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慶璋肯定是聽到了辛苑的話,腳下趔趄了一下,隨即加快了腳步。
辛苑低著頭笑起來,肩膀一聳一聳的。
陳孟談愈發不明所以,問:“怎麼回事?他惹你生氣了?”
“算是吧。”辛苑抬起頭,臉上還帶著一絲狡黠的笑,“不過沒關係,我已經嗆回去了。”
“哦?聽起來很有趣,給我講講?”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上周的數學小測,我們兩個考的分數一樣,都是最高分,他執意認為我是抄的,對我心生怨恨。”
陳孟談挑眉:“他為什麼說你是抄的?”
“因為我成績差咯。”辛苑攤手,毫不避諱地說,“一般來說,看到一個差生成績突然變好,都會懷疑他是抄的吧。”
“你成績很差嗎?”
“非常差。”辛苑著重強調了非常兩個字,態度坦坦蕩蕩,“但不管彆人信不信,我真的沒有抄。”
陳孟談點點頭,不予置評。
辛苑見他不發表意見,問:“你相信我嗎?”
陳孟談笑了笑:“我對你的了解又沒那麼深,不好貿然評價。——不過,從我和你淺薄的交往來看,我願意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你倒是坦白。”
陳孟談毫不謙虛地接受了她的“誇獎”:“當然,畢竟坦誠是我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辛苑扁了扁嘴,“行了,衣服收到,你可以走了。”
“就說你無情吧,用完就丟。”
“那你也可以不來呀。”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地鬥個不休時,楊夕月從教室裡走了出來,看到他們兩個,仿佛很尷尬似的停下了腳步,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辛苑看見她手裡的保溫杯,衝她揮揮手,自然地搭話:“嗨,楊夕月,去接水啊。”
“嗯……是啊。”
楊夕月握緊了保溫杯,正猶豫著要不要和陳孟談打招呼,陳孟談先開口了:“聽說辛苑數學考了最高分?”
“哎?”楊夕月愣了愣,確認陳孟談是在看著自己發問,慢吞吞地走到他們身邊,點頭肯定,“是的,很厲害呢,數學老師還點名表揚了她。”
辛苑不滿地拍了陳孟談一下:“喂,你還懷疑我騙你啊。”
陳孟談麵不改色地否認:“沒有的事,這不是怕你沮喪,想讓你聽聽出自彆人之口的稱讚嗎?”
“你強詞奪理可真有一套。”
“謝謝,我更願意稱之為能言善辯。”
辛苑翻了個白眼,撇過頭懶得理會他。
陳孟談笑著拍拍她的頭頂:“好了,我回教室了,下次排練見。”
辛苑捂住頭頂瞪他:“喂!”
陳孟談又對楊夕月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楊夕月看看他的背影,又看向辛苑,還沒來得及開口,辛苑說:“等我一分鐘,我也要去接水。”
楊夕月有些意外,微微睜大了眼睛:“哦……好的。”
她也聽說了辛苑要和十七班一起在迎新晚會出節目,一直很好奇,又不好意思在微信問辛苑,現在終於有機會,便問起了排練狀況。
“算差不多了吧。”辛苑說,“畢竟高三了嘛,還是要以學習為主,所以設計的動作和走位什麼的都很簡單,隻要整體上不出什麼問題就好。”
“是這樣呀。”楊夕月了然,“不過沒想到你還會跆拳道,聽彆人說的時候很吃驚呢。”
辛苑嘿嘿笑:“是不是嚇到了?”
楊夕月抿著嘴笑:“是啊,嚇了一大跳。”
“那就當成是我隱藏的技能吧。”
“嗯嗯,好期待你們的節目。”楊夕月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加油啊。”
辛苑開玩笑地說:“我們會儘力不搞砸的。”
兩人有說有笑地接完水回教室,正好踩上了上課鈴聲,還沒進教室就迎麵撞上了胡方圓。
胡方圓瞪圓了眼睛,不過可能是急著去衛生間,什麼也沒說就跑走了。
辛苑做作業向來很快,完成最後一科數學作業後,她懶得馬上收好,左手托著臉,右手握著筆心不在焉地在草稿紙上胡亂劃拉,創造了一些抽象派畫作。
正在發呆的時候,有什麼東西砸在了後腦勺上,辛苑驚得立刻坐直了身子,捂著後腦勺四下張望,就見胡方圓手指向下指地,用口形說:“撿起來。”
辛苑接收到信號,疑惑地低頭尋找,果然在不遠處的地上發現了一個紙團,她彎下腰,努力伸長胳膊把它撿起來,放在課桌上慢慢展開,隻見上麵龍飛鳳舞地寫了兩行草書:“你為什麼和她在一起!你明知道我們討厭她!!”
