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聲音在心裡問她:為什麼對紀千星不留手,但會為許冠清動搖。
明明他們都是平等的目標對象。
雖然楚茉不想承認,但她想或許是因為嫉妒。
她嫉妒紀千星提及家庭時溫柔的眼神,嫉妒紀千星出生在幸福美滿的家庭,嫉妒他有信賴和感知幸福的能力。
而嫉妒來源於渴求。
她更不願承認,她一邊鄙棄,一邊自憐,卻一邊渴望。
相反,許冠清的失意可以滿足她卑劣的好勝心。
楚茉鬆開那排綠勾,敲下幾個字母:
不用了。
這幾個男人,已經夠她玩的了。
齊司禹安排的約會又俗套又無聊。
楚茉坐在漆黑的電影院裡,嘴裡嚼著甜到發膩的爆米花,麵無表情地對著無聊的愛情片發呆。
舒緩又煽情的音樂配上男女主含淚激吻的片段,激起不少小情侶的情緒。
楚茉的視線緩緩下移,從IMAX熒幕上挪到麵前親得難舍難分,跟熒幕演員比纏綿的小情侶上。
她撚起兩顆爆米花。
這後頭的攝像頭不知道拍沒拍下來。
手指再度插入爆米花桶,摸了兩下,抓住溫熱圓球下,兩根冰涼的手指。
右側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齊司禹湊近她的耳朵:“他們都在親。”
爆米花下的手指像條蛇,勾住她的小指。
楚茉忽略左側響起的嘖嘖聲,打量熒幕裡女主人公的眼淚:“後麵有攝像頭。”
氣息反近,熱熱撲在耳垂:“那豈不是更好。”
楚茉側頭,齊司禹眼中閃爍著幽暗的光。
椅背震了一下,楚茉回頭,身後那對小情侶已經親倒,女生腰上的衣服凸起可疑的起伏。
一聲微弱的呻吟炸亮全場,楚茉甚至瞥到前座那兩人唇舌間扯出的銀絲。
“不許看。”
爆米花裡的手被帶出來,下巴一痛,隨即附上一陣冰涼。
齊司禹撬開她的唇舌,含糊而強製地宣判:“你是我的。”
他的強勢難得沒有前搖。
沉沉的木質香像要鎖住她一般濃烈。
她的心乘上飄揚風浪裡的小舟,起伏搖擺,可恥地為這個吻而跳動。
比起更濃烈的法式熱吻,齊司禹更喜歡咬她。
齒尖碾過她的下唇,疼痛還未來得及鋪開,纏綿的舌尖滑過,安撫敏感的肉瓣。
奪走她的嗚咽,掌控她的呼吸,予她綿綿快意。
她攀上他的肩膀,主動伸出軟紅舔舐他的唇瓣。
換她來索取。
吻不會因為不走心而降低甜度。
電影的結尾無人欣賞,驟亮的燈光傾斜而下,楚茉拂過他染上胭脂的唇,喘著笑:“電影挺甜的。”
齊司禹鬆開她的肩膀,眼內難得波光粼粼:“爆米花也不錯。”
楚茉看了眼地上四散的爆米花:“那有點可惜。”
“不可惜。”齊司禹舔舔下唇,意味深長道,“已經嘗到了。”
影廳門口,接踵而至的人流沒能衝散齊司禹抓著楚茉的手,手機提示音卻成功了。
楚茉鬆開齊司禹的手,眼神一滯。
謝南蕭給她發的信息。
:誠邀楚總今晚蒞臨酒會指導。
:[軒豪大酒店]
:晚上八點,約了興旺詳談。
:如需豪車加美男總裁接送請扣1
楚茉勾起嘴角。謝南蕭此人慣會拿捏尺度,她進他退,她退他進,他沒再拿出那串手鏈,待她殷勤不減,時不時偷偷拉個小手。
就像熱戀期的愣頭青。
“誰發的消息?”
楚茉收起手機,隔絕齊司禹窺探的視線:“工作消息。”
齊司禹冷哼:“那就是謝南蕭發的咯?”
楚茉點頭:“他叫我今晚陪他參加酒會。”
“拒絕他!”齊司禹扣住她的腰身,陰鷙的氣息不容抵抗,“提前結束約會,就彆想要預算表。”
他纏得那麼緊,仿佛楚茉下一秒就會消失。
而她笑了笑,竟靠到他懷裡:“小齊總,不問問謝南蕭要去見誰嗎?”
“還有,不問問燕華為什麼要這份項目的預算表嗎?”
