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1)

從那以後,陸燃對裴瓷的觸碰到了可以擁抱的地步。

一開始裴瓷會拒絕,她不太喜歡過於親密的動作,這讓她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你以後……”從書裡抬頭的裴瓷,冷著一張漂亮的臉,對又要抱他起來的陸燃說道,“不準抱我。”

陸燃一愣,觸碰到少女衣料的手指克製的收回來,搭在膝蓋上。不解地問:“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

“很難受?”

“沒有。”

“那就是有了。”陸燃吐出一口熱氣,手掌替她揉裸露在外的溫涼手指,“擁抱就是這樣的,有熱度,會呼吸急促。尤其是我們這樣的關係。”

“你病太久了,阿瓷。”陸燃手掌的力度舒緩了不少,“所以才覺得奇怪。”

“但這是正常人會有的感覺。”

這樣嗎?

裴瓷皺眉。

她情緒寡淡,因而當內裡稍有波瀾的時候,就容易在這張冷淡的臉上浮現出細微的痕跡。好一點的是,如果不被她的美貌晃得頭暈目眩,隻要一直注視她、凝視她,就能輕易讓人看出她在想什麼。

而陸燃經過多年的訓練,對她的美貌有一定的抗性。所以陸燃現在能觀察到,裴瓷排斥的不是觸碰,而是自己異樣的感覺。

他心跳震耳欲聾,沉著氣,毫無畏懼地將她抱起,將這束精心灌養的花朵放到更適宜生長的環境。

裴瓷這次默許了。

但裴瓷有主動問起這樣做的合理性。

“研究證明,人是聚居生物,融入人群會讓人體分泌出活性因子,也會讓人更加開心。”醫生柔聲說道:“裴瓷小姐,你性子太獨了,適當的與人接觸對你的病情有幫助。”

從醫生這得到答案後,本來想製止的裴瓷選擇一定程度的忍受。

於是……

擁抱成了家常便飯。

陸燃是要上課的,但基本上沒有課的時候就驅車來裴家。

人前的陸燃還是貴公子的做派。裴父裴母一顆心吊在失而複得的兒子上,於是分給裴瓷的注意相對少了一些。見陸燃頻繁出入裴宅,隻是提到訂婚的日期。但隻是提了一嘴,主要是裴家現在是裴池做主。

裴池的工作相當忙碌,七天時間裡,竟然和陸燃撞上了一次。

陸燃在的時候,裴池沒說什麼。隻是等人走後,裴池才向裴瓷問起她和陸燃的關係,並問起兩人訂婚的日期。

裴瓷這才反應過來,她和陸燃這幾天走的太近了。

“我會注意的。”裴瓷對自己的哥哥說道。

裴池仍然不滿意,他摘掉昂貴的腕表,脫掉外套,走到裴瓷床邊。

他是個成熟英俊的男人,和精致漂亮的像玻璃娃娃的裴瓷不同,他的長相更多繼承父母的鋒利,隻有眼睛和裴瓷長得很像。

是極易受光線影響的淺色瞳孔,大部分時間呈現出水母琉璃剔透的質感。

這樣的瞳孔配上他立體深邃的五官,顯得更加涼薄。

“我可以抱你嗎?”這個高大的男人問道。

裴瓷沉默,不太懂哥哥為什麼要抱她。

或許是看到陸燃舉動後的心血來潮?

她點了點頭。

於是裴池輕輕地將她抱起,很輕,像捧了一團暖熱的雪,沒什麼重量。感受過後,裴池把裴瓷放下,他帶著槍疤的手指蹭過裴瓷的發絲,突兀地問:“妹妹,你會愛上彆人嗎?”

