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假千金(二十)(1 / 1)

這家餐廳坐落於市中心高樓上,素來以浪漫聞名,自然得將浪漫做到極致。

漂亮舒展的鮮花每束都是花費了大價錢空運過來的,紀明杳之前來過這兒。

漂亮的空中餐廳,號稱離星星最近的地方。

不同的是,當初她是和紀尋聲一起來的。

她隻以為這是一家浪漫的餐廳,也當作嘗鮮了。

現在想起才知道,原來紀尋聲的心思早都有跡可尋。

她微微提了提不太合身的禮服,白皙的皮膚透出點點的光澤。整張臉還看著素素的,摸了摸一旁的衣服口袋,拿出一隻口紅,就算簡簡單單的提了氣色了。

這份工作算是兼職,偶然得知這裡的餐廳需要一個會彈鋼琴的兼職生,她就動了心思。

一晚上兩百塊,和經理商議好先做五天兼職。這樣她就能拿到一千塊,以後也得找個工作了,她輕輕哈出一口氣。已經是秋天,窗戶大開著,她的禮服露著肩膀。

她學著一旁的員工,拍了拍自己身上,活動活動四肢。

今天是第四天了,明天晚上再來上一次班,就可以專心去學著做做飯菜,蛋糕。紀明杳眼睛彎彎的笑,好像已經想到季述看到之後驚訝的表情了。

禮服稍微有些大,早在幾天前,她就從家裡找到些彆針彆在衣服上。

衣服並不是多麼貴的牌子,她看到有人擺地攤,隻要八十塊,加上自己腳下的鞋子。正好才花了一百塊。

從季述那坐來市中心還是有些費力的,得轉好幾次公交車,好在她的下班時間並不算特彆晚。

隻是每每要轉最後一班公交車的時候都會晚點,她隻能狼狽的打開手機導航,照著導航走回家去。

這幾天見到季述的時間也少了很多,她想了想,還好明天做完就不做了。

她早已接受了身份的轉變,所以見到紀尋聲帶著女伴來這裡,還有一瞬間的恍惚。

緊接著就低下頭專心彈起了鋼琴,鋼琴放置的位置很偏僻,周圍被鮮花簇擁著,隻會被當作是裝飾的一環,一般人並不會在意。

因為換了衣服,所以手機也沒辦法隨時攜帶在身邊,所以她也完美的錯過季述打來並不算少的電話,隻是專心的麵對眼前的鋼琴。

一邊彈一邊想,紀尋聲對麵的女人她見過,是陸氏集團的千金,最近據說和紀尋聲好事將近。

可她覺得並不是,那位陸家千金她知道,妥妥一位大女主,怎麼會選擇結婚?紀尋聲也是一個重利益的人,怎麼可能把手裡的東西拱手讓給她,更不用說什麼因為愛。

清晰的敲擊聲在紀明杳身邊響起,她抬頭看去,是主管。

“小紀,那邊有個人要見你。”

隨著主管眼神看過去,是紀尋聲。

他穿著一身正裝,是質感很好的銀灰色,手指輕輕托起杯子,他的眼角微微眯起,紀明杳知道,這樣的舉動說明他現在心情不怎麼好。

看著主管探究的眼神,她微微點了點頭。

身上的晚禮服料子極差,卻在她身上絲毫不見廉價,他能清晰看見身側的彆針,她的禮服並不合身。

“你那個男朋友,就讓你這樣出來上班?”

他的語氣發冷,眼睛卻絲毫不願意離開她的臉,她的脖頸。

紀明杳隻坐著,任憑他打量。

聽到他突然提起季述,皺起眉頭反駁。

“他不知道。”

“你還甘之如飴嗎?紀明杳?”

他捏著杯子的手上青筋皺起,結實的手臂被他的情緒強壓下去。

紀明杳並不為所動,她隻是愣了愣,從椅子上站起,微微點了點頭。

“不好意思,紀先生。我還有工作,祝您用餐愉快!”

最後一句話機械性的吐出,這是這家餐廳所有員工的要求準則。

其實還有要求,就是必須彎腰九十度,以是恭敬,紀明杳沒有照做。

所以主管立刻小跑著過來,率先指責了紀明杳。

隨後拉著紀明杳一起朝著紀尋聲彎腰九十度道歉,“抱歉先生,她是兼職生,還不太熟悉。”推著紀明杳的腰讓她上前去道歉。

“不用!”紀尋聲想要大聲製止。

紀明杳卻已經低下頭,彎著腰,她的禮服並不應該做這樣卑微的舉動。

她之前也從來沒做過。

她認真聽紀家人的教導,她的出現就代表著紀家,她不能低頭,她應該有她的驕傲。

從前她彈琴隻是因為喜歡,沒有一個人敢用命令的語氣,挑選歌曲讓她去彈。

隻有她想彈什麼。

紀尋聲還記得,不久前。每每讓她為自己彈一曲,都是要畫出大價錢。

幾乎是她要什麼就給她什麼,無論什麼藏品珠寶,從來都不會手軟。

而現在,紀尋聲刻意問過主管,她的工資隻有兩百塊。

兩百塊!她曾經是一分鐘花兩百萬都不手軟的人。

曾經她又怎麼會穿著這樣廉價的衣服,彎腰道歉。

紀尋聲突然推開椅子,徑直走出餐廳。

他的背影甚至有些慌亂,他的腳步甚至有些虛無。

他邊走邊解紐扣,拉開領帶,他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

怎麼會?怎麼會?

