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傾珠:“殷潼他都出案子去了,怎麼還留你在這裡。”
羅榭無辜道:“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
“你們練陣法的哪有我們幻術好玩,”白傾珠轉頭跟程韶說,“小可愛今天上午你先跟我走,先跟我學幻術啊。”
之前溯石的那張符紙已經被燒毀了,程韶本來就想請教羅榭陣法。
所以就按著白傾珠的手,抬頭問羅榭:
“今天會教溯石嘛。”
羅榭:“今天先講基礎。”
程韶:“好吧……”
“陣法學好基礎,”羅榭說道,“這樣你就不會每次溯石,進去了溯石靈境卻不知道該怎麼出來。”
程韶:“殷潼跟你講的嘛。”
羅榭:“他就是說你溯石每次都很難脫離,可能是陣法的基礎不紮實。”
對此,白傾珠表示讚同:“對的,確實該學。上次你溯石,無法從溯石靈境自主脫離,為了把你搖醒,我手都快搖斷了。”
程韶:我脖子也快被搖斷了謝謝。
陣法之中,空間分為八向,開、休、生、傷、死、驚、杜、景,八門。
一般來說,開、休、生三吉門。
“上一回我們定無字碑方位,用的就是八卦兩儀陣,又名九宮八卦陣。此陣排兵布陣、尋路探蹤都用得上,認清方位,亦可助你脫陣。”
“可還記得我們上一回走的是什麼方位?”羅榭說道,“尋的是什麼門?”
很明顯,程韶並不記得。
她隻記得當時八卦陣周圍的八個卦名依次亮起。
然後他們定了方向,走向一處,就發現了那無字碑。
程韶略略一想,羅榭既然特意這麼問她,想必這個問題的答案非同尋常。
尋常來說,電視電影裡,主角都是要尋生門脫困。
但當時他們並不是要脫困,而是要去尋墳墓與被困的靈魂。
她答道:“難不成哪天我們尋墓走的是死門。”
白傾珠:“我去,我學陣法常識時,花了好久才接受我們有時候為了辦案要去走死門。”
羅榭笑笑:“無怪殷潼說你天賦異稟,隻需稍加點撥。”
“確實如此,那日我們走的是死門。”
“八卦陰陽,對立又可互相轉化,八門亦是如此,身在陣中時,不同門將你引向不同方向。”
“所述例中,生門主陽氣回轉,若涉吊死送喪,則要入死門。”
“今後再遇到無法脫身的,你都可以試試,隻要記得自己要做什麼,去尋什麼門,去從一境,轉向另一境。”
他拿出一本冊子給程韶:“推演之法我曾寫過一本小冊子,你先拿好。”
“我主修陣法,陣法之道可攻可守,亦真亦幻,若是用好了,萬般局勢,皆在掌控。”
羅榭說著,跟她們一同從食堂往十局走去:“上次見你圍棋下得不錯,推演對你來說,應不是難事。”
程韶翻著手裡那本小冊子,上麵的字不多,翻一翻就翻完了。
就是關於八門的原生方位,但是那原生方位會變,推演之法就是如何按照時辰、日月、年歲,推測當時當刻陣中的八門方位。
但是等程韶翻完抬頭,卻發現自己怎麼還沒有走回十局。
蛛網像是八卦陣一樣鋪在地麵,而她像是一個獵物站於一個蛛網中間。
但是羅榭剛才是怎麼把她困到了陣內的。
程韶看向四周,八方上的卦名依次顯現。
除了這麼直接來有點嚇人,其實羅榭還挺會教。
把抽象的理論直接就變成了例子,讓她上手實踐。
知道隻是教學,程韶自然是不怕,按照那本冊子裡的規則推算兩遍。
各有不同,再推第三遍,又是不同。
三遍推演完成的時間相差極短,不太可能是因為時辰變化而產生的八門變化,而是三次推算中有真有假。
但是其中的生門位置不變,大概率那就是對的。
程韶料想她才初學,羅榭的設置應當不會太難,所以按照常規踏入了生門。
豁然開朗,她轉移到了彆處。
但是她卻沒有回到十局門口。
她站在一處夜間的草地上,螢火蟲飄散,地上的草不高隻到腳踝,卻抽出一根粗壯的花信,尖端長出如韭花一般的花苞,透著微弱的青色熒光。
不遠處那樹的樣子也是奇詭,葉片奇大,邊緣具粗鋸齒,葉片間還露出或紅或青發著熒光的球狀果實,照亮了樹乾上的黑色紋理。
遠方有山的影子和鳥雀野獸的鳴叫。
涼爽的山風吹過,像是輕柔撫過的羽毛。
雖然程韶告訴自己鎮定,但她還是被那涼風瞬間帶走了夏日的熱意。
這到底是幻境還是陣法?原來陣法也可以構建這樣真實的幻境?那為什麼殷潼要叫她同時學陣法和幻術。
但這不是她現在該考慮的事,她現在應當想想如何破陣。
但這到底是哪裡,她該如何開始推演。
她現在所處的這裡,不像是現代社會的野外,倒像是某個遠古時期。
那麼年歲、月份皆不可考。
或許是那樹太奪目,程韶抬頭才看到天上的月亮。
隻要見得到月亮,就可以根據月亮的方位推斷大致方位與時辰。
程韶展開那本冊子上的八卦方位圖,就著月光,對照著鋪在地上,推演了三遍,這次有兩扇門的方位相同。
