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1)

第二天早晨,林美琪醒來,外麵居然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住所附近有些路還在修繕,比較泥濘。還好她踩著腳踏車經過,躲過那些泥潭。

到了重案組大樓附近,還有半個小時空閒,林美琪去了附近的超市。

家附近的便利店東西不夠全,恰好就上班時候買些生活用品,買完再帶回家。

逛超市的時候,林美琪停在一排巧克力前,五花八門的漂亮包裝印著香醇的內容物,看得她直流口水。

最近她總愛吃些甜絲絲的東西。

想了半天,找了一隻黑巧克力放進小推車。

身後,突然有人拍她肩膀,輕輕柔柔,林美琪一回頭,竟然是何婉儀。

“阿婉,你也來買東西啊!”

“是啊林法醫,我家住在附近,所以經常來這家永旺超市。家裡的油和香醋都不多了。”

林美琪一看,她的小推車裡果然放了好多廚房用品。

“我給你推薦,一個金槍魚雞蛋口味的手卷包飯,還有小眾品牌的抹茶冰淇淋,特彆好吃!我每次來這家超市都是必買。”

“哇,太好了,我早上還沒吃飯呢。”

兩人推著小推車轉轉停停,找到位置。

何婉儀把兩枚不同口味的手卷包飯放進她的推車:“吃過你就知道了,絕世美味~”

她來這家超市購物,很多時候都是奔著這裡的便利食物而來。

最後才去往冰櫃拿了抹茶味的冰淇淋,何婉儀給自己也拿了一盒:“回去趕快吃哦,不然就融化了。”

付了賬,兩人拎著大包小包走出超市。

她們都帶了傘,“嘭”的一聲,林美琪把傘打開。何婉儀直接和她籠罩在一把傘下:“走吧,咱們回去。”

“好啊。”

“對啦,林法醫,你周末有沒有空?咱們組幾個人去爬山,要不要一起?就當是鍛煉身體嘛,周末在家閒的無聊,何況馮查理會請客呀,每次出來他都包了大家所有的吃喝費用。不過呢,登山工具還是要你自己備著。”

“沙展這麼好?”林美琪納悶。

“當然了,你不知道?馮sir表麵是警長,實際上是馮氏集團的二兒子。雖然不用打理家裡那攤事情……當然啦,他對繼承家業也沒有興趣。不過呢,他是不缺錢的,當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嘍!當警察是馮sir小時候的夢想,這種夢想現在成真了。人家有錢嘛,不缺這仨瓜倆棗的,所以能多蹭他一頓飯就多蹭一頓。”

林美琪恍然大悟:“哇,那要是這樣,我就不客氣了。”

兩人回到重案組,林美琪把傘撐開架在門外,看見警員們居然都到齊了,畫作已經從畫室女老板何芷婷那兒拿了過來。

大家都正趴在桌上不停尋找線索。

林美琪進法醫室忙了一會兒,重案組負責其他案件的警員為她送去一部分資料。

她做完之後把結果交上去,也一起去幫忙了。

“這些畫是全的嗎?”

“不全。”馮查理回答。

“何芷婷說,她收上來的畫有一段時間總是缺一幅,也不知道是收起過程中出現了問題,還是那個人沒交作業。不過本身就是交錢來的培訓班,收費還不低,彆人不想交她也沒在乎,也不能強迫人家不是?”負責拿回畫作的警員說。

“那她就不管了?”

“何芷婷曾經在課堂上提過幾句,要對自己負責啦,不要讓這錢白白浪費之類。所以後來嘛,就正常了,該交的都交齊了。何芷婷對此也沒在意。”

“也就是說,還有幾幅畫不在這些畫裡……”

林美琪陷入深思,翻著這成百上千副畫,看來看去。

可是怎麼看也沒有什麼頭緒,奇怪。

有警員提出疑問:“會不會何芷婷得知詳情,想要包庇她丈夫,所以把有問題的畫都收了起來?”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但話音剛落,何婉儀就叫了起來:“你們看這幅畫,左眼皮底下有顆淚痣,你看其他的畫裡都沒有,明明臨摹的是同一副人像不是嗎?”

