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橙來勢洶洶,徐彥西防備不及,被她摁著腦袋“鐺”的一聲磕在醫院的鋼床護欄上。
馮橙手勁不小,這一下撞的他是眼冒金星,七葷八素。
這還不夠,她揪起他的頭發,作勢要把他的腦袋砸個稀爛。
唐妍珠怕在醫院鬨出人命,示意兩個保鏢上前把徐彥西拖到地上。
“給我打!”
雖然不知道馮橙發的哪門子的瘋,但她作為自家妹妹最好的朋友,必定是為了護著妹妹唐妍欣才會這樣的。
先打了再說。
馮橙猶不解氣,看那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圍著徐彥西打,她插不上手,便開始上腳,專挑他命根子附近踹。
“渣男!老娘這輩子最恨渣男!你就是個人渣!”
要是張槐風或是馮橙的同事在場,必定要懷疑眼前這個粗魯的彪婆娘是不是整了容刻意冒充的馮橙。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了護士的注意,有人報了警,還叫了保安上來製止。
120倒是沒人打,徐彥西直接就地入院了。
警察到的時候,徐彥西已經被兩個保鏢抬到了病床上,馮橙和唐妍珠乖乖坐在一旁,身後站著那兩個沉默寡言的保鏢。
至於唐妍珠帶來的律師,早在馮橙扣籃似的扣下徐彥西腦袋的時候就溜出去了,他可不能成為見證自己委托人違法的證人。
等警察前腳到達現場,律師後腳也剛好到了。
除了住院的徐彥西,所有人一並被帶去警局做筆錄。
馮橙這個時候已經冷靜下來了,想起唐妍欣還在,扭頭讓唐妍珠趕緊搖人把她接走。
於是,唐妍珠搖來了兩個總裁哥哥。
等他們四個一起進了警局做完筆錄,靠譜的兩個哥哥剛好趕來撈人。
馮橙才從審訊室出來,就見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候在外麵大廳,兩人和唐妍欣給她看過的財經雜誌封麵人物有個七八分像,她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迎麵過來個警察,端著個保溫杯停在她麵前。
“馮小姐,你這是犯什麼事兒了?”
這話問的……
馮橙抬頭,看見一張有些眼熟的麵孔,她在腦海裡搜尋了片刻,才想起來他是上次在聲色會所把她和唐妍欣送回家的那個警官。
“……警官。”馮橙開口叫了一聲。
“噢,我姓周。”周警官自我介紹了一下,問她,“怎麼到這兒來了?”
馮橙有些不好意思,朝身後的審訊室看了一眼,答道:“就……打架鬥毆。”
周警官一聽,上下看她一眼,樂了:“你?”
笑完他又正色起來:“你打人了?嚴重嗎?”
馮橙猶豫了一下:“應該,嚴重……吧?反正住院了。”
周警官便道:“那這個事得好好反省,好好認錯,更要好好賠償受害人,爭取取得受害人的諒解。”
“嗯。”
馮橙沒好意思說,剛才警察已經跟她說了要拘留。
聊了兩句周警官便往自己辦公室去了,他想了想,拿起桌子上的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等唐妍珠他們出來的時候,警察將他們叫到一起,四個人俱都喪著個臉,知道自己要被拘留一個星期,誰也高興不起來。
接手這個案子的警察剛才已經接到上頭的指示,因此對他們開口道:“鑒於受害人的傷情鑒定報告還沒出來,對你們暫時不予拘留,這段時間你們抓緊取得受害人的諒解,爭取從輕處罰。”
馮橙聽到這話頓時鬆了一口氣,其他三人也是一樣。
就在這時,唐瑜在外麵敲了敲門,手裡拿著一張紙,對警察道:“你好警官,這是我們剛剛拿到的諒解書。”
一行人從警局出來,神情都鬆快起來。
隻不過礙於兩位總裁大佬在前麵,沒敢表現的太明顯。
兩輛賓利開到近前,唐妍珠拉開其中一輛的車門,對馮橙道:“馮導,咱們已經是一塊進過局子的情誼,不介意我把你送回家吧?”
馮橙笑了笑,沒有拒絕。
唐妍珠和她坐在後排,哪知道前麵上來兩個人,一個唐瑜,一個唐珩。
“……”
唐妍珠“嘖”了一聲:“你們倆要教訓我也等回家去吧?我不要麵子的嗎?”
唐瑜啟動車子,一邊道:“那輛車送那兩個保鏢回家,擠不下。”
唐珩從副駕駛回過頭來,卻是看的馮橙:“馮小姐,能否請您據實以告,我的妹妹唐妍欣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馮橙沉默片刻,問他:“那張諒解書,你們是怎麼拿到的?”
