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杜絕齊怨婦騷擾,楚茉如約揣上文件,還不忘提前發消息跟齊司禹串戲。
-我現在過來,你在公司嗎?
齊司禹過了會才回:在開會。
開會?楚茉勾勾嘴角,清了清嗓子。
嚴肅的會議室內,齊司禹坐在長桌主位,桌旁圍了一群部門高管,身著正裝,等著輪到自己進行月度彙報。遙遙長桌對麵,消費品事業部的老大正在滔滔不絕,楚茉的電話就是這時打進來的。
齊司禹抬手示意彙報者暫停,按下通話鍵。
楚茉嬌滴滴的嗓音迫不及待鑽出:“齊先生~~我來給您送文件啦~~~你在公司嗎~~~~”
正在彙報的部門主管一個手滑,直接結束了投屏。
齊司禹左手捏住眉心:“我在公司。”
“那......”手機對麵隱約可以聽到呼呼風聲,楚茉黏糊糊的話尾音埋進風裡,“學長等等我。”
學長等等我!
記憶裡的聲音更加年輕,更加急迫,楚茉每次遇到他,淑女的樣子都裝不了多久,等他加快腳步,跟不上的楚茉就會露出本性裡的嬌嗔,白色的裙擺飄揚掠過,像是無依無靠的柔軟柳枝,她會抓著他的手臂,揚起白嫩的小臉:“你不要走那麼快嘛。”
“這場會要開一上午,你來了先去會客室裡坐會。”齊司禹掃視一圈屋內支著耳朵聽八卦的下屬,低聲囑咐,“車窗不要開太大,當心著涼。”
對麵啪的一下就掛了電話。
齊司禹掠過屋內一眾人的眼神交流,把話題拉回正軌:“你繼續吧。”
能做到部門高管的都是人精,一個個快馬加鞭完成月度彙報,整個流程順暢得像開了二倍速,齊司禹出會議室正好見到在門口等他的項詡。
齊司禹瞥他一眼:“楚小姐來了?”
身後高管們齊刷刷收回腳步。
項詡瞳孔地震,還是很兢兢業業地彙報:“是,這位小姐沒有預約,但她說私下約了您。”
齊司禹迎著助理複雜的眼神頷首:“請她上來吧。”
項詡從齊氏的小草根被提拔到齊司禹身邊五年,可以拍著胸脯確認,齊司禹的潔身自好程度已經到了變態的地步,以至於他們經常私下裡討論,風度翩翩的小齊總到底是不是性冷淡。
“算了,”項詡還沒回過神,齊司禹已經擦身而過,“我下去接她吧。”
擋在會議室門口的人走了,項詡和屋子裡的一眾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同一個意思:鐵樹要開花了?
楚茉坐在前台旁的沙發上,一手夾著無足輕重的文件,一手捧著一束白玫瑰。
她躺在齊氏樓底下的沙發上,雙眼放空。
怎麼就買了花呢?
她盯著手裡的白玫瑰,耳邊隱隱約約又回蕩起那一句低沉又富有磁性的“當心著涼”。
……真服了。
怨氣在看到齊司禹出現的那一刻爆發,楚茉脫口而出:“你怎麼才來啊?她們不讓我上去!”
楚茉特有的黏糊尾音配上似瞪未瞪的雙眼,與其說是抱怨,不如說是......撒嬌。
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勾了勾,齊司禹的視線遊蕩到楚茉懷裡:“花是送給我的嗎?”
楚茉頓了兩秒,隨手把花拋到齊司禹懷裡:“隨手撿的,不用謝。”
白色的花瓣像少女盛開的裙擺,幽香撲了滿懷,齊司禹自縫隙間偏頭,恰好夠看清楚茉發紅的耳朵。
楚茉走在前頭,推開齊司禹半掩的辦公室門,第一眼就看到桌上那瓶突兀的白色風信子。
漆黑暗沉的喪葬風辦公室,這一捧生機勃勃的新鮮小花突兀至極,就像是低矮灌木叢混進一棵竄天猴。
沒由來的怒氣直燒腦門,楚茉門都沒帶上,三步並做兩步衝到齊司禹麵前,直指精致的小花瓶:“這束花,誰送的?”