一扇是生,一扇是休。
她猶豫片刻,還是入了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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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我躲閃及時,否則我也要一同被你的陣法籠住。”白傾珠靈巧地躲向一邊,但是程韶卻被地上的蛛網罩住。
“多少年了,你還在用這種方法教。”她吐槽。
“我隻是在提醒初學者,有陣修者參與的鬥法,要時刻警惕所有可以布陣的平麵。”羅榭倒是神色自若。
白傾珠:“你用蛛網空中結陣那招,我真的是心服口服。”
白傾珠跟羅榭等了片刻,羅榭說道:“你看,她解起來還挺快,悟性高。”
白傾珠:“哼,那是自然。”
但是他們又等了一會兒,十局大門口,原本踩在一叢蛛網上的程韶卻忽然消失了。
站在旁邊的白傾珠訝異:“她這就成了,她吐納修煉那些基本功都還隻是起步階段吧,哪來的靈氣?她學陣法怎麼這麼快?”
羅榭:“殷潼給了她能借靈氣的石頭。”
“她現在入了什麼門,去了哪裡?”白傾珠說道,“你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羅榭閉著眼睛,手指牽引著蛛絲略略一動:“她入了休門,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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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韶跨過那一片迷障,胸口的玉石微微發燙。
她用手握著走了一段路,等回過神來時,差點撞到來人的身上。
若不是她看到了在自己麵前站定的那一雙腳,恐怕就直接撞過去了。
程韶抬頭,發現那個快被撞到還不躲的,是殷潼。
殷潼和辛黎蘭正從一棟看起來很普通的居民樓的台階下來,而辛黎蘭押著一個男青年。
或許在彆人看來並非押著,隻是並排走著。
但是程韶卻覺得那男青年臉上有一種謎之微笑和不可言喻的平和。
這種狀態,程韶在那些被辛黎蘭催眠的幾個人身上看到過。
那男青年的頭發尤其油亮柔順,好像風一吹就能隨風飄舞。
但是他在走在辛黎蘭邊上,比辛黎蘭還要高半個頭,穿的衣服看起來都挺有品味,還有拴著一條奢侈品的腰帶。
這居然就是一大早上叫走殷潼的那個案子的嫌疑人嗎。
不像是那種會犯事的那種不良青年。
他們的車停在路邊,辛黎蘭看看程韶,也沒有說話,就去開車子的後備箱,那青年男人變成一頭白馬,不聲不響地就跳進了後備箱裡。
關上後備箱。
程韶:“……那裡麵不悶嗎?”
辛黎蘭繞到程韶麵前,從她額上摘下一根蛛絲,說道:“看來羅榭教得不錯,你學得也快。”
程韶:“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來這裡的。”
辛黎蘭:“很多陣法,你並不需要完全理解,會用即可。”
殷潼心情不錯,隻是說道:“上車吧,該回去了。”
但是程韶現在說實話,還是不知道如果自己又被關在了哪裡,能不能順利脫離出來了。
很難想象殷潼這條連手機都不怎麼用的龍,居然會開車。
辛黎蘭跟著程韶一同坐在後排的座位。
程韶:“你們這是又結了一案?”
辛黎蘭一上車就開始看著窗外,完全沒有要答話的意思。
“不知道,這是目前唯一能抓到的。”殷潼說道。
“偷心賊”案。
前段時間,有一批人,有男有女。
一開始是網戀,後來沉迷聊天,慢慢變成行屍走肉,最後在無意識中死掉。
之前甘韻那樣反應遲鈍,不隻是心情不好抑鬱,也有這個“偷心賊”的原因。
今天早上,消停了幾天的“偷心賊”又突然出現。
而且羅榭追蹤到了位置。
雖然那個“偷心賊”警覺性很高,每次探到位置卻抓不到。
但是這次一有新位置,殷潼和辛黎蘭還是緊急出發來抓捕。
這次殷潼甚至還用霧氣堵在了整棟樓的出口,確保無人出逃。
但是這一回,羅榭探到的位置,嫌疑人形貌都與推演的形象相符,卻一點要跑的跡象都沒有。
殷潼和白傾珠到地方時,還繼續睡得跟死了一樣。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Steven”才猛然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