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繼白沒有馬上回答,反而用直勾勾的眼神盯了她好一會,他最後慢慢吐出一個字:“這是最後一次。”
如果她再食言不守約 ,他恐怕也沒辦法繼續自欺欺人。
邱繼白的警戒心比他所表現的更要強烈,隻是往往撞上陸聞雅的事情,所謂的原則、所謂的習慣都要一再退讓、丟盔棄甲。
陸聞雅替他擦乾臉上混合著雨水和淚水的水跡,彎著眼睛,輕輕地慢慢地回他:“那你就不要再哭了好嗎?”
“雖然哭得很漂亮,但是我看著會有那麼一點點難受。”
會回憶起自己前世,陸繼白跪在她病床前,眨動著眼睛,那眼淚就跟斷線的珠子一樣,一串串往下落。如今邱繼白的雙眼也被那水跡染得濕漉漉的,在黑夜的暗處依舊隱隱折射出一點光亮,纖長的睫毛不安地顫動著,帶著素白脆弱的眉眼顯露出破碎的美感。
陸聞雅本以為自己始終毫無波瀾,平靜無比的內心,也會因為對方不經意間的一些行為而產生一丁點鬆動。
近乎赤誠情感撬動陸聞雅的心理防線,所以有時候相應的,也想要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傳達出去。
邱繼白有些呆滯地注視著她,抿了抿唇,此時確信自己心底隱秘而不可宣的期望確實被對方承接,他沒有理由不去接受,嘴角勾起,輕輕應了一聲。
“好。”
陸聞雅回去還得跟陸上霖請示,但她不打算告訴陸如,想來之前初見邱繼白時反應古怪的樣子,大概率也不會答應,屬於是自找麻煩。
“爸爸,如果我說我想接邱繼白過來我那邊,你覺得怎麼樣?”陸聞雅去書房同陸上霖單獨談談。
陸上霖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你不會真看上那小子了吧?”陸爸看起來要心梗了,他女兒確實是到了可以談戀愛的年紀,本來她一直不談戀愛自己還有點擔心的,結果自家孩子偷偷就把人家豬拱了。
拱的還是自己老友家的豬。
“等等,邱繼白他是不是未成年?!”陸爸看起來更要昏過去。
陸聞雅淡淡回他:“人已經成年了。”
邱繼白隻比她小兩歲,屬於能夠為自己決定負責的成年人。
陸聞雅補充:“他今年受了很重的傷,所以我想幫幫他,就像他當初救我一樣。”
陸上霖沒有第一時間接話,他皺眉沉思許久,終於開口:
“聞雅,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孩子了,不管你作出什麼樣的決定,隻要不讓自己後悔,隻要能為自己負責,那麼作為父親我永遠會為你兜底。”
“謝謝你爸爸。”陸聞雅揚起笑容,給他一個真誠的擁抱。
周五上午,風停雨住,天氣大好。李助理過來接她過去,兩個城市離得很近,大概4個小時的路程,之後他就回A市繼續輔佐陸上霖,這次算是餞行。
陸聞雅沒帶什麼東西,除了必要的社交工具和簡單兩套衣物多餘的是一點沒帶,反正過去那邊還要給邱繼白添置新的日用品,少帶點搬上去的話也方便些。
邱繼白因為前幾天淋雨感冒的緣故,神色有些懨懨,低垂著眼睛在樓下等著,看到陸聞雅過來眼中才有些神采。
東西也不算多,很少很輕便,仿佛隨時能夠打包帶走,想來他到處流落也算正常,陸聞雅邊幫忙邊盤算著到時候再添置些什麼好。
見到李助理他有點尷尬,落座後很小聲地同人說了句:“之前誤會你了,實在抱歉。”
李助理隻是笑笑,沒有多話。
“等等,我下去買個東西。”車輛駛出有一段路,陸聞雅突然出聲下了車。
陸聞雅再度提著東西上來,這次她沒坐去副駕駛,反倒是坐到後座上,把袋子遞給邱繼白。
“中午沒來得及吃飯吧,我來的時間比較刁鑽,你很多東西吃不了,可以嘗嘗這個。”
邱繼白扒開袋子一看,是滾燙新鮮的豬腳薑,剛打開就是一股酸甜的味道和薑醋的味道,熱氣湧上來,蒸得他的臉有了幾分血色。
“對感冒也好。”陸聞雅在旁補充。
她撐著臉,一眨不眨地望著他,輕聲說:“我之前經常買這家,味道不錯。就是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不過那天的湯你好好喝完了,應該是不討厭吧?”
邱繼白不語,拿起筷子夾了一口,用力地眨動著眼睛,身子微微顫抖。
“怎麼了?”
邱繼白用力捂嘴,才把眼眶那點酸澀的淚意憋回來,笑著回道:“沒事,就是有點嗆。”
好久沒有人這麼顧著他,甚至考慮到他會不會喜歡,他又咬了一口,滿鬱的香氣徹底把他的內心填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