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噶人實踐一:白大爺(2)(1 / 1)

此言一出,不光是李燭,就連羅韋也是一愣。

怎麼,這次要噶的,竟然是吳瀧的管家??

羅韋額角一抽:太可怕了,這麼重要的前情,立項部怎麼一點也沒透露呢。

回去後得去司法部好好告他們一狀。

那幫一肚子壞水兒的家夥,天天想著的就是怎麼整蠱執行部,氣死我了。

此刻也顧不得多想,羅韋立刻示意眾人圍攏過來,用最低的聲音囑咐道: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咱們今天恐怕不能完成任務了。這個吳瀧,是個魔鬼一樣的人,大家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眾人一臉懵:第一次出任務,就碰到這麼個大boss,也太邪門了吧!!

這時,邱珊珊問了一個關鍵問題:“羅前輩,陽間的人看不到我們,所以,這個叫吳瀧的,也看不到我們來這兒,對吧?”

羅韋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又陰沉了一個度,低啞道:“一般來說是這樣的,可是……”

“可是吳瀧不是一般人。”

邱珊珊緊張到聲音顫抖:“那,那怎麼辦?”

似乎是回應她似的,樓上傳來一聲低沉男音:“白勇生,你先在樓下等一會兒,我現在走不開。”

眾人不由得大鬆一口氣。

白大爺輕快地應了一聲,走到沙發處坐下。

黑色的皮質沙發反著清冷的壁光,深藍色的地毯和冷白調的茶幾相互呼應。

白大爺坐下後,從兜裡掏出手機,自顧自地刷了起來。

手機裡傳來新聞的播報聲:“電視劇《山海覓知交》的男女主演葛山海和平知交今日出席了在周市舉辦的電影節活動,據悉,二人將在謝尹導演的新片中再次出演情侶……”

緊接著,粉絲狂熱的呼喊衝了進來,壓過一切:“好甜啊!親一個!親一個!”“地表最強CP !!”“山海覓知交,愛意狂發酵!”

手機屏上,白大爺臉上掛著近乎寵溺的姨母笑。

無獨有偶,一旁的李燭臉上也掛著欣慰的笑容:葛山海和平知交相識於微時,剛剛認識的時候二人都是圈內的小透明,沒有戲拍,總是被換角,還遭遇過好幾次潛規則。

但兩人互相幫扶,互相打氣,就這麼一起跌跌撞撞地一路走到今天,成為風頭無兩的小生和花旦。

公開戀情的時候,整個社交網絡都爆炸了,服務器幾度癱瘓。那一天,街頭巷尾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葛山海在社交媒體上喊話平知交:@平知交所愛葛山海

1分鐘後,平知交回複:山海終可平。

下一瞬,整個內娛都地震了。

正想著當年的事,頭頂冷不丁地傳來羅韋陰沉的聲音:“大家準備一下,我們要開始乾活了。”

李燭猛地抬起頭,看看羅韋,又看看不遠處躺在沙發上滿臉姨母笑的白大爺:

柔和的壁燈灑在他的臉上,映出他舒展的眉角和滿臉的祥和。他津津有味地看著手機屏幕,全身心沉浸在葛山海和平知交的橫跨熒幕和現實的愛情故事裡。

“白勇生,男,70歲,預計在今天下午2:50分死於心臟病發作。”

羅韋毫無感情地宣讀著,語調帶著令人發冷的陰寒。

李燭不禁打了個寒戰。

她再次望向不遠處的白大爺,心裡突然很不是滋味。

他年紀這麼大了,還能沉浸在年輕人喜歡的東西裡,實在是難得,若是能多活一些時日,一定能給身邊人帶來許多不可替代的快樂吧。

這麼想著,她突然有一股衝動,想衝到羅韋身邊,問問他今天能不能換個項目。

衝動也隻在一個瞬息,她自然知道,死生有命,命運無常,羅韋是不可能改變立項部做出的決定的。

於是下一秒,她聽見原本閒適坐在沙發上的白大爺突然發出一聲驚叫,身子止不住地顫抖起來,手機跌落在茶幾上,發出一聲清脆響聲,進而掉落在地。

短短幾秒鐘,白大爺眼球駭人地向外凸著,額角青筋暴起,一道道青紋如虯龍般從額頭蔓至下頜。

他口吐白沫,嗓子深處發出一連串低沉的咕噥聲響,明顯是有些窒息。

李燭不禁閉上眼睛,一旁,邱珊珊握住她的手,於是李燭發現,自己手指冰涼似鐵,身子正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看習慣了就好了。”邱珊珊在她耳邊小聲安慰道。