眾人忙湊過去看。

“你們看,就這個地方很明顯,在上色彩的時候還特意給這地方加紅了。看起來畫像上的女人柔弱嬌軟,像要垂垂落淚似的,真是我見猶憐。”

“還真是,其他人都沒有這顆紅色的淚痣。”

“有淚痣的女學生……照片呢,拿照片來!”

眾人在結業班的合照上仔細尋找,果然在一個極其漂亮的女學生眼下看到了這顆淚痣,位置一模一樣,也是一顆紅色的小點兒。

漂亮女學生叫做沐棉。

這絕對不是巧合。

再翻開那幅畫作,背後的署名居然是第一名受害者梁眠琪的。

眾人恍然大悟。

不是梁眠琪和畢保羅有什麼曖昧關係,而是梁眠琪看到了畢保羅和這個漂亮女學生沐棉的關係,以此來提醒畢保羅——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因為何芷婷在教學的時候,通常是讓畢保羅幫忙收作業,他肯定能發現其中的端倪。

以他那麼了解沐棉的關係,大概一眼就看出來了,梁眠琪表達在畫裡的用心。

“這兒,這兒還有一幅,畫的也是同一個漂亮女孩兒身上的特征!你看這畫像人體的指甲,和女孩兒的美甲有點像,不過是簡化版的。”

“署名是——梁霓虹。”

“這麼說,兩個被害者之間有了關聯。”

“她們這麼提醒女老師的丈夫畢保羅,是為了捍衛何芷婷的婚姻嗎?”

“可能是捍衛,也可能是缺錢了?”

有幾個人猜測到,但現在還缺少關鍵性的證據。

“畢保羅和這名漂亮女學生沐棉之間,他們兩個互傳情誼的畫作,目前這些畫裡是沒有的吧?”

已經看了兩遍了,沒有更加有意義的畫作。

“兩名受害人的提醒,隻有這一次嗎?萬一畢保羅沒發現呢?”

“不止一次,梁眠琪曾經在三幅人物畫像上畫出了沐棉的那顆淚痣,另一名受害者也是多次進行提醒,確保畢保羅可以發現端倪。”

“但還是缺少最直接的東西……”

一時間,全員陷入沉默,隻剩下辦公室裡腳步聲清晰可聞。

就差一步了,可是唯獨這一步斷掉線索。

林美琪吃完了一盒抹茶冰淇淋,忽然靈光一閃,問馮查理:“我們要不要去畫室看看?”

畫室還在封鎖狀態,物證仍然存在,畫室有些畫作散落在地麵上,隻不過證據肯定不會是當天所畫的畫作,因為凶手已經下手,動機肯定是早前形成的,不然當天他也來不及準備。

不過,林美琪想到畫室還有個地方可以藏畫。

馮查理說:“好,我帶你去。”

兩人驅車很快抵達畫室。

進門以後,林美琪開始一個一個拆畫板,當然她主要看的是名字,找到女學生沐棉的畫板。

因為凶殺案突然,要固定證據需要,沐棉當然還沒來得及把東西帶走。

應該留在了現場。

林美琪將沐棉的畫板打開,裡麵居然有個夾頁,似乎是她自己縫製的。

將夾頁也打開,一下抽出十幾幅畫。

看到這些畫的同時,林美琪儘管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仍然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連馮查理也忍不住咳了兩聲,彆過臉去。

原本以為會是很隱晦的畫作,誰知……

或許他們曾經有過曖昧的傳情方法,但後來居然演變成了如此直白的表達。

畢保羅就站在沐棉身後,看著她一筆筆勾勒出自己,緊實的大腿、有力的腰肢、健碩的胸膛甚至是那處的隱秘……女學生想象出他赤|身裸|體的樣子。

不得不說,畢保羅雖然臉比較大眾,但是身材卻是不錯的,應該在家也保持著一定的運動。

他們家裡有專門的健身房,林美琪見到過。

不過現在,她內心受到極大的震動。

沐棉畫的的確是女老板何芷婷的丈夫,因為這個身材比例,明明就是畢保羅,林美琪一眼就認出來了,作為法醫,她分辨人體結構的能力,是本能。

而厲害的作畫者,也有這個能力。

所以他們是不是真的在一起過,這個不好說,但起碼,是在進行一種經由畫作傳達的文|愛。

怪不得這個女學生要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因為在那之後,除了畢保羅要繞到她背後看她作畫,其他沒有人能看到。

