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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茉的腦子空白了一瞬。

話題是怎麼繞到這個上麵去的?

深沉的木質香投下天羅地網,她被困在其中,無路可逃。

嗎?

楚茉忽得輕笑,手裡的玫瑰花枝一揚,輕佻地從齊司禹的下巴滑到側臉,他側頭避開,花枝卻得寸進尺,柔軟的花瓣滑過白皙的皮膚,活像是被女客調戲的小倌。

她挑釁般勾唇,迎上齊司禹的目光,勾住他的脖子。

“齊先生,你這樣想讓我住到你家裡去,我會誤以為——”

嬌弱的玫瑰應聲下落,潔白的花瓣碎了一地,楚茉盯著齊司禹眼裡的自己,紅唇啟張:

“你喜歡我。”

楚茉一眨不眨地注視齊司禹的眼睛,將他困在纖細的胳膊之間。

想要打探她的行蹤?

這個世界上能掌控她的男人,還沒出生。

寬敞的辦公室,兩個人卻像是隻餘腳下的這片方寸之地,他們隔著算計對視,彼此的呼吸纏繞成理不開的線團。

誰也不肯退,誰也不肯讓,仿佛先避開的那個就會成為一輩子的輸家。

良久的沉默後,齊司禹突然暴起,攬住她的腰。

比牆麵還要冰涼的手指隔著薄薄的衣物,瘋狂汲取她身上的溫度,不容逃脫,不容抗拒,溫柔的吻落在頸側,與禁錮她的力量截然相反:

“如果你想的話。”

楚茉瞳孔微縮,與堪比表白的話一起響起的,是來自智能小萬的無情提示音:

【抱歉宿主,未檢測到有效能源,無法充電】

幾乎是話音剛落,楚茉一腳揣在齊司禹膝蓋上。

她扭開齊司禹的禁錮,無視他眼底的愕然,恨恨唾罵:“騙子!”

一陣穿堂風略過,辦公室的門打開又關上,砸出驚天動地的聲響。

齊司禹立在原地,像一尊駐守的石膏人像,窗外的陽光擋在身後,他的視線緩緩下移,落在腳邊破碎的玫瑰花瓣上。

花骨朵逃出花莖的保護,四散的白色花瓣陷入深灰色的地毯,碎出淩虐的美感。

楚茉送給他的白玫瑰,楚茉扔到地上的白玫瑰。

指尖向後,勾來剩下的白玫瑰,他抽出一朵,慢條斯理地碾碎。

白色的花瓣自指縫中撲簌落下,新的疊著舊的,纏綿依偎,永不分離。

直到桌上隻剩乾禿的花杆,齊司禹緩緩下蹲,攏起所有的花瓣,倒進準備好的盒子裡。

“茉茉……”他輕輕吐出這兩個字,像是怕驚擾了沉睡的仙子。

“為什麼不信?為什麼不回答?”

問話消散在空氣中,辦公桌上的風信子似有所感,不住震顫。

齊司禹拉開辦公桌最底下的櫃子,將手裡的盒子小心翼翼地疊在捐贈協議上。

鎖芯啪嗒扣上,密碼鎖的生效音歡騰響起。

楚茉拍拍胸脯,悄悄吐出一口氣。

紳士風度呢?距離感呢?

還好她反應快,還有係統打了個茬。

她剛走出齊氏大樓,就被守株待兔的燕華領到路邊的車上。

車門一關,燕華切入話題:“楚小姐辦事的效率比我想象得還高。”

“謝謝您的誇獎,”楚茉微笑,“我已經完成任務,請問您什麼時候支付尾款呢?”

“這個不急。”燕華揮手,“我叫你過來,是有彆的事。”

楚茉頷首:“你說。”

再度開口前,燕華先歎了口氣:“想必這段時間你也發現了,他和我不太親近。”

謝謝,我們也不是很熟。

“我這個當媽的,想了解他都沒地下手。”

哦,管我什麼事?

“他每天在忙什麼,我都不知道。”

楚茉微笑著打斷燕華的自我控訴:“有什麼吩咐,您直說吧。”

燕華露出笑容:“楚小姐,希望你以後和他住到一起,可以多跟我說說他的事情。”

楚茉挑眉。

說得難聽點,不就是監視嗎?

齊司禹居然還有個這麼難搞的媽。

燕華優雅微笑:“錢的方麵你彆擔心,按你的消息價值,一條結一次,如何?”

楚茉眼睛一亮。

雖然齊司禹年紀一大把,還要活在媽媽的監視下,挺可憐的。

但這跟她楚茉有什麼關係呢?

齊司禹走後的第三天,楚茉等來了賈斯塵的消息。

“來看看,我一眼就挑中了這位,29歲,長得這叫什麼,禁欲係男神?”

楚茉點開賈斯塵發來的照片。

單眼皮,金絲眼鏡,襯衫扣子扣到最上方,隔著照片都能冷到人。

這是一張看起來應該出現在學校表彰榜上的公式照。

楚茉挖了口酸奶:“他看起來像是個教導主任。”

“研究所的科研主任,也算是個主任吧?”

楚茉挑眉:“29歲就當主任?我印象裡當這個的都是老頭。”

“所以人家叫天才呀。這個怎麼樣?夠不夠合你的胃口?”

