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辛苑打著哈欠走進教室。
教室裡亂糟糟的,課代表們穿梭在過道裡收著周末的作業,還有光顧著玩,沒做作業的同學正臨時抱佛腳,奮筆疾抄。
辛苑走到自己的座位坐好,慢吞吞地從書包裡往外掏作業。
都有什麼來著?一張數學試卷,附加幾道課堂遺留的大題,一套英語閱讀,一張文綜試卷……很好,沒有遺漏,全部完成。
數學課代表正好收到她們這裡,張希瑤捧著政治書,恍恍惚惚地看著辛苑一臉從容地上交全部作業,而沒有像以前那樣,周末結束的第一件事就是手忙腳亂地補作業,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沒睡醒。
辛苑見她發傻,推了推她的胳膊:“交作業啦,一大早就發呆,沒睡醒呀。”
“哦哦。”張希瑤回過神來,趕緊抽出數學試卷交上去。
辛苑隨口問:“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啊。”
張希瑤愣愣地搖頭,沒有說話。
辛苑覺得她挺奇怪的,不過也沒有多說,拿出政治書打算在早讀時背。
上午第三節課是數學,上課前數學老師拿著一遝試卷走進教室,隨手分給第一排的同學,請他們幫忙分發下去。
張希瑤先拿到了試卷,看到最後一道選擇題旁大大的紅叉,沮喪地說:“果然錯了,應該選B的。”
辛苑湊過來看:“嗯,你忘記乘二了。”
“咦?你做對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就是對了。”辛苑話音未落,也拿到了自己的試卷,發試卷的同學看到她的分數還說了一句:“分數挺高啊,辛苑。”
張希瑤聞言,好奇地看了一眼,就被那個大大的“95”晃到了。
這張試卷是上周六的小測卷,由數學老師選好題目後自行賦分,滿分隻有一百,剛好一節課可以做完,因此辛苑的九十五分算是相當不錯的成績了。
張希瑤瞪大了眼睛:“你考得好好。”
辛苑沒有應聲,把試卷翻到反麵,想看看是哪道題錯了。她做題時明明很順利,完全沒有卡殼,本以為能考滿分的。
前麵都沒問題,唯獨最後一道證明題的第二個小題旁畫了個紅叉,旁邊用紅筆寫著:“仔細看題。”
辛苑狐疑地又把題目讀了一遍,懊惱地皺起了眉,小聲說:“倒黴,看錯題了。”
張希瑤沒聽清,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辛苑把試卷翻回正麵,趴在課桌上,“犯了個小錯誤,這題不該錯的。”
“啊?所以你能考滿分?”
“本來可以的,結果大意了。”辛苑歎了口氣,“我這馬虎的毛病真是沒救了。”
張希瑤沒說話,心情很是複雜,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辛苑的數學成績一向是倒數的,這次居然考了九十五?而且她還不滿意?這科學嗎?
數學老師在講解試卷之前先拿出了一張紙,說:“這張試卷比較簡單,我大概統計了一下全班的成績,九十分以上的有十個人,不及格的五個人,大部分同學都在七十分到九十分之間,整體還行。”
辛苑左手托著臉,心不在焉地聽數學老師講,右手的指間夾著一支筆,有一下沒一下地轉,就聽數學老師又說:“最高分是九十五,有徐慶璋和辛苑兩個人。辛苑進步很大,繼續努力,大家也要向她學習。”
她的話音剛落,教室裡一片嘩然,辛苑的位置瞬間成了焦點,聚焦了無數或震驚或懷疑的目光。
徐慶璋是數學課代表,總分始終保持前三,數學成績更是一向名列前茅,他考九十五分並不奇怪,但是辛苑嘛……
不會是抄的吧,幾乎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這個猜測。
辛苑對這些視線毫不在意,聽到自己的名字也隻是掀起眼皮看了看數學老師。
數學老師的表情倒是並無異樣,看不出來對辛苑的成績有幾分信任,她又針對成績說了幾句,說:“好了,接下來我們講講這張試卷吧,先來看選擇題。”
下課後,胡方圓和溫怡安不約而同地聚了過來,胡方圓笑眯眯地伸手:“快,試卷拿來給我瞻仰瞻仰。”
辛苑有些無奈:“還瞻仰,這個詞也太重了吧。”
“一點不重。”溫怡安說,“對於這樣的奇跡,我認為擔得起。”
兩人拿著辛苑的試卷翻來覆去地看,嘖嘖讚歎。
胡方圓開玩笑說:“該不會是名字寫反了吧,張希瑤,這是不是你的試卷?”
張希瑤老老實實地說:“不可能的,我隻考了七十五。——辛苑說,那五分還是因為她粗心才丟掉的。”
胡方圓揪揪辛苑的馬尾:“哇,這麼狂的?那下次豈不是要考滿分?”
這時,徐慶璋從辛苑的桌邊經過,看見幾個女生笑鬨,冷冷地“哼”了一聲:“平時靠著抄得高分,等到考試就會現原形了。”
辛苑臉上的表情冷下來,她還沒說話,胡方圓先不客氣地開口質問:“你說什麼?”