李燭深吸一口氣,不知該作何回複。

這時,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李燭覺得似乎有兩道冰涼的目光落在自己肩上。

她猛地回頭,身後空蕩蕩的,隻有滿室毫無溫度的深灰色家裝。

白大爺還在痛苦地抽搐著,冷汗自額頭涔涔而下,手緊緊捂住胸口,嗓子裡不斷冒出嘶啞的叫喊:“救命……吳瀧……”

羅韋站在他兩米外的地方,麵無表情地看了看腕表:“還有5分鐘。”

李燭緊緊攥住邱珊珊的手,痛苦地閉上眼睛。

邱珊珊回握過來的手也變得冰涼,李燭能清晰感受到她掌心滲出的冷汗。

“吳瀧……”白大爺的喊聲漸漸變得虛弱,眼神也逐漸渙散。

他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抵著茶幾,掙紮著跪坐在沙發前,急促的呼吸下,慘白如紙的臉痛苦地扭曲著。

然而,就在白大爺身形搖搖欲墜,幾乎垂到茶幾麵上時,遠處突然傳來幾聲尖銳高亢的聲響——

“嗚哩嗚哩——”

“嗚哩嗚哩——”

眾人訝異地抬起頭,很快,所有人都反應過來:那是救護車的聲響!

羅韋不可思議地望著遠處,再四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後,緩緩望向白大爺。

他的手機安靜地躺在在茶幾下,那是他犯病後根本不可能夠得到的地方。

羅韋呆呆地盯了幾秒,紊亂的思緒在腦海中千回百轉。

最終,他抬起眼,緩緩回頭,目光挪到身後不遠處那處樓梯處。

深色的木質樓梯盤旋而上,透明的扶手反著幽淡的光澤。那裡空無一人。

羅韋緊緊盯著那處空白,目光好似一把利鏟,想從一片空蕩中挖出什麼。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羅韋慢慢收回視線,重新看向沙發一旁的白大爺。

他氣息微弱,花白的頭無力地垂在茶幾上,一直捂在心口的手也垂在一側。

就在這時,彆墅大門處傳來一陣急促而沉悶的敲門聲,接著門鈴大作,伴著一聲高亢粗喊:“有人嗎!”

李燭和邱珊珊等人麵麵相覷,一時不知是該走上前開門,還是該原地不動,聽天由命。

羅韋最後深深看了一眼白大爺,歎了口氣,幽幽自語:“命不該絕啊。”

他回頭望向李燭等人,低沉命令道:“大家躲到裡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要輕舉妄動!”

眾人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但在羅韋陰沉到極點的眼神下,大家你拉我扯地迅速退到樓梯後。

羅韋邁著緩慢而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向大門。

嘩的一聲,羅韋拉開大門。

“是你打的電話嗎?是你們家有人心臟病突發嗎?”門口的白大褂一邊焦急詢問著,一邊伸頭向裡打探。

羅韋看了一眼停在不遠處的救護車,沉穩地點點頭:“病人就在裡麵,你們來得太及時了。”

說著,身形向後微側,手指向客廳一指——白大爺毫無生氣地癱在沙發旁,花白的後腦勺戳進白大褂的眼中。

白大褂立刻向後揮手,尖聲呼喊:“快!去裡麵救人!”

