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度假村不遠處的海麵發生特大爆炸,這個消息被廣之於眾,據說是喪心病狂的綁匪為了一己私利要挾百年豪門紀家未果,才釀成了這樣的慘事。
戲劇性的事,被綁匪擄走的人並非真正的紀家大小姐,正可謂是峰回路轉。
隻是那位誤中副車小姐,不知道是哪裡的人,隻是據說無父無母,是個太過尋常的孤兒。
隻是奢華得到的墓地裡,被紀家人冠上紀家的姓,說是成為紀家的義女,還給起了一個如珠似寶的名字,好似是叫紀明杳。
聽著酒吧裡相熟的客人一點一點談論著最近新發生的特大八卦。
小山擦著杯子的手微微停滯了下來,看著門外走進來的季述,高大的身形一瞬間好像垮了下來,他的眉眼間有日夜奔波的血絲,聲音沙啞著開口:“你不用說了,她沒死。”
小山皺起眉頭,腦海中好似浮現起了那張臉,或許嬌矜或許脆弱,那樣的生命氣,終究是這樣消失了。
“季述,你這麼久,從來沒去看過她一次嗎?”
季述好似瘋魔一般抬起頭,“你見過她?她是不是在生氣,從來沒有告訴過我,她的下落。她竟然一點都不願意透露給我。”他隻是喃喃的自言自語。
小山不解的質問著他,“你從來沒夢到過杳杳嗎?她或許不想見到你,因為你連接受她已經死了的勇氣都沒有。”小山的語氣,是季述從來沒有聽過的刺耳。
“你甚至比不過紀尋聲和沈括瀾,她最後的選擇真是做錯了,為什麼會選一個這樣懦弱的你?”
紀明杳是那個爆炸的受害者,是在爆炸發聲的三天後才被人知道的。
因為唯一知道真相的紀尋聲,在前往爆炸發生地的時候,遭遇車禍,在急症室搶救,三天後才醒。
多家媒體蹲守著想要報道這件事,隻能等著當事人之一的紀尋聲蘇醒,因為綁匪在被捕獲的時候,早已明白大勢已去,自己結束了。
唯一知道這件事具體經過的紀尋聲,在三天後蘇醒。
明明白白的口述出事情,隻說與那個女孩素不相識,卻知道是綁匪將那個女孩誤認成紀家大小姐,勒索贖金。
實則綁匪已經做好準備,隻要命。
所以並沒能救下那個女孩。
車禍重傷還未好的紀家大少言辭懇切,令不少媒體動容,甚至對紀家這樣的百年豪門,又贏得了一次民心。
直說是百年企業,這樣真誠的心意令人動容。
他明明可以將那個被綁匪綁錯的女孩子忽視過去,可他卻如此言辭懇切,說到情動處還難以抑製的流下眼淚。
這樣的姿態怎能不讓人為之動容,甚至之後做的事情都沒得話說。
讓那個女孩冠紀家的姓,甚至一連十幾天,這個傷還沒好全的紀家大少爺,守在墓園,不論晨昏。
紀尋聲撞車前眼前看到的是紀明杳,一個人無助的飄在那樣的船上,聽著他一次一次說的拋棄她的話語。
無論他再想怎樣欺騙自己,她或許沒聽見,或許她能夠理解,自己說的那些話隻是在和綁匪周旋。
可她臨死前最終一眼,那樣惶恐不安的受傷眼神,成了紀尋聲擺脫不掉的心傷。
他當然不能說綁匪要求是爆紀家的醜聞,他甚至不能將紀明杳說出來,隻能在她的墓碑上,美名其曰冠上紀家的姓,然後假意說是如珠似寶的名字,明杳。
他一連十幾天守在墓園,隻是因為徹頭徹尾的愧疚和難以抑製的悔恨。
沈括瀾來找他的時間不算晚,在他心底可以說是早有預料,沈括瀾冒著大雨前來,看著墓碑上的名字,緩緩開口:“真的是她嗎?”
紀尋聲愣了愣,才重新找到自己的聲音。“是。”他絲毫沒有掩飾的意思,他心裡甚至在想。
杳杳。你能感受到嗎?我和沈括瀾究竟是誰對你的愛意更深一點?他的痛苦和我的痛苦相比,究竟誰的痛苦更甚。
他甚至毫不介意的分享,“你知道她最後是什麼樣的嗎?”紀尋聲絲毫不介意沈括瀾知道紀明杳離開前的無助。
“她一個人飄在海麵上,她不知道船上有炸彈,她隻是茫然的看著周圍,她無助的想要求救,可是卻聽到了我說她不值得一救的話。眼眶通紅隻會叫哥哥。然後……轟一聲,什麼都沒了。”
他轉過頭看向沈括瀾輕聲詢問。“你說,她在那一瞬間,會很疼嗎?”
那樣通天的火光,沈括瀾親眼看到了。
他當時隻覺得一陣心悸,不明所以,直到大概清楚事情的發生,和長時間沒等來的紀明杳。
才恍惚間意識到,可能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他不知道,他怎麼走到這裡,然後問出是不是她的這番話。
他心裡卻再想,要是再早一點就好了。再早一點,杳杳就來到自己身邊,然後不會經曆這些。
如果再早一點,早到那個小男孩的時候,幼稚園小女生問他,“沈括瀾,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嗎?”