感歎號被多描了兩遍,又粗又黑,很顯然胡方圓是在借此抒發自己的情緒。
辛苑很是無奈,又轉頭看向胡方圓,對方小臂交疊放在課桌上,下巴微揚,不躲不閃地直視她,一副“你最好給我個解釋”的模樣。
這也就是自己不帶手機,不然她怕不是又要發動六十秒語音條的攻勢了。
辛苑低下頭,開始在胡方圓那兩行字下麵寫回複,一邊寫一邊默默地吐槽自己居然就這樣接受了這種交流方式。寫紙條什麼的,不是隻有小學生才會做的事情嗎?
她一筆一畫地寫:“我不想自己去接水,找她做個伴而已,你不要那麼小心眼一直針對她了,對她很不公平。”
寫完後,辛苑又重新把紙揉成一團,謹慎地觀察了一番,沒有見著班主任神出鬼沒的身影,這才放心地把紙團丟了回去,不想用力過猛,直接砸在了胡方圓的腦門上,然後才落在了她麵前。
胡方圓按著額頭,咬牙切齒地看了過來。
辛苑立刻擺出一張無辜臉,垂下了腦袋。
哎,自己又不是故意的,她那麼生氣乾嗎。
後半節課紙條都沒有再回來,辛苑漫無邊際地猜測胡方圓八成是覺得自己想說的話太多而寫紙條又太累,因此準備回家後再用手機和自己語音對線。
如果真是這樣,那還挺麻煩的,辛苑這樣想著,不由得歎了口氣。
這口氣的聲音有點大,張希瑤都聽見了,輕聲問:“辛苑,你沒事吧?”
辛苑蔫蔫地趴在了課桌上,麵對著張希瑤的方向,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問:“你知道胡方圓為什麼那麼針對楊夕月嗎?”
張希瑤聽到她的問題,臉上寫滿了迷茫,愣了幾秒才說:“哎?”
“算了,你怎麼會知道呢。”辛苑擺擺手,“我隨便問問的,你不用往心裡去。”
“哦……”張希瑤訥訥地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還是沒能控製住自己小小的八卦欲,忍不住說,“難道不是因為蘇東嗎?”
“是吧,果然是他。”辛苑並不意外,但還是想不通,“可是蘇東都走了,還有繼續敵視下去的必要嗎?”
“那我就不知道了。”張希瑤說,小心翼翼地提議,“你怎麼不去問問胡方圓呢?”
辛苑嘀咕:“我哪裡敢問,她不得吃了我。”
她說完,沒精打采地換了個趴的方向,對著鄰桌的一摞書出了神。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希瑤緊張地戳她的手臂:“班主任在前門看著呢。”
辛苑猛地回過神來,懶洋洋地支起上半身,收起寫完的數學試卷,又裝模作樣地拿出了政治書,其實一眼也沒有看進去。
下晚自習回到家後,胡方圓並沒有如辛苑預想的那樣再次發來質問的消息,手機安安靜靜地躺在書桌上,悄無聲息。
辛苑無端感覺到幾分不安,心想胡方圓不會是真的生氣了吧,氣到不理自己?她在床上打了個滾,猶豫再三,先給胡方圓發了個賣萌的表情包,委婉地求和。
十分鐘,十五分鐘,二十分鐘,一直沒有回複。
辛苑又給溫怡安發了條消息,試圖從側麵出擊刺探敵情,然而想法再度落空,溫怡安像和胡方圓商量好似的,也沒有回複她。
辛苑有點躺不住了,從床上爬起來查看手機。
明明有提示的,可是非得自己確認了才能安心。
這時,手機終於震動了兩下,屏幕也亮了起來,辛苑立馬抓起了手機。
微信消息不是來自胡方圓,也不是溫怡安,而是無孔不入的陳孟談,他問:“道服試過了嗎?合不合身?”
道服?辛苑一時沒反應過來,蒙了幾秒才想起來那個紙袋還被她塞在課桌的桌鬥裡,根本就沒帶回來。
“啊,我這該死的腦子,完全忘記了。”辛苑懊惱地拍額頭,回複他說:“對不起,道服忘在學校了,明天再試吧。”
陳孟談倒沒介意:“真難得,你竟然老老實實地認錯了。”
辛苑沒心思和他鬥嘴,隻回了一個字:“嗯。”
陳孟談過了許久才回:“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辛苑看著對話框裡的字,本來不想回複了,可是大概是因為找不到彆的傾訴對象了,她有些沮喪,破罐破摔地回:“嗯,好像惹彆人生氣了。”
“怎麼回事?”
事情說起來並不嚴重,而且很小家子氣,辛苑不想多說:“反正就是一些小矛盾,沒事的。”
“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講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