話音未落,幾個白大褂迅速從救護車裡跳了出來,手提肩扛著各種器械,一窩蜂地衝了過來。

羅韋默默閃到後麵,給白大褂讓開一條路。

眾人快速而有序地魚貫而入,直奔客廳,在白大爺身前或蹲或跪,立刻投入搶救之中。

羅韋默默地看著忙碌的醫護人員,臉色變得愈來愈陰沉。

此時,他心裡翻過來倒過去的一個念頭是:這一切都太反常了。

陰間使者噶人的正常流程是,立項部負責擬出大致行動方向,執行部負責完善細化和落地實施。對於這種心臟病項目,他們每年要處理無數次,所以對於各種可能出現的突發情況,他們都有成熟的預案、規避方式和處理辦法。

所以,像今天這種情況——立項部明確將白大爺列在噶人名單上,執行部做好項目方案後前來噶人,但在半途中被醫護人員截胡——發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這裡麵肯定有人搗鬼。

想到這兒,羅韋的眉頭深深皺在一起。

是立項部的人在搗鬼嗎?有這種可能性,立項部那幫眼睛長在天靈蓋的混蛋,恨不得天天給其他部門下套使絆子。

如果是立項部的人在從中作梗,那其實也沒什麼,到時候告到司法部,兩個部門當庭對峙,誰有理誰沒理還很難定。

可如果不是立項部,是另一個人……

羅韋身子輕顫一下。

他的腦海中迅速浮現出那張貼滿陰曹地府的通緝令,還有那張清秀卻透著傲氣的臉。

那張讓整個陰曹地府頭疼了一千四百多年的臉。

他手指輕拍額頭,希望把那個令他不寒而栗的假設拍出去。

這時,客廳裡傳來一聲振奮歡快的叫喊:“救過來了!人救過來了!”

接著,一直低頻沉穩響著的監視器也興奮起來,發出一連串快速有力的“嘀嘀”聲,屏幕上那條毫無波瀾的直線也有了規律起伏。

“人暫時脫離危險了,大家現在把他搬到車上,動作一定要輕!”剛剛敲門的那個醫生下命令道。

幾個人立時響應,將早就準備好的擔架搬來,兩人握住白大爺雙腳,兩人托起他肩膀,四人一齊向上抬,將白大爺穩穩放在擔架上。

雖然心跳已然恢複,白大爺的臉依然蒼白,幾乎和雪白的擔架沒有二致。

他雙眼緊閉,眉頭兀自痛苦地皺在一起,一隻手無力地耷拉下來。

羅韋陰沉地看著幾名醫生將白大爺抬出房門,放進救護車,然後風馳電掣地開出彆墅院子。

然後,他的目光再次轉向樓梯口。

這一次,那裡不再空空如也。

深色的木質地板上,一個身著家居服和軟拖的男人靜靜立在那裡,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絲滑柔軟的材質勾勒出他挺拔修長的身形,暗色的衣料襯得他皮膚白皙無比。他五官清秀靈動,乍看上去好似一個乖巧的鄰家男孩。

然而,仔細觀察時,他的眼梢藏著一絲鋒銳,黑白分明的眸子裡透著一股清冷的疏離。

他手裡捧著一杯熱茶,杯口冒著絲絲水氣。

開口時,他的聲音磁性低沉:“羅韋,你們陰間使者怎麼一屆不如一屆啊。”

羅韋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暗了幾個度:“吳瀧,我不知道白勇生是你的管家。”

吳瀧慢悠悠地抿了一口茶,抬眼時,修長的睫毛上也沾了些水汽,給他的神情增了幾分天真無邪:“哦是嗎?那你們工作能力也太差了,最基本的背調都不會做了嗎?”

“抑或是,是你們膽子太大了,做項目竟敢做到我頭上來了。”

他的聲音不大,尾音甚至微微上揚,但不知為什麼,他的話語透著一股讓人顫栗的陰冷。

李燭等人見狀,又默默往裡屋躲了一躲:第一次出任務,就碰到這個令整個陰曹地府都頭疼的魔鬼,點兒太背了吧!

