，沒有跟她繞圈，而是直白說出事實。
“因為我很胖。”
姚葉芹無聲伸出手，隔著一指的距離，比劃著兩人手腕的粗細。
女子骨架不如男子寬大，饒是如此，姚葉芹的手腕與他還是相差無幾。
“商玉山，你多少斤？”
男人配合她略顯幼稚的小動作，手掌舒展開，寬大的骨節一下子區分出了男女，“145斤。”
“冒昧問一下，您多高？”姚葉芹坐好，挺直腰背。
兩人坐著都差了半個頭。
商玉山：“不高，187。”
……
姚葉芹發自內心疑問：“您哪裡胖了？這身高和體重都是偏瘦吧。”
車駛向安靜的街頭，道路兩旁蔥鬱的大樹後，威嚴的高樓豎立在那，警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警察局的招牌威懾一切黑暗。
豪車穩定快速，跨越肉眼的距離，很快停在了警察局門口。
商玉山下車前回答了她的問題。
“我小時候的確很胖，長大了而已。”
姚葉芹怔怔看著那雙墨黑的眼，記憶深處，一雙埋藏許久的眼湧現出來。
逐漸與麵前這雙眼完全重合。
商玉山把住門，“不想下車？”
【老板吃飯她轉桌，老板下車幫把門，老板出差帶零食，姚小姐有這精神，做什麼都會成功的！】
姚葉芹目光從司機小劉身上離開，匆忙下車，她真沒這精神。
“我們去哪裡做筆錄？”
這話問出口，姚葉芹就覺得不對勁，有種搶了老板地位的錯覺。
商玉山沒在意這些，他從一開始就沒將她當成下屬對待，以後也不會。
“有人會帶我們去。”
姚葉芹順著他目光看去，壯碩的身影進入了視野。
她對上了那雙嚴厲的眼。
【這兩位關係真不一般】
姚葉芹開始反思自己，她到底做了什麼才會讓所有人都覺得，她和老板關係不純潔。
【得到了方佳欣的口供，現在要看這兩個人是否能對上了，還有他們到底誰和菠菜有關係呢？】
姚葉芹心臟快速跳動了幾下，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昨晚暴露了菠菜的身份？
“兩位，往這走。”成建平帶著兩人走進警察局。
商玉山一馬當先，走快一步，隔開了她與他的接觸。
“麻煩成警官出來接我們了。”
成建平：“這沒什麼，我還要感謝兩位的配合呢。”
他目光掃向落在身後的姚葉芹，與她密切注視的眼睛對上視線。
【感覺商玉山更像菠菜，這位被保護起來的姚小姐估計是他愛人，關注一下這兩人好了】
姚葉芹嘴巴拉平成一條直線，這位小成警官跟他父親一點都不像，完全沒有他父親十分之一的推理能力。
這兩個結果都大錯特錯啊。
不過姚葉芹樂得他這麼想，完美解決了她不想暴露身份的問題，就是犧牲了老板的清白。
“成警官，佳欣她還好嗎？”
走在最前麵的男人回頭，露出了一個僵硬的笑，顯然他平時很少動用臉上笑容的肌肉。
“你們救得及時，她沒有受到太多的傷害，隻是吸入了少量迷幻的藥和受到一些驚嚇。”
【菠菜的愛人，我態度要好一點，笑得我臉疼】
要不您還是彆笑了，不要為難自己的臉。
姚葉芹給他展示了個標準的笑容，明媚又陽光，“太好了，還好她沒事。”
商玉山側過身子，恰好擋住了成建平的視線，隻有他自己一個人才能看到她臉上的笑。
“等一下就去醫院看她。”
姚葉芹笑容帶上了灼熱的溫度，“嗯呐。”
成建平讓兩人坐好，按照流程，詢問了兩人案件的相關信息。
兩人提前對好了說辭，據實回答了大部分的問題。
很快兩人便完成了筆錄，可以從警察局離開。
成建平表達了對兩個人的感謝，客氣詢問：“需要我帶你們下去嗎？”
商玉山拒絕：“不麻煩您了，原路返回我們還是會的。”
這話聽起來客氣又不客氣，感覺有點陰陽怪氣。
姚葉芹趕緊拉住老板，塞了幾條奶酪棒給他壓驚，“就不麻煩成警官了，您忙，我們自己會離開的。”
成建平看了眼做成小熊形狀的奶酪棒，覺得這位商先生與他想象中有很大的出入。
從新聞報道或者資料上來看，他應該是位冷漠且不解風情的人，實際接觸下來，還是挺出乎意料的。
姚葉芹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誤解了他的意思，隨手抓了幾根奶酪棒放到他的桌麵上。
“一些小零食，成警官辛苦了。”
商玉山怡然自得的表情逐漸消失，口腔中咀嚼的力道加重，原先一口就能解決的零食，他吞咽了三次。
風卷殘雲解決完自己手中的奶酪棒後，離開前，他麵不改色拿走了成建平桌麵上所有的小零食。
商玉山在兩人目光注視下，解開奶酪棒的包裝。
“警察不會拿人民的一針一線，我們還是不為難成警官您了。”
成建平本來對這個零食沒有太多的感覺，但在他奇怪的占有欲影響下，莫名想要搶回那些東西。
姚葉芹沒法說老板的不是，隻能默默觀察警察的反應。
【一些吃的，不在乎不在乎，他說得對，我們不能拿人民一針一線，我也不餓……早上就塞了個包子豆漿，終於還是餓了，靠，我到底為什麼要做這份工作啊】
成建平假笑，“謝謝啊，慢走不送。”
姚葉芹感覺警察都無比疲憊，心裡和麵上完全兩個聲音，有種上班上瘋顛了的錯覺。
她捏著老板遞過來的奶酪棒小棍子，雙手交握位於麵上，無比誠心朝天拜了三拜。
口裡念念有詞：“老天保佑，我們再也不來了。”
商玉山有樣學樣，慢了一拍後跟上她的動作，“老天保佑。”
成建平雙眼放平，感覺自己魂要歸西，“……兩位不能出了警察局再拜嗎，我們警察不信這些。”
“對噢。”姚葉芹反應過來，重新拜三拜，“正義保佑！”
商玉山跟上：“正義保佑。”
成建平：神經病！！！
辛苦送走兩人後，成建平站在門口緩和心情，目光落在逐漸遠去的兩人身上。
他想了想，撥通了手機上昨晚的來電記錄。
在悠揚的鈴聲中，成建平看到兩人停下了腳步，其中一位掏出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