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說帶著她去找村長的，”方阿婆指指程韶，“非要下去，還以為你們今天已經有落腳的地方了呢。”

殷潼說道：“若是能一並找到住處更好。”

“我們村子裡，隻有村長家裝了網，”方阿婆介紹，“他家裡房間多，來搞直播的年輕人啊，都喜歡往他那裡住。你們也可以住在那裡啊。”

方阿婆一邊騎著三輪車，一邊跟殷潼介紹。

或許是看這年輕人頗有禮貌。

殷潼平時麵無表情看著陰沉，但像他們這種要深入群眾的工作人員，大概都是需要通過親和力考核的。

一路走去，這個村子確實看著挺欣榮，家家戶戶是小洋房，街道路麵也整潔，綠化雖然並不是太鬱蔥，但至少是有。

程韶本來是有點走不動了，半路碰到殷潼他們，能量槽又稍微恢複了一點點。

隻是她穿的拖鞋，走不快，吊在一行人的最後。

原本走在前麵的白傾珠回頭看了她兩眼，最後還是端著烤雞等了她兩步。

“呐，你的烤雞，還給你。”白傾珠看都沒有多看那烤雞一眼。

“好，謝謝。”程韶接過來。

但是她就托著，也不吃。

白傾珠目不斜視地在她旁邊走了一會兒，忍不住問：“喂，你不吃嗎？”

程韶：“啊？”

白傾珠看了一眼那隻烤雞：“我說烤雞啊，你們人類胃口這麼小，吃一個腿就飽了？”

程韶搖頭：“不吃了。”

白傾珠伸手去拿：“不吃就給我唄。”

程韶將她的手攔住了：“不行，這烤雞可能沾染了臟東西，吃不得了。”

白傾珠卻是了然一笑：“你以為我鼻子聞不出來上麵的香火氣和屍氣？你這個小人類果然很可愛。”

程韶：“啊……”

你知道怎麼還想吃。

或許是白傾珠在用什麼幻術，程韶看周圍的空氣有些扭曲。

白傾珠向她眨了眨眼：“我們九尾狐族是祥瑞。越是邪性的東西，吃下去越是大補。”

然後程韶就看見白傾珠兩口吞了一隻雞。

她甚至沒來得及說方阿婆也想要這隻烤雞來著。

算了，白傾珠都說是邪性的東西了，估計普通人吃了會有害。

片刻後白傾珠端著那個裝著骨頭的空盤子，心滿意足抹了抹嘴。

“真巧，剛好沒吃早飯。”

白傾珠是那種明豔大氣的漂亮，美得有攻擊性，好像做什麼事都合理。

近距離觀賞了白傾珠吃雞的程韶：“你們都沒有吃早飯？”

她昨天下午零食一直沒停過，但是從昨天晚飯時間開始就沒吃東西了。

不知道在那霧裡時間的流速是不是會改變，她現在也不覺得餓，但是料想該吃點東西了。

“對啊，沒吃呢，”白傾珠語氣頗為不滿，“我真的最煩跟殷潼一起辦案，他那冷血動物就沒人性，不用吃飯，回回跟他合作都吃不上早飯。”

程韶手裡被塞了一個小麵包。

就是超市裡很普通的那種可能不餓都不會主動去買的小麵包。

殷潼說道：“我知道村長家在哪了，先吃這個墊兩口，我們去找個地方吃早飯。”

白傾珠狐狸眼都睜大了。

方阿婆已經騎著三輪車離開，拐上一條岔路，大概是先回家去了。

看穿一切的南塔天：“白家三小姐，看開點，他倆在談。”

他倆在談。

跟誰倆呢。

剛吃了兩口的程韶急忙把嘴裡軟軟的麵包咽下去：“喂，不要瞎說。”

南塔天：“喵哪裡瞎說了，情竇初開的小情侶本喵見多了。”

貓鼻子聳了聳：“嗯，都聞著味兒了。”

白傾珠瞳孔地震：“這不公平，那我以前挨的餓算什麼。”

“我……我暫時沒打算……沒打算過這個。”程韶手裡的小麵包也吃不下去了，但是咬過了又沒法還了，“哎呀，你這小貓咪怎麼不自己去談。”

南塔天：“喵絕育了呀，談不了，你又沒絕育，為什麼不談。”

程韶：“工作使我絕育。”

南塔天：……

程韶：“我這個年紀，應當以事業為重，先立業，後立身。正心，修身，治國，平天下。”

白傾珠：“你個小貓懂什麼，人家女孩子說不想談就是不想談。”

她欣慰地拍拍程韶的肩膀：“小人類，我認同你，先立業，後立身。你放心，我吃了你的烤雞，絕對捍衛你不想戀愛的權利。”

殷潼倒是情緒穩定：“共存協定第十二條：監管者有義務確保涉案人類的身心健康。人類脆弱，需要定時投喂，我沒有彆的意思。”

白傾珠嗤之以鼻：“得了吧，誰不知道你最擅長按著規矩乾規矩之外的事。”

殷潼沒有說話，隻是轉身走了。

白傾珠跟程韶說了一大堆龍的不好，而且越說越激動。

“我以前有個誌同道合一起拚事業的小姐妹，就是嫁給了龍，好家夥，跟變了隻狐狸一樣。龍那種冷血動物掌控欲特彆強，我現在約她逛街，怎麼約都約不出來。”