杳杳,他的杳杳,為什麼會這樣,會遭遇這些?

他知道,他明確的知道,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可是可是......

他不敢看她那雙眼睛了。

他心虛的離開餐廳,他無力的砸向一邊的車門。

他垂頭喪氣,他的心裡隻剩下對季述的恨。

他當初不應該讓杳杳離開,不應該讓她吃這麼多苦。

他平複下心情後,給沈括瀾打去了電話,他的語氣刻意裝作很平靜,甚至帶著隱隱的怒意。

“紀明杳在做一天兩百塊的兼職,彎腰屈膝你知道嗎?”

他說起話來甚至覺得心口還在不由自主的抽動。

他再也沒法等待,他必須要讓沈括瀾很快的,去找紀明杳,然後讓紀明杳快速回到自己身邊。

他還補了一句。“我不希望她在外麵,影響我們兩家的名譽。”

*

沈括瀾得知消息的時候,顧不得和周圍的人商議,拿起外套車鑰匙就要趕過去。

他還是分出心神,沉默的將那張照片裝再信封裡,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再給她。

可他的心再稍微的顫抖,與此同時,季述正在路上。

季述注定沒有沈括瀾快。

沈括瀾聽見紀尋聲電話裡說的,隻是心間一震,並沒有親眼見到的那樣心顫。

她的眼中和他那天晚上去見她,好像沒有什麼不同。

又好像有什麼不同。

她的手臂纖細,脖頸修長,本應是隻傲慢的天鵝。

可聽著主管的訓斥,她隻是低下頭默不作聲。

他以為她會抬起眼神,不屑的開口,徑直離去。

可她隻是低下頭,嘴輕微抿起。

他的天鵝,已經儘失了力氣。

沈括瀾結實的小臂緊緊攬住她,將她扶起。

紀明杳察覺到他攬著自己腰的手在顫抖。

他的眼睛帶著戾氣,並沒有理主管的愣神,隻是將紀明杳安排坐在自己對麵。

紀明杳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玻璃杯裡的水,沒有開口。

沈括瀾半響才緩緩開口,他好像是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拿起一邊的菜單,著急的放在紀明杳麵前。

“吃點什麼吧。”看著紀明杳可能要拒絕,又緩緩開口。“再見亦是朋友,不是嗎?”他急切的堵住她可能會說出口的話。

紀明杳搖了搖頭,隻是忽然間笑了笑。

“我沒有錢和你AA。”

沈括瀾知道她說的話什麼意思。

紀明杳驕傲,每次和自己出去吃飯,無論如何最後都要發一半的飯錢給自己。

他曾經再三製止過她的行為,她卻一點都不聽。

隻是一如往常的將錢發給自己。

知道有次喝醉了,她才透露出。

原來她隻是能和自己多說幾句話。

在這之後,她依舊這樣發,隻是沈括瀾總會多回她幾句。

而她總是斷片,絲毫不知道自己早已將心思暴露了徹底。

沈括瀾嗓音乾澀,笑了笑。

“沒關係,我請。之前你總是和我AA,我請一次也是可以的。”

紀明杳頓了頓,卻是將菜單推了過去。“你點吧,我不挑的。”

她的語氣很認真,又很生分。

沈括瀾喉結微滾,卻是沒說什麼。

他點的全是紀明杳會喜歡吃的。

為什麼是會,因為他不太確定。

他在腦子裡翻翻找找,對著菜單,一點一點的想。

她是不是會喜歡吃。

他心裡卻愧疚的難以自持,可他又舍不得就這樣離開。

胸膛處的那張照片,讓他總覺得有些激動的情緒湧出。

他沒有開口詢問,隻是開口問她,最近過得怎麼樣。

好似不經意間提起。“你還和你那個男朋友住在一起嗎?”

他心裡期盼她說沒有,其實他心裡在糾結,這封照片給她,難道不是對她的再一次傷害嗎?

所以他不知道,應該怎樣將照片交給她。

她宣判了季述死刑之後,又會不會再次宣判自己的死刑呢?

他不敢去想。

他的眼眸貪心的想將她的一切,刻進自己心裡去。

這樣的場景,她們這樣坐在一起吃飯。

自從那件事之後,就是從來沒有過的。

聽到他的問題,紀明杳搖了搖頭,想起季述她好像整個人都在發光,就像是曾經對著自己那樣。

“在一起。”她說。

“哦。”他喝了口水,看著她認真吃東西的樣子。

“在這裡兼職嗎?你缺錢嗎?他知道嗎?”

她的臉頰塞得滿滿的,可能是吃到好吃的,連帶著開心。

皺著眉頭,咽下嘴裡的東西才緩緩開口。

“他不知道,我偷偷出來做事的。我不能總靠他。”

“工資多少?”他的眼睛移向另一邊彎腰道歉的服務生,多少錢的工資,會讓她願意做這種卑躬屈膝的工作。

她愣了愣,緩緩開口,並沒有看向沈括瀾。用叉子和刀子切著牛排。

“兩百一天。”她說。

季述風塵仆仆的趕到,看到的就是兩個人一副交談甚歡的場景。

瞬間心裡充滿怒氣,真相配。

他心想。

紀明杳原來是準備吃回頭草了。

他嗤笑自己的自以為是。

卻忽略了是自己先忽略的她。

為什麼她要吃回頭草,他突然想到她問自己的那個問題。

心裡突然有了主意。

原來是覺得自己沒他有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