吳瀧自然知道屋裡還躲著幾個瑟瑟發抖的低等陰間使者,不過此時也懶得和他們搭話。

他繼續盯著羅韋,目光裡的重量壓得人喘不過氣。羅韋艱難地吞咽一下,開口時聲音暗啞:

“吳瀧,我確實不知道白勇生和你的關係,背調是立項部做的,我們沒經手,隻是接到任務前來執行而已。”

接著,他抬起眼,毫無畏懼地看著吳瀧:“但就算事先知道,我也會來。”

吳瀧輕抬眼皮,眉毛微挑。

羅韋侃侃朗聲道:“我們陰間使者處在陰曹地府的最底層,做最臟最累最得罪人的活,經年累月不得休息。你或許覺得,我們的工作毫無意義,所以你毫無顧忌地玩弄我們,把我們當兒戲,當猴耍。”

“你或許覺得,玩弄我們可以給你那漫長而枯燥的人生增添一點點惡意的趣味。”

“但是,我必須要告訴你,我們陰間使者的工作是極有意義、極為重要的。”

吳瀧眯起眼睛,神情變得有些專注:活了這麼久,陰曹地府裡還從沒人敢這麼跟他說話。

抑或說,他從沒見過這麼熱愛本職工作的陰間使者。畢竟,執行部絕大多數的員工都在混日子而已。

他抿了口熱茶,眼神裡充滿了“我感覺你在瞎胡扯,但我反正沒事乾,所以不妨洗耳恭聽一下”。

羅韋舔了舔乾涸的嘴唇,挺了挺腰杆,朗聲續道:“我們每天迎來送往,把陽壽已儘的人引到陰間,然後再把他們送往下一世,這個過程意義重大,不可替代。”

“如果,今天我們能成功地把白勇生帶走,他死後第一時間看到的,就是我們的微笑、祝福、安撫。”

“如果沒有我們日複一複的堅持,沒有我們雖九死其猶未悔的執念,那些在陽間已經受儘折磨的人,來到這邊也會不得安生。如果他們不能安然放手,就算到了下一世,那些累積起來的怨氣也會一直折磨著他們,輕則鬱鬱終生,重則作奸犯科。”

“你覺得那樣真的好嗎?如果世界上都是這樣的人,你會感到快樂舒心嗎?你在陽世逗留這麼久,不就是貪圖這裡的安逸,貪圖那些聲色犬馬、色令智昏的東西嗎?可是你想過沒有,沒有我們的辛勤工作,哪裡有這個世界的美好。”

羅韋越說越激動,他其實不善言辭,常常沉默寡言,但執行力強,所以上麵派他來給新晉員工做實踐指導。

今天的這一番話,他在心裡顛來倒去很多遍了,從未和人講過,他覺得,就算說出來了,也不會有人信。

可是現在不知怎地,看著對麵悠閒喝茶的吳瀧,看著他奢靡的住宅,聽著他略帶挑釁的話語,這番話突然如卸閘的洪水,一股腦全湧出來了。

羅韋過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所以他沒有發現,吳瀧端著茶的手有些僵硬,原本悠哉的神態也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一副嚴肅麵容。

而他不笑的時候,五官的銳利感便顯了出來。

修長的手指輕敲瓷杯,吳瀧似乎是思忖了片刻,才說:“沒想到,執行部還有這麼一個滿懷抱負的人。”

他抿了一口茶,再次看向羅韋時,目光裡銳意十足:“或者說,還會有一個你這麼傻的人。”

“你演講能力挺好的,是為了給那幫新來的上課特意練的吧?練得不錯,真情實感自然流露,語音語調抑揚頓挫,連我都差點感動了。”

“可是,我必須要戳穿你,”吳瀧說著,往裡屋李燭等人藏身的地方迅速瞥了一眼,“你這話,騙騙小孩子也就算了,沒必要向我兜售。”

“我接下要說的話,可能不太中聽,但都是直白大實話,早知道總比晚知道要好。”

這麼說著,吳瀧略略提高了音量,裡屋的李燭等人立刻知道,他的話是說給他們聽的。

“我告訴你們,要想在陰曹地府混得開,就把這兩天你們在員工培訓裡聽到的的鬼話統統忘掉。”

“我來告訴你們生存的真諦:你們活著的時候,難道過得很好嗎,你們捫心自問一下,在陽間的生活是不是充滿坎坷。”

“你們沒有好奇過,千百萬個人裡麵,為什麼偏偏選中你們來當陰間使者?”