為什麼不交作業?這就是原因。

畫完之後,沐棉並不上交,隻是畫畫的過程,要做給畢保羅看,當然這裡也有畢保羅的回應。

畢保羅畫的沐棉,仍然是想象中的漂亮酮|體。

這是什麼時候畫的呢?

想必是他老婆在家作畫時,他也在房間裡作畫,畫完之後夾帶私貨將自己的畫帶到畫室,趁何芷婷轉身教學的時間或者發放作業的時間,把這幅畫交給沐棉。

畢保羅無法離開何芷婷,沒有辦法光明正大的偷|情,就用這種方式去尋找刺激,這是兩人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林美琪戴著手套的手將畫作重新放進畫板,要鑒定筆跡就知道是兩個人的手筆。

現在畢保羅有了相當強烈的動機,想起那些畫中的內容,林美琪仍然覺得臉紅心跳,長長呼出口氣,強行壓製住了內心的不適。

“因為兩個人的不檢點,導致兩名目擊者的死亡?太可惜了。”她感歎。

“是啊!”

馮查理帶林美琪去撤回了重案組,畫作被送去見證科鑒定筆跡。

筆跡結果出來後,果然是畢保羅和沐棉的。

眾人興奮不已。

但很快,他們就高興不起來了。

“這麼說來,畢保羅的動機相當充分了。畢保羅先是和女學生用畫傳情,本以為可以瞞著何芷婷,卻沒想到被兩個學生發現。學生又畫了畫提醒老師‘我們發現了你的秘密。’然後,他趁出去買菜的時間進行換裝,這樣附近的老板也都看不到,畢保羅冒著風險去找了兩名學生,質問她們到底要什麼?”

“或許得到的是正義的為老師打抱不平,又或者是因為錢。但總之,畢保羅肯定起了殺意。”

“是啊,這個軟飯男,要是被老婆知道在外麵勾搭女學生,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男人不是個東西!”

“彆忘了第一名受害者梁眠琪,被她的養父索要錢財,她隻是個普通的打工者,怎麼能拿得出那麼多錢?何況學畫畫也是要消耗的。”

“不過這一點暫時還存疑,沒有明確的證據表明她曾索要過財產。”

馮查理當機立斷:“行了,現在有了明確的證據表明畢保羅的殺人動機,該把他抓捕歸案了,有什麼疑問,抓回來再問。”

眾人鬆了一口氣,案件可算是柳暗花明。

很快,兩輛警車抵達港麗社區樓下,警員們上樓敲門。

何芷婷在家,穿著拖鞋走過來,問:“誰呀?”

“我是重案組馮查理,發現一些新證據,想問問你情況。”

“啊,是警官呀!”

何芷婷打開門,幾個警員就飛奔到屋裡,四處搜索,卻沒有發現畢保羅的蹤影。

“你老公人呢?”

有警員從屋裡走出來,手裡拿著一瓶“強力殺鼠劑”,是同樣的毒物,物證也有了。

何芷婷卻驚訝無比:“我們一直用的都是這樣的殺鼠劑。前段時間,老公非說要把它扔掉,我這是新買的,怎麼回事?跟凶殺案無關的呀!”

“你就沒想過為什麼你老公要扔掉家裡的強力殺老鼠劑?”

“你不要誤會了,我們家沒有老鼠的。這東西是我之前總會帶到畫室用的,畫室的下水道曾經跑過老鼠。保羅他是因為畫室有人中毒而亡,怕警官問詢麻煩,所以才扔掉的。而且,這樣的殺鼠劑不是很常見的嗎,好多人家都有。”

“但他沒有做虧心事,為什麼會怕呢?說,你老公現在在哪兒?”