總之,在哥哥的提醒下,下次陸燃再來時,裴瓷就以她要學習的原因將人趕走。

短信和電話這塊裴瓷沒管。

因為她一向不喜歡接電話和回消息。

這麼冷落了幾天,甚至入學這天拒絕陸燃的陪同。

陸燃似乎也覺得進度太快讓人不適應,怒了一下也就聽從安排。

如此到了今天。

沒想到一到醫務室,就被陸燃抱了個嚴實。

裴瓷呼吸間,都是陸燃溫熱的氣息。

等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被打橫抱起,放到床上。

床鋪得很柔軟,像棉花一樣,裴瓷整個人幾乎被陷進去。

而陸燃也沒閒著,他蹲下給她脫鞋。

裴瓷沒拒絕,看著陸燃動作。

她的鞋是有些複古的軟底皮鞋,有盤扣。

陸燃顯然沒怎麼做過這種事,動作十分僵硬,好半天才將一隻皮鞋的扣子解開。但另一隻皮鞋扣子被卡住,解不開,急得陸燃渾身發燙,裸露在外的脖頸和側臉蒸騰出淡淡的紅。

這種事情,似乎有點為難這位大少爺了。

當然,為難歸為難,以往裴瓷隻會冷漠地看著。

不過現在裴瓷有求於人,她覺得還是要對他好點。

“陸燃。”裴瓷主動叫道。

陸燃立即抬起臉,他這張臉真是鬼斧神工的帥,饒是裴瓷都恍惚了幾秒,意識到陸燃也在看她,裴瓷晃了晃腳,示意他鬆開自己的鞋。

可陸燃不知道走神還是在想彆的什麼,他抿起嘴唇,眉頭緊皺,在這張俊臉上竟然露出罕見的屈辱神情。

屈辱……

……什麼?

裴瓷覺得莫名其妙,再次晃了晃腳,見他沒反應,正要下達指令讓他鬆開,誰知陸燃的手像熔爐裡的鐵一樣滾燙,牢牢錮住她。

他低下了頭。

時間過去的很快。

可能是一分鐘。

可能是兩分鐘。

或者是好幾分鐘。

“嗒。”

扣在腳腕上的皮鞋掉在地上。

蹲在地上的陸燃這時抬起頭,他嘴唇紅潤的詭異,眼睛黑的深邃,胸膛錯落起伏。

他看了裴瓷幾眼,迅速起身,跑到飲水機旁漱口。

一次次的漱口中,裴瓷如夢初醒。

黑發少女盯著扣子咬斷的皮鞋,再去看自己的襪子。

……那種炙熱濡/濕的感覺席卷而來。

裴瓷抿唇。

她向來情緒和緩,但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攥住手掌,咬著嘴唇吼陸燃的名字。

聲音裡憋的都是火氣。

陸燃的腳在踢飲水機,心神不寧。安塔公學的黑白製服襯得他的身形肩寬腰窄、修長挺拔。他的胸膛在極速喘氣,一起一伏。眉頭皺起,浮起刻意的懨色。

“不是你讓我做的嗎?”

陸燃喉結滾了一下,一滴汗掉在地上,手指發麻。

他一個大少爺哪會做這些。

還不是……

還不是。

他小心瞥了一眼床上的少女,看了一眼,趕緊收回目光,耳邊是自己咚咚咚的心跳聲。

這一刻,陸燃都被自己能接受到的程度震碎。

這裡是待不下去了,陸燃找了個理由離開醫務室。

等收拾好身上亂七八糟的心情,他才故作平靜地回到醫務室。

這個時候醫務室的醫生和護士正在給裴瓷打針。

裴瓷則是靠在床上,像個沒有生命不會動的娃娃一樣被擺動。她手臂的衣服被高高挽起,在一個個紅色針眼中,戴著手套的醫生找到一塊乾淨的位置,刺破,針管裡的液體慢慢推入。

裴瓷麵無表情,睫毛有時候抖顫。

陸燃身上的熱氣涼了一些,他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站著,將這一幕記在心裡。等完整地看完一整個治病流程後,陸燃才走了進來,搶過醫生給裴瓷拿的飯,把所有人趕出去。

打完針的裴瓷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睛,注意到陸燃手上的飯,知道是要喂她。

裴瓷無所謂誰喂她,但看陸燃給她脫鞋的事,她不放心地問:“你會嗎?”

陸燃:“……”

“脫鞋那個是意外!”陸燃耳朵都紅透了,“我有在考護理證。”

說起來,這護理證他高中就開始考了,隻是每次都卡在實踐考試上。

主要是心高氣傲的公子哥覺得除了他未來妻子,就沒有人配讓他護理。

聽到陸燃這麼急切的自證,裴瓷不再多說。所幸這次吃飯沒有搞出脫鞋的幺蛾子,裴瓷吃下她一貫該吃的量,剩下的讓陸燃吃了個乾淨。

吃完飯,裴瓷有些昏昏欲睡。本想著給陸燃提救人的事,結果注射的藥效太強,直接給睡著了。

這一睡,就是兩小時。

等裴瓷醒來的時候,溫暖的陽光給冰冷的醫務室鍍上一層金邊。裴瓷眨了眨眼,感覺到手下一片溫熱,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手掌按在陸燃漆黑的頭發上。

陸燃躺在她的床邊。

他正在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