楚茉細細打量兩眼,給出十分中肯的評價:“還不錯。”

賈斯塵那頭隱約可聽見悠揚鐘聲,楚茉咬著酸奶勺,“你又去寺裡了?”

賈斯塵一年裡都會去靈華寺祈福兩次,住上一禮拜再回來。

“嗯,時間差不多了,過來看看。”

“行,紀千星什麼時候回來?”

“下周吧,到時候給你發航班信息。”

“行。”楚茉將吃完的酸奶杯丟進垃圾桶,“對了,我會搬出去住一段時間,你彆來我家找我,也彆跟我媽說。”

賈斯塵輕笑:“這套住膩了?”

楚茉含含糊糊打馬虎眼:“嗯……總之你記得彆露餡,我不想聽我媽嘮叨。”

“行,知道了。”

研究所所長掛斷電話,轉向沙發上端坐的青年:“明天有一位姓楚的投資人要來參觀研究所,小許你招呼一下。”

許冠清扶正鼻梁上掛的金絲夾邊眼鏡:“我沒有聽說過業內還有姓楚的投資人。”

所長:“據說是晨曦醫藥新任的總監,你就帶著轉一圈,介紹介紹就行。”

許冠清皺眉:“我的研究正到關鍵階段,沒工夫陪什麼都不懂的投資人玩過家家。”

所長不慌不忙,呷一口茶:“小許啊,我知道你醉心研究,不愛搞人際關係。但咱們這也不是無償做慈善的,你的項目是所裡最燒錢的項目,已經有不少項目負責人跟我反饋過經費分配不均的問題,投訴多了,我也很難辦啊。”

許冠清抬起涼薄的眼:“那就讓他們自己找我。”

“話可不能這麼說,是不是?”所長拍拍許冠清的肩,拿起桌上的文件翻看,拒絕交流的意味十足,“好了,這事就這麼定下,你去忙吧。”

許冠清沉默半晌,拉開門,眼神淡淡掃過在門口等待的小助理,提步消失在走廊儘頭。

研究所就連淨水機都是極簡白色,小助理汪露端著一次性紙杯遞給楚茉:“楚總監過來辛苦了,先喝口水吧。”

“謝謝。”楚茉抿了一口捧在手裡,不動聲色地打量研究所的環境,白牆白磚,嚴苛整潔,盯久了眼睛都發疼。

小助理掏出的黑色文件夾適時緩解楚茉的眼疲勞:“這是我負責的項目介紹,是我們研究所最重頭的項目,您先看看?”

楚茉翻開,手指點在扉頁的項目負責人上:“這位許冠清,就是等下幫我介紹的人嗎?”

“是的。”提及許冠清,小助理挺胸抬頭,“許老師可厲害了,還不到30歲,就已經發表過十幾篇頂刊論文,還成為了A大最年輕的客座教授,國內外獎項更是拿到手軟。我這種凡人,一輩子也追不上。”

楚茉彎彎眼角:“你是他的小助理嗎?聽上去很崇拜他。”

“整個研究所哪有不崇拜許老師的人啊?就是......”小助理湊近楚茉耳旁,“許老師為人不太熱情,搞得我們都隻敢偷偷崇拜。”

楚茉想到賈斯塵資料上提及的“冷漠”,很配合地啊了一聲。

“你不知道,許老師有多嚴格,之前有個助理開會時多問了兩個問題,就被他辭退了。”

楚茉十分惋惜地哦。

“不過,許老師雖然天天板著張臉,看上去冷漠無情,但真是個天才。”

楚茉饒有興致地嗯。

小助理又偷偷加了句:“還很帥。”

“那個,不好意思。”楚茉揚手打斷,朝她身後指指,“請問你身後站著的,是你剛才提到的許冠清先生嗎?”

小助理一頓,這才發現麵前不知什麼時候印上一抹高挑的影子。

她緩緩回頭,挺拔的西裝褲,一絲不苟的白大褂,麵無表情的臉,最後對上鏡片後淡漠的眼睛。

“板著張臉”、“冷漠無情”、“還很帥”的“天才”許冠清站在她身後,涼涼的視線僅在癱坐的小助理上停留了一眼,便挪到巧笑倩兮的楚茉身上。

確實漂亮。

看到楚茉的第一眼,許冠清的腦海便自動立下結論。

就像數學公式,無可置疑的漂亮。

楚茉撐著下巴,笑眯眯地打量眼前的男人。

清俊挺拔,金絲眼鏡尤其襯他,薄薄的單眼皮,緊抿的唇,渾身散發生人勿近的氣息,像是活在萬裡高山上的皚皚冰雪。

許冠清不開口,楚茉也不說話,兩人一坐一立,平靜地對視,直到地上的小助理咕嚕爬起。

“許老師,這位是晨曦醫藥的楚總。楚總,這位是我們研究所的許冠清老師。”

楚茉等小助理介紹完,才不急不忙地合上膝蓋上的資料冊,站起來伸手:“你好許先生,初次見麵,我叫楚茉。”

許冠清目光下滑,落至楚茉伸出的手,乾淨,纖長,白皙。

他鬆開在口袋裡攥緊的拳,象征性握了下楚茉伸出的手指。

“許冠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