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假千金(二十二)(1 / 1)

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處傳來,紀明杳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態,她快速的收起手中的照片,握著照片的手輕微顫抖。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哭,或者她根本沒讀懂自己的心。

她將信封塞到兜裡,向外走去。

是季述回來了嗎?

她抿了抿唇,調整好自己的情緒走出門。

不是季述,是請了假的小山。

冒雨前來,風塵仆仆。

他好似很著急,卻平複了自己的情緒。

“杳杳,季述出了車禍,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他的臉上說不出是雨水還是著急跑來的汗水,紀明杳慌亂的拿起傘,拖鞋也不換,頭也不回的跟著小山離開。

她滿心滿眼將那張照片遺忘在腦後,季述是什麼情況,她很擔心。

雨越下越大,小山先去停車,紀明杳忘了帶傘徑直衝向醫院。

毛茸茸的兔子拖鞋,被泥水弄得臟兮兮。

她整個人都狼狽的要命,卻不管不顧。

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就是快點見到季述。

他受傷了嗎?還是?

她沒有心情去細究那張照片,直到照片裡的兩個人,同時出現在自己眼前。

*

季述發生事故的路段,本來就是暴雨天容易發生交通事故的路段。

當被撞暈的前一刻,他腦子裡想的是誰?

負責撥打電話的護士,在他家人欄裡找到了一個人的名字。

聲聲。

應該是他女朋友吧?

第一個得知消息的是許聲,第二個得知消息的是小山。

至於紀明杳,並沒有被他放在家人的約束欄裡。

他沒什麼大事,隻是腿有些輕微的扭傷,和腦袋上輕微的傷口。

可能是被撞暈了。

他的手順理成章的抓上著急趕來的許聲的手,他的眼中閃爍著脆弱的光。

對著許聲,渾然不見瀟灑自然的模樣。

“我以為我要死了。”他的唇輕微泛白,整個人的眼神中透露出茫然與無措。

許聲不由自主的看向一邊的護士,護士好似早有預料一般。

“剛受了刺激,打了鎮定劑,可能認不清人。”

許聲點了點頭,看著季述這副樣子隻覺得棘手,卻還是順著他的話開口安慰他。

“怎麼會?現在不是還好好的?”

許聲很少對他說安慰的話,季述也很少示弱。

他突然就要坐起來,眼神堅定絲毫不動搖。

“你知道我的頭撞上方向盤的一瞬間在想什麼嗎?”

許聲覺得有些好笑。“在想什麼?”她很少看見季述這樣孩子氣的模樣......

因為他孩子氣的玩耍,讓一些無辜者受害。

她好像想到什麼樣血淋淋的事實,被季述握著的手不自覺的輕顫。

她想將手移開,卻被早都有感覺的季述突然用力拉了過去,將她牢牢的箍在自己懷裡。

他粘人的摩擦著她的脖頸。

“我在想,我的杳杳會不會傷心,會不會哭鼻子。”

“還好,杳杳我們還有更多的時間。”

他笑得得意又不值錢樣子,許聲聽得不怎麼清晰,大概能猜到他是把她當成了他得那個小女朋友了。

她的手拍了拍他的背,將他纏在自己腰間的手拉開,敷衍的回答著他的話。

“好好好,知道了。你快躺下吧。”

他聽著許聲的話乖乖躺下,隻是嘴裡還錚錚有詞。

“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是真心的。”

“我是真心的......”

護士離開的時候,並沒有將門關住,反而留著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紀明杳站在門外,整個人都被雨淋得濕透了。

寒氣侵體,她整個人冷的哆嗦。

衣服往下滴了一灘水,有打掃衛生的阿姨走到旁邊開口。

“哎呀!小姑娘,怎麼渾身都淋濕了,快去擦擦乾淨。這樣的天氣可太容易感冒了,秋天涼氣入體可是不得了的!”

她渾身一驚,許聲尋聲看過來,紀明杳突然轉身離開,許聲隻看見一片衣角從門逢劃過。

突然覺得熟悉,她走出去打開門,清潔阿姨正拖了門口的地。

她看向一邊的走廊,隻看見一個慌亂的背影。

心裡隻是覺得奇怪,顧及著季述的情況,又轉身回到病房裡。

紀明杳慌亂之下躲到走廊儘頭的拐角處。

拿出自己兜裡已經濕掉的信封,看著照片裡的兩個人。

親昵擁抱的模樣,季述肯定是喜歡她的。

他的眼中帶著隱忍的愛意,濃稠又讓人窒息。

他這副模樣,紀明杳從來沒見過。

她的眼前一幕一幕重現剛才看到的場景,整個人心都開始戰栗。

他說,他快要死的時候,想起的是她。

說不要離開他。

他的模樣脆弱,紀明杳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那我呢?我算什麼?

紀明杳放下手中的照片,伸出自己的手,原本白嫩的之間有細細密密的傷口。

她沒有做過菜,有被燙到的油疤。

突然,她伸手拿起照片,總覺得這個人眼熟。

手指哆嗦的找到紀家最新會議,帶著真千金出席的場麵。

一點一點的對過去。

至此,一切都已經明了。

原來他愛的人是紀韻聲,是紀家的真千金。

那又為什麼要收留自己這個假千金?