懷裡的楚茉笑得狡黠,攝人心魄的眼睛一眨不眨。
之前她就想過。
隻作為齊司禹養著的金絲雀,她永遠無法窺探他真正的事業核心。
哪怕她拿到書房鑰匙,沒有他的解釋,她怎麼判斷哪些有用呢?就像她看不懂許冠清的實驗報告。
所以他可以輕易地給她鑰匙。他可以隻留下無關緊要的部分,而她無從分辨。
那麼如何讓他心甘情願地獻上核心機密?
她需要坐上牌桌,當她成為他的盟友,成為在他眼裡,足以掌控的盟友,他才會說真話。
齊司禹微微蹙眉:“你是說燕華和謝南蕭勾搭上了?”
“不止。”楚茉微微一笑,“還有我。”
齊司禹嘴角弧度不變:“茉茉,你要背叛我?”
那一瞬間,他連金屋藏嬌的地址都想好了。
就在那棟樓一樓的地下室,把她喜歡的小沙發搬下去,裝滿攝像頭。沒有窗,沒有門,隻留一個地下室的通道。
她要是聽話,他還能陪她上來看看她喜歡的江景,透透氣。
要是不聽話……那他就哄到她聽話為止。
楚茉望著齊司禹眼中的興奮,差點沒接上戲。
她沒看錯吧?那亮晶晶的眼神,興奮什麼呢他在?
她頓了下,接上後半句:“那我還跟你說這些?”
她捕捉到齊司禹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
莫名其妙。
楚茉捏捏他的手:“今晚他要去見興旺的人,你知道他們是誰吧?”
齊司禹握住她的手:“知道,藥劑生產廠家,我上次出差見過。”
楚茉滑過他的胸膛:“小齊總,就這麼放任謝家接觸他們嗎?要是搶走你的生意可怎麼辦?”
齊司禹不說話。
那雙眼睛複又被經年不散的霧氣攏住,他靜靜凝望著她,仿佛看破她的心思。
可他依然順著她的話說了下去:“那茉茉會幫我嗎?”
楚茉放走閃過的心慌:“我當然站在你這一邊。”
“哦?”他溫柔地勾唇,眼神卻波瀾不動,“為什麼呢?”
楚茉順勢說出早已準備好的答案:“因為我喜歡你呀,齊學長。”
怎樣讓齊司禹相信她能被掌控?
楚茉的回答是,讓他以為他成功掌控了她的感情。
愛情的盲目足以解釋不合理的動機,而她慣會使用這把柔軟而鋒利的刀。
一切都是這麼順理成章,他摟緊了她的腰,親了親她的耳朵。
可當他灼熱的呼吸吐在耳邊,她陡然生出一種錯覺。
好像他什麼都知道,但就是為了聽到她說出喜歡二字。
耳垂傳來尖銳的刺痛,像要刺破她混沌而雜亂的內心。
他含吮著她耳垂上的傷口,就像方才黑暗中含著她的唇瓣,獸欲混在溫柔中,不加掩飾。
“我也喜歡你,茉茉。”他鬆開她的耳朵,“你知道的,對嗎?”
似乎不止禮貌的回應。
就像是兩人中間隔著道說不清的牆,而他站在牆的那頭,敲了敲牆壁。
她的心口無端一跳。
楚茉望著他的眼睛,點點頭。
桎梏住她的手這才鬆開了些。
車停在軒豪大酒店門口,楚茉提起裙擺,還在納悶齊司禹怎麼這麼配合。
帶她回去換衣服,化妝,甚至還推薦了一套首飾給她戴上。
上次他送她去餐館都要她穿他的外套。
這次隻是揉了揉她的耳垂,說了句“我等你的好消息”。
就像單純夾雜逢場作戲的合作關係。
楚茉壓下那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澀,跨入會場內,找到謝南蕭。
他捧著酒杯,穿著剪裁得體的白色西裝,舉手投足優雅而隨性,正在人堆裡談笑風生。
謝南蕭先聽到高跟鞋的聲音。
身側的阿諛奉承壓不住清脆的鞋跟,他循聲望去,夢裡的黑色魚尾裙姑娘朝他踏月而來。
她穿了條深藍色的禮裙,比那天更像深海鑽出的人魚公主。
謝南蕭笑著伸出手,撥開遮擋的人群。
隨著他的靠近,他敏銳地嗅到她身上的木質香味,濃到蓋過他熟悉的馨香。
謝南蕭不難想象,是誰替代了他的車接車送,並經曆了怎樣一番溫存,才能在她身上留下足夠彆人聞到的氣味。
類似野獸宣誓主權,齊司禹人不在,卻用這樣一種方式向他宣戰。
楚茉甫一站定,就見謝南蕭伸手,摸了摸她溫度未褪的耳垂。
“茉茉,你的耳垂是被狗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