“答案很簡單,因為你們都是倒黴蛋、失敗者,你們在陽間受儘坎坷,所以陰曹地府隻需給你們一丁點甜頭,你們就會覺得自己得了天大的好處,從此對他們感恩戴德、死心塌地。”

“但實際上,他們不過是拿你們當槍使罷了,那些沒人願意做的活,才會輪到你們。他們就是想讓你們像傻子一樣,勤勤懇懇一腔熱血地付出,然後等你們沒有價值了,就隨便給你們安排個命數,讓你們儘快轉世。”

“怎麼,不相信我說的話?不相信也很正常,你們才入職多久,一天?一周?等日子久了,你們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對的了。”

說完,吳瀧陰沉地看著羅韋:“時候不早了,我還要趕去醫院看下白大爺,你們也哪兒來的回哪兒去吧。”

他揮揮手,便打算往樓梯上走。

這時,身後響起一個清脆女聲:“等等,你先彆走。”

吳瀧眉毛一挑,訝異地轉過頭,隻見一個身形略顯豐盈,五官大氣而不失精致的女生站在台階下,黑亮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自己。

吳瀧記得她,剛剛白大爺快要不行的時候,她看上去很害怕,而且似乎有些不忍。

因為這個片段,吳瀧對她頗為客氣地說:“你有什麼事嗎。”

李燭仰頭看著台階上長身而立的身影,正色道:“你剛剛說的不對。”

吳瀧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千百年來,從沒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說他說的不對。

敢這麼做的人,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悄悄哢嚓了。

然而,活了這麼長時間,一點點的肚量和涵養還是有的。所以,他最大可能地放平心態,心平氣和道:“什麼?”

李燭定定地看著他——吳瀧身形俊瘦,自帶一股強大的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場,此刻他挑眉看著她,心裡壓著一股氣。

李燭開口時,聲音卻不帶絲毫畏懼:“你剛剛說,我們活著的時候一定很不順利,在陽間的生活充滿坎坷,所以隻須一點甜頭,我們就會唯陰曹地府馬首是瞻。”

吳瀧挑眉,一副“我就靜靜看著你如何展開”的神情。

“不,不是這樣的。”

“我在陽間活著的時候,確實經曆了許多困難。我自幼看著彆人臉色長大,沒父母疼沒老師愛,一路磕磕絆絆考上研究生,走在路上總是被當成透明人。”

“可是那又怎樣,我活得問心無愧。捫心自問,我在所有事情上都儘了最大努力。我的一生雖然短暫,在彆人眼裡看來也許黯淡卑微,可我自己明白,我的生命是璀璨、偉大、不可複製的。”

“我存在一天,就有存在的價值。不會因為誰給我了甜頭,就為人所用。因為,我是我自己,我隻為我自己工作。”

“雖然今天隻是我入職陰曹地府的第二天,但我真心感恩陰曹地府願意吸納我,讓我體驗另一種‘人生’。”

“我們是有價值的,來到這裡,不是為了混吃等下一世,是為了讓陰間和陽間成為更美好的地方。”

“所以,小弟弟,請你尊重並配合我們的工作,不要自作聰明,耍心機玩心眼,否則,你將不得好死。”

李燭一番演講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就連羅韋也聽得入神。

“小弟弟”兩個字一出,吳瀧差點沒忍住,一口茶幾乎要噴了出來。

但他終究還是成功進行了表情管理,安慰自己道:不要緊的,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新人而已,時間久了,她自然會明白剛剛她有多麼的大不敬。

吳瀧努力控製著呼吸,把重點放在最後四個字上。

“不得好死?”吳瀧嗬嗬一笑,尾音裡溢滿嘲諷,“這麼多年了,還沒人敢在我麵前談論死這個字。”

“今天我倒是開了眼了,這陰間使者的培訓工作,可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啊,都教出了些什麼玩意兒啊。”

“你不是要我不得好死嗎,好啊,那就放馬過來,我倒要看看,一個低等無知的陰間使者能翻出什麼花樣。”

說著,吳瀧對眾人留下一個輕蔑的笑:“我話就撂在這兒了,你們誰能做出一個完美的噶吳計劃,我就跟誰走。”

話一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上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