“你彆看殷潼天天穿個襯衫裝得規規矩矩，他們龍不僅本性不好，還特彆容易發瘋，聽說發起瘋來，完全就是個禽獸。”

“你們是簽了合光金契，但合光金契不代表什麼，就是你們小人類調查非自然事件需要個在十局裡有個擔保人而已。”

“雖然現在很多妖靈都說，合光金契是給家屬用的，但你去翻好了，那契約對承契方規矩多得要死，對你這個人類，是一點要求都沒的。”

“你現在有了擔保，最難的條件已經實現了，放在你眼前的選擇還有很多，不要有負擔，我們妖靈族的大好男兒，任你挑選。哦，我還有個遠房表弟……”

“這村子裡好像沒有早餐店。”

殷潼一句話都沒有反駁，也不知道是聽得見還是聽不見。隻是在村裡走了一圈後，這麼說了一句。

“我那遠房表弟，今年將將成年，長得就像那叫一個剛出水的芙蓉，又清純，又沒主見，毛絨絨一個小團子任人搓扁揉長，彆提有多可愛了……”

“白傾珠，如果你的心思沒有在案子上，我會通知局裡換辛黎蘭過來。”

白傾珠雙手抱臂：“殷潼，你那麼大方地就跟人類簽了合光金契，就該想到人類根本看不上你們龍族的可能性。論與體貼與照顧，你去查查，從古至今多少人類癡迷於我狐族的溫柔鄉。”

“你看聊齋裡多少人跟我狐族的記載，你龍族就一個‘葉公好龍’。”

“同為上古眾族，你不幫著我們九尾狐族也就算了，還成天跟那種不入流的蜘蛛精，老虎精，蘭花精混在一起，我早就看不慣你們這個小團體了。”

“更不要說，你還幾次三番不讓我吃早飯！”

南塔天上前兩步：“哎哎哎，說誰呢，說誰不入流呢？”

程韶看形勢不對，趕緊勸架：”你們彆吵啦，不是工作出差嗎，先工作呀。”

-

到了村長家。

程韶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了隊伍核心。

雙方拒絕溝通，得要她中間傳話。

村長是個矮胖的光腦瓢，麵相和善，很熱心地接待了他們，並且帶他們去房間裡看了看。

問起早飯，說正好煮了粥，沒吃的話一起吃了。

村長：“哎呀，還有好些人住在我家裡沒有走，不好意思我家就剩一間房了。我問問村裡還有誰家有空餘房間。”

程韶跟兩邊說：“就剩一間房了，咱得分開住。”

殷潼：“你想跟誰住在一起。”

白傾珠：“小可愛，跟姐姐住一塊兒吧。”

南塔天在旁邊吃貓糧。

程韶說：“那我跟白姐姐住一起。”

村長：“方阿婆說她那兒還有一間空房。”

程韶：“你們誰住村長這裡，誰去方阿婆那裡住？”

殷潼：“我跟小貓去方阿婆處。”

白傾珠：“憑什麼，我跟程妹妹去方阿婆那裡。”

殷潼：“村長家有空調，你們住著舒適涼爽些。”

白傾珠：“本就是寄住，怎麼能開一整晚的空調。再說了，我料想程妹妹也不怕熱。”

程韶隻是個普通人類，怕冷也怕熱。

但是為了防止他們繼續吵起來，程韶從中調和：“好吧好吧，那我跟白姐姐下午再去拜訪一下方阿婆。”

住宿就這麼定了下來，村長倒是個大度的人，看他們一桌吃飯都能吵成這樣，居然一點驚訝的神情都沒有，反而還感歎。

“現在的年輕人真有活力。”

這一句話誇得白傾珠狐狸尾巴都快露出來了。

村長家是有網，但問題是那網很慢。

程韶打開微信看到工作群裡有好多消息。

『楊柳依依：程韶在我眼前消失了，大家有看到她嗎？』

『煙青色：什麼意思？』

『楊柳依依：她消失了，養的小雞都快急死了。』

『趙紫阡：你現在在哪，你們不就去端個菜嗎，怎麼還把人給丟了？』

程韶想回複，但是她發的消息一直轉圈，不知道是發出去了沒有。

“正好有網，能不能幫我申請個微信號？”殷潼坐到她身邊。

正好程韶也想看看是自己手機的問題還是網的問題。

白傾珠在桌子對麵狐視眈眈。

程韶提前替殷潼解釋：“他沒微信號，聯係挺不方便的。”

白傾珠哼了一聲出門了。

總算清淨了。

殷潼這是今年剛出的一個中價位手機。

沒什麼使用痕跡，跟新的似的，除了預裝的幾個app，彆的什麼程序都沒有。

程韶先去應用商店把安裝包裝了。

又跟殷潼商量：“我用你手機登一下我微信可以嗎？”

殷潼挺大方：“可以啊。”

程韶用密碼登錄了，能看到消息，但是工作群裡的信息還是發不出去。

看群裡大家都急得快報警了，程韶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有沒有發現一個問題？”殷潼說道。

程韶看他。

“方阿婆說全村隻有村長家有網。”

“那剛才村長是怎麼問到，方阿婆家裡還有空餘房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