是施舍嗎?

還是憐憫?

還是刻意的惡作劇?

還是一場□□的遊戲?

這樣的照片,可能被他珍藏著,貼身放好。

隻是不知道怎樣掉了下來,恰巧被自己發現。

她為照片的來源迅速做好解釋。

他的態度忽冷忽熱。

在大廳廣眾之下絲毫不掩飾對自己的輕佻。

是因為他也從心底裡覺得自己是不重要的,不值當的人嗎?

他沒有在意自己衣著不合身,不在意自己的舉動。

是因為真的根本就不在意。

而和沈括瀾的吃飯他卻快速的到來,也是像紀尋聲說的那樣。不想破壞了紀韻聲的婚約嗎?

他還真是癡情。

紀明杳突然笑了起來,隻覺得一切都好像是做夢一般。

現在突然夢醒了,她根本無處可避。

他現在有他想要的人陪在身邊,真正出生高貴的白月光。

紀明杳低頭看著自己臟撲撲的鞋子,其實她應該是童話故事裡,那個染色的醜小鴨,自以為是天鵝,實際上有一天羽毛上的顏色會掉光。

周圍都是嘲笑的聲音,他們會笑得好大聲。

可這一切,她都無從選擇,隻能被動接受。

她將照片裝好,放進口袋。

穿著濕漉漉的衣服繼續行走在暴雨裡,天大地大,原來真的隻有她一個人。

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沒有錢,感受不到餓。

甚至想,和小山一起上樓就好了。

沒有發現這張照片就好了。

不給季述準備驚喜就好了。

不喜歡上季述就好了。

那天沒有從紀尋聲那兒離開就好了。

沈括瀾沒有說出真相就好了。

要是沒有被紀家帶過來,頂替紀韻聲就好了。

不是紀明杳就好了,隻是明杳。

孑然一身來,孑然一身去就好了。

可是現在偏偏到了這個地步,她不甘心,她無論如何都不甘心。

雨下得太大,紀明杳整個人就像被淋濕得娃娃。

她的眼珠一點一點的轉動,她要報複,要讓他們每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都付出代價。

怎麼樣才能最痛,最尖銳。

紀明杳的手指,輕點上屏幕。

她還沒有下定決心,因為她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

屏幕上小山的電話突然打過來,猝不及防的將紀明杳的心拉回來。

她顫顫巍巍的接上,聽見小山開口詢問。

“杳杳,你剛才來過病房嗎?”他的語氣有輕微的試探。

“......沒有。”紀明杳明顯的感覺小山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怎麼了嗎?病房還有其他人在嗎?我聽著有點吵。”

小山迅速打哈哈。“沒有,就我一個,你什麼時候到,需要我去接你嗎?”

紀明杳頓了頓。“不用。”

將小山敷衍過去,原來都在騙自己。

紀明杳恍然大悟,整個人坐在雨霧中,看不清前路。

好像應當如此,她既看不清前路,又看不清來路。

如果隻是任由他人隨意揉搓,倒不如將他們都狠狠報複一次。

畢竟總得有來有往。

她的手指終於不在掙紮,遵循內心撥給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她的嗓音委屈,整個人好似儘失了力氣一般,對著手機裡的人開口。

“哥哥。”

不過就是利用。

明杳眨了眨眼,徹底隱匿在雨幕下。眼睛裡是顯而易見的壞主意。

*

許聲看見小山急匆匆的趕來,看見自己在這兒,顯然一愣。

“許聲?你有看見一個女孩子來嗎?”

他的眼神突然有些緊張。

“什麼女孩子?”她第一時間想起那個背影。

小山輕歎一聲,看著季述緊抓著許聲的手。

“季述的女朋友。應該是還沒來吧。擔心她萬一誤會。”

許聲笑了笑,抽回手。

“他打了鎮靜劑,剛才把我當作他女朋友,那黏糊的勁兒。我一抽手他就開始鬨。”話音剛落,季述又迅速找到許聲的手抓的牢牢地,一點都不願意鬆開。

小山隻覺得心一涼,他有些不好的直覺,總覺得紀明杳應該是看見了。

不然得知了地址的紀明杳,怎麼會比後來的他還來得晚。

雖然他打電話過去,她在否認。

當他繼續打過去電話,已經是無人接聽。

看著季述拉著許聲的手,睡得正香得模樣。

他恍惚間又想起紀明杳拿著小本子,圍在自己身邊詢問季述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的樣子。

艱辛做菜的模樣,以及倒多班公交車,穿著不太合腳的高跟鞋一點一點走回家,磨得滿腳都是傷口的模樣。

她說是驚喜,不想讓季述知道。

他以為第二天她不會去了,可她的腳上好藥,貼著創可貼,還是一點一點的去做兼職。

他偷偷跟在她身後,看著她穿得不合身的禮服。

坐在鋼琴邊整個人耀眼又絢爛,卻會被有的客人刁難,鞠躬道歉。

這一切他全都看在眼裡。

恍惚間,他突然覺得紀明杳發現了也好。

最起碼他不用昧著良心再騙她,而她也不應該這樣生活。

她本就應該耀眼的,奪目的,漂亮的,璀璨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