齊司禹捧著玫瑰,緩緩抬頭,麵對怒發衝冠的楚茉,甚至還有閒情逸致笑。
“你啊。”他明明坐著,沉甸甸的眼神卻好似壓在楚茉肩頭,“是你送的。”
氣勢洶洶的火焰苗被一頭霧水澆滅大半,劍指風信子的手指軟趴趴滑落。
誰?我送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是失去了讀心術,但還沒有失憶吧?
齊司禹捧著花緩緩站起,楚茉下意識後退,腰部即將撞上桌角之際,一隻冰冷的手及時墊在她和桌角之間。手掌貼上纖腰,楚茉凍得一激靈,身側又橫過來一條手臂,被迫困在齊司禹臂膀圍出的狹小空間。
白玫瑰又回到她懷裡,馥鬱的花香交織木質沉香,就像是千年老樹綻放芬芳。她愣愣抬頭,對上齊司禹的眼睛。
過深的瞳色暈成化不開的濃霧,看似柔和,又捉摸不透。
楚茉反手捏住桌角,避開齊司禹的視線,剛要說些什麼,奮發的花瓣送進張開的雙唇。
楚茉偏頭吐出:“呸,好苦。”
頭頂傳來一聲輕笑,齊司禹拔出楚茉懷裡的玫瑰,不退反進,越壓越深,視線一寸寸下滑,停在那兩片嫣紅的唇瓣上。
楚茉呼吸凝滯,像是生了冰。
比電話裡更清晰的聲音砸在耳旁:"謝謝你的花,我很喜歡。"
楚茉渾身一抖,抵住他的胸膛向外推,齊司禹突然彎腰,溫涼的唇畔湊近她敏感的耳垂:“燕女士在門口,配合一下。”
楚茉還沒來得及轉頭,一隻大手捏住她的後脖頸:“彆看。”
脖子梗在當中,靈活的大腦突然生鏽,像是斷電的機器人。楚茉控製住自己的眼球,僵硬的手指卻做不出任何反應。
她被淹沒在散發冷氣和木質香的懷抱中。
“抱我。”
低沉的聲線落在耳邊,像是撥動的大提琴弦,她抬起手臂,繞過齊司禹的身體,貼上他的後背。
相擁間,楚茉數著胸腔內的心跳,從一秒一拍到一秒五拍,愈演愈烈。
齊司禹的背比想象中更結實,她能摸到蟄伏的肌肉,流暢的線條;她能聽到貼在耳邊的呼吸,有溫熱的風鑽入耳道,癢癢的,麻麻的。撐在桌上的另一隻手臂也環上她的腰,身上的人埋進她的脖頸。
冰涼貼上的瞬間,楚茉揚起脖子,抓緊齊司禹的襯衫,換來輕歎似的誇獎:“真乖。”
“......”
右手順著脊背的弧度緩緩向下,滑到勁瘦的腰間,食指和拇指擰起肌肉,狠狠一轉。
楚茉滿意地聽到齊司禹沒忍住的悶哼,搭在他背上的左手拍了拍:“少得寸進尺。”
門口傳來三聲叩擊,緊跟著燕華出聲:“看來是我打擾了。”
楚茉猛地推開齊司禹,恰到好處的驚慌落入燕華眼中。
齊司禹不緊不慢地收回手:“您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看看你?”燕華滿意地打量楚茉,“談戀愛了怎麼不跟媽說?”
齊司禹笑道:“剛談沒多久,想穩定下來再說。”
楚茉似驚似羞地看了眼燕華,低頭小聲打招呼:“阿姨好。”
“好好好。”燕華嗔怪道,“你談戀愛,我又不會反對,乾什麼要等穩定了再說?”
齊司禹賠笑:“您說的是。”
燕華拍拍楚茉的手:“小禹對你好不好?”
楚茉抬起眼睛,在齊司禹身上轉了圈,才羞澀點頭:“挺好的。”
“那就行。你倆好好談著,他對你不好,你就來找我,阿姨給你做主。”燕華握緊楚茉的手,又拽起齊司禹的手,疊在楚茉的手上。
楚茉:!!