“他,他下樓去買菜了。”

話音剛落,隻聽“哢嚓”一聲,是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但門並沒有被擰開。

馮查理很快發現了不對,因為他聽見了快速奔跑下樓的聲音。

畢保羅知道房間裡有警察,立刻推門而出,向下逃跑。

馮查理追下去。

他腿長步子大,畢保羅就算健身,可哪裡是警長的對手?

沒跑下幾層,就被馮查理一把摁在樓梯上:“你跑什麼?”

戴上手銬,畢保羅被押上警車,留下一臉茫然驚恐的何芷婷,癱坐在地麵上。

“凶手呢?”

“帶回來了,在裡麵審呢。”

“我倒要看看這個渣男怎麼給自己辯解。”

林美琪和一名警員坐在監視屏前,聽著裡麵的動靜。

何婉儀走過來,手搭在林美琪肩膀上,把咖啡遞給她:“喝點吧,這兩天看你工作很多。”

“我給B組出了兩份報告,都是檢測人體毛發的,DNA結果已經出來了,送上去了。”

“那邊還順利嗎?”

“順利,就是咱們這邊的案子,好不容易找到嫌疑人了。”

畢保羅坐在審訊室裡,耷拉著腦袋。

馮查理將他和沐棉之間那些畫作擺在麵前,又拿出一瓶化妝用的滴管。

“之前的強力殺鼠劑被你扔掉了,但你就是用這枚化妝吸管兒從中吸取毒液,灌入吸管了吧?滴管中已經檢測出強力老鼠藥的成分,所有證據都指向你,即便你不認,也逃脫不了法律製裁。”

畢保羅本來繃了很久,等到鑒證科結果出來,瞬間泄了勁兒。

他滿臉煞白,捂住了臉:“我也不想的,誰讓她們勒索我?梁眠琪她們知道我的軟肋,要我給更多的錢,可是我哪裡拿得出錢來?我的錢全部都在何芷婷那兒,我左右為難。而且這件事再發酵下去,她們告訴更多人,遲早有一天會被何芷婷知道。”

“我好不容易才過上了這樣衣食無憂的生活,我是苦出身,我不想再經曆那樣的日子!”

馮查理一掌拍在桌麵上:“早知道會到今天這一步,為什麼當初還要與人曖昧不清?你是已婚,本來過錯方就在你。如果不是你盯著漂亮女學生,怎麼會發展成那樣的關係?又怎麼會造成兩個無辜女孩子死亡?”

馮查理在審訊室咆哮,想到那兩名可惜的少女,就忍不住想揍他一頓。

……

到這一步,人證物證都有了。

當初梁眠琪的男朋友洪澤宇所提及的黑衣男人,也正是畢保羅,因為在他家搜出了那件黑色衣服。

眾人鬆了口氣,一連幾天重案組都沒有加班。

正常上下班的林美琪看到了盼頭。

明天就是周末了,終於可以睡個大懶覺。後天是重案組組員約好爬山的日子,那叫什麼山來著?雞公嶺,據說徒步風景很不錯呢!

這天她回家並不很晚,騎著腳踏車在小巷裡拐來拐去,買了不少東西回去,然後路上察覺到,身後似乎有什麼人在跟著她。

即便在來來往往的人流裡,她也能感受到異樣的感覺。

可是猛地回頭去看,那個人卻不見了。

難道是最近有些勞累的緣故,眼花了?怎麼總覺得身後有人?

林美琪揉揉眼睛,再次睜開,眼前仍然明亮。還好啊,也沒有看材料看多要近視的征兆。

到家了,她將腳踏車鎖在樓下,“噔噔噔”向樓上走去。

晚飯時分,每家每戶飄出來飯菜的香氣,太誘人了。

上次阿嫲送的那半扇豬排還剩一些,凍在冰箱裡,今天可以把它拿出來解凍,做一道糖醋小排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