徐慶璋停下腳步:“難道我說錯了嗎?一個平時連及格都考不到的人,突然考了最高分,這不可疑嗎?”
胡方圓嗤笑一聲:“說得冠冕堂皇的,不就是嫉妒了嘛,直說也不丟人。”
溫怡安也跟著接話:“可不是,有能耐你考滿分啊,怎麼才考九十五。”
他們的爭執引起了周圍同學的注意,很多人好奇地看了過來。
徐慶璋惱了,口不擇言:“我嫉妒她?憑什麼?就憑她全班倒數的成績?還不夠丟人的。”
言語中滿是赤裸裸的貶低和瞧不起。
胡方圓也生氣了,一拍桌子就要罵人,辛苑拉住她的手腕:“胡方圓,彆說了。”
很奇怪,她剛剛聽徐慶璋說自己靠抄才能得高分時也很生氣,可現在看他被胡方圓和溫怡安懟得破防,反而一點也不氣了,甚至覺得很好笑。
她麵帶微笑,對徐慶璋說:“你說我這個分數是抄出來的,你有證據嗎?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胡說八道,這叫誹謗你知道嗎?”
徐慶璋不屑地說:“這還需要證據嗎?隻要看看你以前的成績單,每個人都能得出結論。”
“哇,真是傑出的推理能力呢。”辛苑鼓了兩下掌,歪著頭問,“那麼請問徐大偵探,我抄誰的試卷能抄出九十五分呢?你要知道,我前後左右的同學可都沒有我考得好哦。”
張希瑤:“……”怎麼感覺有被無差彆的掃射傷害到。
辛苑不等徐慶璋反駁,又故作驚訝地張大嘴巴:“哦!我知道了,我一定是抄的你的試卷。——可是,你好像也隻考了九十五呢,我是怎麼做到的呢?”
胡方圓陰陽怪氣地說:“你是千裡眼呀,順便修複了他的錯題。”
徐慶璋被她們的一唱一和壓得無言以對,氣得臉都紅了:“強詞奪理!”
辛苑冷笑:“成績不好不可恥,人品出了問題才可恥。你有閒工夫在我這裡亂吠,不如回去好好改改你的錯題。”
徐慶璋下不來台,丟下一句“懶得和你多說”,憤然離去。
辛苑看著他的背影,又提高音量補了一句:“我下次肯定超過你,好心提醒你先練練心理素質吧。”
徐慶璋的腳步有一瞬的僵硬,頭也不回地走了。
胡方圓哈哈大笑,捏了捏辛苑的下巴:“不錯啊,這張嘴功力見長。”
辛苑聳了聳肩:“他都舞到我眼前來了,我還能慣著他?那我得多憋屈。”
“就是。”溫怡安表示讚同,“像徐慶璋這種仗著成績好就不可一世的家夥就是欠教訓。辛苑,乾得漂亮。”
辛苑得意地挑了挑眉。
“不過——”胡方圓又說,“你這大話就這麼放出去了,下次要是翻車,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辛苑的肩膀頓時垮了下來:“我剛爽了兩分鐘,你乾嗎呀。”
“給你施加動力!”胡方圓大力拍辛苑的肩膀,把她拍得又矮了幾分,“我還想看徐慶璋那副倒黴相,你可彆讓我失望啊。”
辛苑深吸一口氣:“好吧,既然如此,我儘量滿足你的願望。”
豪言壯語是放出去了,辛苑心裡其實也沒百分之百的把握,不過為了不自打嘴巴,還是決定努力一把。
該死的徐慶璋不是瞧不起她嗎?她非讓他跪著唱征服不可。
晚自習的課間,辛苑沒出去,正下筆如飛地寫曆史作業,從外麵回來的張希瑤過來叫她:“辛苑,外麵有人找你呢。”
辛苑頭也不抬地問:“誰啊?”
“十七班的。”張希瑤不確定地說,“是叫陳孟談嗎?”
“他?他來乾嗎?”
“不知道呢。”
“嗯,馬上去。”辛苑嘴裡答應著,手卻一點不停,飛快地寫完最後一道題才放下筆,起身往外走。
陳孟談站在走廊的窗邊,手裡還拎著一個紙袋,見她出來就笑了:“架子不小啊,讓我好等。”
辛苑無語地說:“最多兩分鐘好吧,你找我有事?”
陳孟談把紙袋遞給她:“這個給你。”
辛苑接過紙袋,抻開袋口往裡看,白色的,看起來是衣服:“這是什麼?”
“道服。”陳孟談說,“你不是說沒有嗎?我找吳瀟瀟給你借了一件,你回去試試合不合適。”
“沒事,差不多就好。”辛苑說,“謝謝你啦。”
“嗯?突然這麼客氣?”
辛苑翻了個白眼:“什麼毛病,非要對你不客氣才好嗎?”
陳孟談笑起來。
好巧不巧,徐慶璋拿著水杯從教室出來,看辛苑和陳孟談有說有笑的,從鼻子裡出氣,昂首闊步地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了。
陳孟談莫名其妙,問:“誰啊?”
辛苑大聲回答:“破防男一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