她猛地抬頭,就聽燕華笑眯眯地說:“小楚啊,考不考慮搬過來和司禹一起住啊?”
楚茉:???
阿姨,沒有叫人24小時上班的道理吧?
除了您兒子外,還有彆人等著我呢?
楚茉嘗試抽出手,卻被齊司禹一把抓住,不似方才那麼冰涼的手輕輕鬆鬆裹住她的,齊司禹無視楚茉警告的眼神,深情注視她:“搬過來吧,我會照顧好你的。”
楚茉:?????
齊司禹點火,燕華還在一旁幫忙拾柴:“我們家小禹從小就體貼溫柔,一定會對你很好的,兩個人一起住,互相也有個照應嘛。”
楚茉看看燕華朝她使的眼色,又看看齊司禹含笑鼓勵的目光,最後低頭看著怎麼也掙脫不出來的手。
-小萬小萬,你真的不能透支一點電給我讀讀心嗎?我要死了。
【抱歉宿主,剩餘電量不足以支撐您的需求,建議您補充電量後再行動】
很好的提議,下次彆提了。
楚茉深吸一口氣,在現合作對象和給她打錢的雇主的雙重眼神暗示下,屈辱地點點頭。
氣氛都到這裡了,先應下來,至於怎麼執行還不是她說了算嗎?
燕華心滿意足地離開,順便帶上辦公室的門,給“小情侶”留足談情說愛的空間。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楚茉立馬甩開齊司禹的手,轉動發麻的手腕:“行了吧?你媽啥都看到了,我的任務算結束了吧?”
齊司禹垂眸遮蓋陰沉的目光,再望向楚茉時眼裡覆蓋上薄薄的一層溫潤:“唔,可能還不太夠。”
楚茉挑眉:“還有什麼不夠?你不會真讓我住你家去吧?”
齊司禹輕笑:“為什麼不呢?”
轉動的手腕按下暫停鍵,楚茉盯著齊司禹的眼睛,嘗試挖掘出玩笑的成分。須臾對視後,楚茉臉上的調笑漸漸消失。
“你認真的?”楚茉後退半步:“你沒事吧?”
齊司禹突然泄了一口氣:“謝謝,我應該沒病。”
我還委婉著呢,你倒直接上了。
齊司禹饒有興致地撥動桌上躺著的白玫瑰花:“如果我沒猜錯,等你走出這間辦公室門,燕華一定會再約你談條件。”
“你怎麼知道?”楚茉眯眼,眼珠一轉,突然察覺到不對勁,“不對啊,你媽怎麼來得這麼巧,不會是你搞的鬼吧?”
“是她自己來的。”齊司禹撚出一朵玫瑰,“隻不過我提前知道她會來。”
“所以你特地擺了這一出?”楚茉攥緊拳頭打出,“拜托你下次有什麼計劃,跟彆人提前打好招呼行不行?”
齊司禹也不躲,挺著肩膀受下這一拳。
狹長的雙眸中,散不儘的濃霧底下星星點點透出藏不住的溫柔,就像是在看久彆重逢的愛人。
“好。”
楚茉渾身冒出雞皮疙瘩。
齊司禹搓搓手指:“我把地址發給你,等我出差回來,你再搬進來吧。”
“還有,不管燕華提出什麼要求,你都可以答應。”
望著齊司禹指揮時的欠揍臉,楚茉冷笑:“你就這麼自信?”
“這點自信還是有的。”齊司禹攤開手掌:“畢竟我們現在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誰跟你螞蚱不螞蚱?”楚茉一把舉起手裡的玫瑰花,直指齊司禹,“拜托你搞清楚,是你求我合作,懂嗎?”
齊司禹不置可否,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撐起身體,影子先朝楚茉壓過來。
“我求你合作,而合作的前提是互相信任。”
一步,一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縮越短,齊司禹的每一步都踩在楚茉的刀尖上跳舞。
“所以,可不可以求你告訴我。”
冰涼的牆麵抵住楚茉的背,她愣愣抬頭,望進深不見底的濃霧。
“昨天晚上,你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