唐瑜在前麵開口道:“賠償八百萬,還有銷毀妍珠手裡那份證據。”
時間太倉促,再加上談判的籌碼有限,徐彥西料定唐家不會讓唐妍珠出現傷人被拘的新聞,因此才被他獅子大開口拿捏了。
若是放平時,唐氏兩兄弟絕沒有那麼好說話。
馮橙懊惱地拍了下後座,一時衝動,反倒讓徐彥西得了便宜。
她知道,要是唐妍欣自己,是絕沒有勇氣向眼前三人坦白自己的遭遇的,但是,這三個人卻是這世上最有能力為她討回公道的人。
妍欣什麼都沒有做錯,她不該一直生活在徐彥西的陰影之下。
所以,馮橙權衡之下,說出了真相。
車上三人都很沉默,直到聽完全程,唐瑜一拳砸在了方向盤上。
賓利發出了憤怒而短促的一聲鳴笛。
“操!”
*
海城國際機場的頭等艙休息室裡,張槐風剛掛完電話,他指尖一滑,屏幕停留在馮橙的電話號碼上。
“……”
他竟不知道自己貿然打過去,要說些什麼?
自從上次從老宅回來,馮橙就很少再給他發消息了,唯一發的一條,還是通知他進組時間,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剛剛周隊打來電話,說她與人鬥毆,張槐風心都快跳出來了,她那麼柔弱的一個人,也不知道受傷沒有。
他正胡思亂想,周隊在微信上給他發來了消息,說是馮橙取得了受害人的諒解,放他們回家了。
張槐風放下心來,聊天界麵不知什麼時候切到馮橙的頭像,卻久久也沒能打出一個字來。
他該以什麼身份去關心她?
朋友?
朋友不會主動窺探她的生活。
追求者?
他已經被她拒絕了。
張槐風捏著手機,骨節泛白。
片刻之後,他給李叔打了個電話,讓他留意馮橙的動向。
李叔接到這通電話有些莫名其妙,一時不知道自己這算是進軍狗仔界還是偵探界了,反正,小爺高興就好。
張槐風的這番糾結馮橙並不知道,她當天下午回了家,洗了個澡去了晦氣,倒頭就睡。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的經曆過於刺激大腦,她睡著後一直做著噩夢。
夢裡,她的腳下是一片洶湧的江水,腳上紅色的小皮鞋似乎隨時都會掉下去,呼呼的江風刮著她,整個人開始搖搖欲墜。
“媽媽——”
她用儘了力氣,可是喉嚨卻張不開,隻能緊緊地抱著媽媽的脖子。
旁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聽見有人讓媽媽放下她,說孩子還小,為了一個男人搭上母女兩條人命不值當。
媽媽一直在哭,她也跟著哭。
閃光燈晃到了她的眼睛,她哭得更凶了。
她拚命攥緊了媽媽的衣服,一邊是要吃人的江浪,一邊是一直圍觀的人群。
小小的她在欄杆外,第一次知道快死了是什麼感覺。
夢裡那隻掛在她腳上的紅色小皮鞋,晃啊晃,像極了恐怖電影裡的畫麵。
馮橙感受到了某種不可預知的窒息,忽然驚醒。
醒來,她才恢複了呼吸。
房間裡很暗,隻有落地窗透進來的霓虹燈光,她在黑暗中平複片刻,伸手摸到了手機。
23:35,她睡了六個小時。
然而看見時間的那一刻,她想的竟然是,這個點張槐風應該剛睡下不久。
“……”
馮橙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她開了床頭燈,打開手機微信,唐妍欣給她發了消息。
【橙橙,我明天去看心理醫生。】
【你明天來接我,我不想住在家裡。我知道他們是為我好,可我不習慣。】
馮橙回她:【好,你好好休息,彆胡思亂想。】
回完消息,馮橙起床給自己做了份晚飯兼宵夜,在廚房裡拿起菜刀切蔥花,她腦子裡卻不可遏製地想起張槐風在她麵前轉起刀花的模樣。
她把蔥花丟進咕嘟咕嘟的麵湯裡,對著蒸騰而起的熱氣,狠狠歎了口氣。
她親口拒絕了他,現在已經連和他做朋友的機會都沒有了,再想他又有什麼用。
想到唐妍欣剛剛結束的那段婚姻,馮橙更加堅定了自己不會嫁給任何人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馮橙如約去接唐妍欣,不知道是徐彥西被打讓她開懷了些,還是心理醫生起到的開導效果,她看起來不再是之前那般木木的,雖然臉上有些疲色,但精神還算好。
馮橙幫她收拾好東西,轉頭給唐妍珠報備了一聲。
唐妍欣瞧見她偷摸發信息,對她道:“給我姐發的吧?彆躲著了,我都知道了。”
“打從我跟你一起玩,我姐就讓你關照過我,對吧?”
馮橙在她旁邊坐下,將她攬在懷裡:“欣欣,你的家人,比你想象中的要愛你。”
唐妍欣不說話了,馮橙的手機再次響起,她點開消息,唐妍欣把頭湊了過來:“我姐說啥了?”
信息是秦昱然發來的。
【明早九點,我在你小區樓下等你?】
唐妍欣嗅到了一絲八卦的味道:“秦昱然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