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人香火(6)(1 / 1)

對門鄰居是龍 swight 3298 字 3個月前

每天都要選出一個“貢品”。

而且“貢品”越多,可以換取的東西也越多。

白天在村裡逛時,家家戶戶都是漂亮的洋房。

大概那些小洋房,就全是用那些失蹤的人,去跟山神換來的。

“但是你怎麼確定她這次說的就是真的?”白傾珠反問。

殷潼說道:“因為我先綁了梁阿興,然後告訴她,你上山拜神,帶上了她兒子。”

白傾珠:“現在這句話,我信了九分。”

“原來隻是變雞而已,”她的語氣還頗有點遺憾,“住進雞窩裡,這對狐狸來說將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程韶:“都怪我剛才攔在了你通往幸福的道路上。”

白傾珠:“沒關係,本小姐太招人喜歡,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

“但是你們,真的完全不怕的嗎?”程韶問。

畢竟這地方,已經失蹤了十來個人了。

“我們妖靈受傷恢複快,也不容易死。”白傾珠笑道,“所以這種‘趟關’,代價不會太大,怕不怕的,也都習慣了。”

趁著現在距離晨鐘響還有段時間,三人往山上走去。

霧氣彌漫難以辨認方向,是下午一直穿行在山林間的南塔天在帶路。

南塔天一路聞聞嗅嗅往山上走,十幾分鐘後就到了那座山神廟前。

這裡跟下午來是看到的樣子一樣,並無特彆。

白天說看夜裡會不會有屍體,結果連棺材都沒有,仿佛她昨晚看到的隻是一場夢。

三人分散查看,程韶也不知道該看什麼,隻抬頭看了一會兒神像,覺得那神像慈眉善目。

若信仰未散,這山神還在當差,大概會是個好山神吧。

她伸手去摸了摸神像。

“……這裡就是最近很火的……”

“據村裡的老人說……”

“這村子不是搬空了嗎,怎麼裡麵還有這麼多人啊,哦,原來都是同行啊……”

程韶好像跳進水裡聽誰在岸上講話似的。

又或者像誰故意蒙了一層錫紙在她的耳朵上。

聽不真切,但是那些聲音和畫麵又都往她腦子裡鑽。

“用溯石陣。”殷潼提醒。

程韶才猛地醒了神。

殷潼的指尖出現一道符:“你直接進去容易受傷,試試溯石陣。”

這道符程韶上次見過。

但是程韶記起來,辛黎蘭跟羅榭都說過,殷潼不擅長用溯石陣。

“我不擅長,但你可以擅長。”殷潼把符紙給她。

他好像承認自己不擅長某件事都很坦然。

程韶接過符,為難:“我怎麼用,咬破手指嗎?”

殷潼教了她祭符的手勢,又叫她把衣服外麵的平安扣塞回衣服裡,貼著胸口的皮膚。

“你可以試試感受吊墜的位置。”

程韶閉上眼睛,認真去感受。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到吊墜的位置微微發熱。

夾著黃紙的指間微微顫動,程韶睜開眼來,果然那張符紙已經立起,並且無風自動。

“玉石乃天地之靈,你有天賦,可從靈石借力識蹤,”殷潼站在旁邊又提醒道,“彆分心。”

程韶複又閉上眼睛,但是那符紙總是隻微微顫動,再進不了一分。

一隻冰涼的手握在她的手腕上,雖然閉著眼睛,但程韶感覺有風吹過。

下一刻她再睜眼時,四周的顏色褪去,廟中景色變為灰黃。

程韶轉身,殷潼和白傾珠都不在,此處隻有她一人。

她這是……自己一個人進溯石靈境了?

跟上次和殷潼一起時不一樣,這灰黃的場景讓她感覺,好像進了一部老電影。

不僅色彩陳舊,像素也不太高。

程韶敏銳地覺察到,這畫麵的色調,跟之前樊類把簪子抵在她脖子上的時候,她眼前閃過場景的色調很像。

原來那個時候,她就不小心進過溯石靈境了嗎。

“謔,這小廟裡供著不少香火呢,著實沒想到啊,現在還有人會求神拜佛信山神啊。”

為首的一個人舉著手機支架。

“家人們,點點關注點點讚,你們的小強這麼危險的地方都進來了,還不值得一波關注支持鼓勵嗎?”

一群舉著手機的年輕人從門口踏入,熱熱鬨鬨地拍攝著自己的所見所聞。

她這是站在這座神廟的不同時空裡。

溯石,這一次她回溯的是這座神像見證的世界吧。

溯石靈境裡,那些人好像都看不見她。

他們互相交談打鬨著,卻沒有人理會她。

程韶跟他們打招呼,沒有人理她。

而且她的手能直接從他們身上穿過去。

廟裡人太多了,程韶踏出廟門。

廟外兩側分彆擺著鐘和鼓,但是如果再看遠點,景色就如煙飄散了。

應是白日,但是她抬頭卻隻看到暗沉的煙粒。

她努力想去分辨房頂上有沒有那棵樹,但是黑色的煙霧同樣將房頂籠罩。

也許是因為,坐在廟裡的神像,能看見的也就廟裡,還有從廟門口望出去的這一片天地了吧。

廟裡麵的細節,要比外麵清楚很多。

但是程韶忽然想起——這個時候廟裡麵,好像還沒有金雞燈架。

為了確認,程韶回到廟門內。

但在她跨過門檻的一刻,門內的人消失,她再回頭,外麵已經黑了,大概是夜晚了。

果然,那十來個造型彆致的金雞燈架,現在廟裡一個都沒有。

所以那些金雞燈架,是從哪裡來的?

跟村裡“晨鐘暮鼓”的規矩有聯係嗎?

一個人影從如煙的黑夜裡走來,程韶靠在門邊,那是剛才她看到來直播的其中一個人。

現在的他目光呆滯,雙眼半闔,夢遊一般向廟裡走來。

他的脖子上,垂著一根布條。

像素太低,程韶看不清楚,但是她可以看到那個人的脖子上,有被什麼細線勒住的痕跡。

因為絲線很細,所以那勒痕也很細,卻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程韶怕那人的腦袋被掐斷,鮮血淋漓,實在是不敢看。

但這裡就她一個人,作為全村最後的希望,程韶用手擋住眼睛,從指縫中間看。

那布條鬆開了,像是被絲線牽引著似的,飛到了她看不見的地方。

鐘響了,那人脖子突然四十五度角看天,兩隻手扭曲著背向身後。

嘴變尖,眼睛移向頭顱的兩側。

原本他剃的是那種兩邊剃禿,隻有中間頭發長的潮流發型,現在中間的頭發翹起,融合成了一個雞冠。

蓬勃的羽毛從他臉上、皮膚上、衣服下像瀑布一樣生長出來。

胸口迅速隆起,後方長出一根、兩根……無數根烏黑的尾羽。

程韶眼睜睜看著這個人變成了雞。

說實話,變雞比血濺當場好一點,但是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變成雞以後,那個人這才好像真的醒了,肉眼可見驚恐地撲騰著翅膀到處亂亂躥。

翅膀可以飛,但是很明顯它並不知道該如何使用這雙翅膀,隻是到處撲騰。

羽毛不小心掃到香燭架,有幾根羽毛已經染了火。

就在程韶以為那隻雞要被燒死時,它卻停住不動了。

化成一灘融化的金水,然後像是被澆築進了模具一般拉長。

等凝固時,那隻雞變成了一個燈架,嘴上還銜著一柄燭火。

然後,金雞燈架移動到了廟裡。

程韶跟上去細看,就是她見過的金雞燈架。

隻不過這一個,羽毛有些殘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