他必須冷酷的搖搖頭,將在一邊看戲的紀明杳抓出來,讓她站在自己旁邊。
“不行,我有喜歡的人了,她以後會是我的妻子,我也隻喜歡她。”
原來這樣明顯的表達愛意,本來並不澀口。
隻是當他恍然間意識到之後,那個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並沒有將紀明杳約自己那天要離開紀尋聲的事情說出來。
他想這是自己和紀明杳最後的回憶,他們好像一起出逃的小秘密。
……
季述和紀明杳的事情,許聲是從小山嘴裡聽到的,隻因為季述最近的狀態讓她覺得奇怪。
聽到小山描述的人越來越像紀明杳,她的心才徹底提了起來。
紀明杳出事她清楚,可是想到她給紀明杳那些東西,她樂觀的想,紀明杳應該是已經逃脫開了。
成了其他地方的徐絮了。
因為和上輩子的劇情並不相通,這輩子的季述有了新的女朋友,紀明杳和他並沒有關係,她一直這樣樂觀的想。
可事到如今才恍然發覺,原來紀明杳和季述真的有牽扯,那她的結局究竟有沒有改變。
許聲這才一點一點意識到,有些東西好像改變,又好像沒改變。
季述是不是在意紀明杳,她不知道。
她現在回到了上輩子那樣的無力,那樣一條生命,就這樣慘烈的消失。
她像上輩子一樣,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她也不想去質問季述,質問這些事情牽扯的所有人,她成了局裡的人,無法掙脫開被束縛的命運。
她不清楚季述對紀明杳的感情,可是小山卻知道的一清二楚,許聲失魂落魄的離開。
季述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每天抱著紀明杳那條裙子,就連上麵當初因為裙子不合身,紀明杳留下的彆針還在上麵。
他一點都不願意移動,他說他迷迷糊糊間看見了酒吧門口的紀明杳,穿著漂亮的裙子,對著自己笑。
他就這樣站在酒吧門口開口詢問。“小姐,我們這裡沒有那樣的生意。不過如果你認真的話,我可以做你男朋友!”他心裡激動,卻還要端著身份說。“我不是隨便的人,我對感情特彆認真。”
這樣的話。不知道紀明杳信了沒信,他隻知道一天一天重複那樣的話。
就好像這樣就可以回到過去。
這樣的做派,紀尋聲也一模一樣。
公寓裡的陳設,和紀明杳沒離開前一模一樣。
紀尋聲好像一點一點聽到,紀明杳的聲音。
“哥哥,今天吃一點點冰淇淋可不可以?”她很會撒嬌,紀尋聲經常拿她沒辦法。
她小時候不知道紀父紀母為什麼在外麵對她一種態度,在家裡對她另一種態度。
經常找紀尋聲哭訴,她哭的眼睛都腫了。“哥哥,爸爸媽媽是不是不喜歡我?她們更喜歡哥哥是不是?”她聲音小小的將自己哄好。
“沒關係,喜歡哥哥也好,因為哥哥喜歡我!”她自己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紀尋聲在心裡應和著。“沒關係,杳杳。她們也不喜歡哥哥,可是哥哥喜歡杳杳,會做杳杳一輩子的後盾。”
可是年少的誓言好似隨風飄散,之後又散落乾淨,紀尋聲成了被培養得當的商人,成了利益至上。
紀明杳最終成了觸不可及的夢。
紀尋聲找到了被他撕碎的信,他想一點一點拚起來,可是有些碎片真的找不到了。
他才恍然間意識到,原來紀明杳留給他最後的念想也終將消失殆儘,全都是被他毀掉的。
終於,自己欺騙自己的時間成了無法掙脫開的枷鎖。
杳杳,如果有下輩子的話,他一定不會這樣了。
這不隻是紀尋聲一個人的想法,也是季述和沈括瀾日夜祈盼的希望。
紀家的權利逐漸轉到許聲手裡,隻因為紀尋聲自從紀明杳死後,仿佛魔障一般。
哪怕紀父紀母再想交個兒子,還是沒有辦法。
許聲也並沒有推托,哪怕是為自己,她也知道不能就這樣結束認命。
隻是夜半時分,總會一次一次想起紀明杳。
她沒能救了她,成了她最痛苦的心病。
許聲大洋彼岸的朋友,在某一天午後,突然給許聲打來了電話。
“許,你的妹妹真可愛,她漂亮的像精靈一樣。這裡的少年沒有一個不為她著迷的!你要和她聯係一下嗎?”
話音轉瞬間被另一個人接上,調皮搗蛋的嗓音緩緩傳進許聲的耳朵裡。
“一億美金不太夠?還得姐姐多掙點錢!”
許聲聽見自己乾澀的聲音說:“好。”掛斷電話後,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
她的命運,也會徹底改變。
係統想起紀明杳當初說的話。
“紀明杳可以消失,但是我是徐絮,你明白嗎?”
係統不止一次想將當時答應了的自己拍暈,卻隻能被明杳挾持。
等到徹底安排下來,明杳這才舍得和係統離開。
休息幾天後,係統陰惻惻的笑聲,就讓她直呼不好。
“給你報了沉浸式快穿的名,相信你會有最好的表現!加油!”
接著就立刻將明杳放進了新世界。
太好了!總算能鬆一口氣了,係統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