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宮施寧迫不及待拆開信封,和上次一樣,隻寫了聽雨樓三字。
隻是字跡看著並不是齊兮塵的字跡,可除了齊兮塵,誰還會邀她去聽雨樓。
“春雨,這信是誰給你的?”
“回小姐,是一位小廝塞給我的。”
“他說過什麼話?你可還記得那人相貌?”
春雨搖頭,她問:“小姐,需要給您備馬車嗎?”
“不必。”既然不是齊兮塵的邀請,那麼這聽雨樓不去也罷。萬一是彆人故意設下的陷阱,去了豈不是自尋死路。宮施寧把信燒毀,思慮片刻才開口。“我讓你們買的材料你們可買了?”
“在廚房備著呢。”
“行,我們現在就去廚房。”
去往廚房的路上會途徑一處小池塘,見到池塘,宮施寧記起她手裡還握著遊景亦贈與的藥膏,於是她毫不猶豫把藥膏扔進池塘裡,直到藥膏沉底,她才繼續往前走。
宮施寧此刻的想法是先討好宮漣允,把春桃的好感提起,這樣才能在過主線時利用春桃讓她辦事。
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選擇去給宮漣允做糕點的時候,聽雨樓內正上演著一出好戲。
“要怪隻能怪這地圖背後的利益太大,甚至不惜把我們這些做兒女的牽扯進來。”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聖上賜婚,婚期已定,和二皇子在同一日成婚,可謂是喜上加囍。”宮期紜抬眼,冷哼一聲。“我早就說過你彆在你爹麵前胡來,你非不聽。急功近利,真是壞了我的好事。”
齊兮塵也沒有給宮期紜好臉色:“若我不鬨,那些刺客一旦被你爹抓住,你覺得我們此刻還能聚在這閒談?”
“那還不是因為你亂放箭,否則怎會傷到姐姐驚動宮燁!”
齊兮塵用扇子指向自己,一時無語凝噎:“放箭?雖然我討厭宮漣允,但也不會厭惡她到想讓她死的地步。”他吞了一口茶,緩了一會兒繼續道,“既然婚期無法改變,我們隻能在婚期前離開了。”
宮期紜反駁,還不忘貶低一番齊兮塵:“收起你那個心思,帶姐姐去奇賢國受苦,虧你想得出來。”
“那你又有什麼好法子?”
“自然是比你好的法子。隻是——”宮期紜用一副輕蔑地眼神打量著齊兮塵,輕輕歎了口氣。“隻是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一位能值得姐姐托付終身的人。”
齊兮塵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我你還不放心?”
“就是因為你我才不放心。”
齊兮塵皺眉,望著宮期紜離開聽雨樓。
“今日早晨我因為心情不佳,說了許多冒犯姐姐的話,還請姐姐莫怪。”宮施寧把剛做的桂花糕從食盒拿出,擺到宮漣允身前,柔聲細語道,“我派人打聽一圈得知姐姐喜歡吃桂花糕,便親手做了一份給姐姐賠罪,還請姐姐賞個臉,嘗一嘗,可好?”
宮漣允用手帕蓋在手上,拿起一塊桂花糕仔細打量,隨後放回原處。平日裡她可沒見過宮施寧下廚,所以這桂花糕八成是那些下人做的。而剩下兩成,定是宮施寧在桂花糕裡摻了毒藥,畢竟親手摻毒也算“親手”做過糕點了。
宮施寧看宮漣允一副心存顧慮的模樣,便親自拿起一塊桂花糕咬上一口。“放心,沒毒。”
“哼,哪塊有毒哪塊沒毒你當然知道。”她宮漣允還能不知道宮施寧那點小心思。
“如果我在桂花糕裡摻毒,那麼你一出事在場的所有人皆是證人。更何況,我害你做什麼?姐妹之情如手足,若你不信,那我便再吃一塊。”說罷,宮施寧又將一塊桂花糕塞進嘴裡。“這下姐姐總該信我的話了吧。”
宮漣允這幾日都沒怎麼吃過東西,見宮施寧吃得這麼香,又嗅到一股香味,手便情不自禁往盤子一伸,但手即將碰到桂花糕那一刻,又把手收回。“你敢這麼說,是因為你手裡有解藥。萬一下的是慢性毒,吃個一時半會當然看不出來。”
她把盤子推向宮施寧,直言道:“我不想同你繼續在這虛與委蛇,說吧,你費儘心思討好我究竟想要做什麼?”
宮施寧雙手搭在桌上,身體往前傾過去:“自然是想同姐姐和好。”
宮漣允的表情仿佛像是聽到了一個極為有趣的玩笑話,她左看右看,想從丫鬟的臉上找到認同感,但丫鬟們都低著頭,什麼表情都看不見。就連經常侍奉她的丫鬟竹音,也板著臉。
她有些尷尬,一時間想不出該怎麼回話,便起身往屋裡走,走時還不忘讓宮施寧把桂花糕帶走,才讓丫鬟送客,
宮施寧倒也識趣,畢竟她與宮漣允之間的嫌隙並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合上的,宮漣允對她有戒備心很正常。討人歡心的事講究水到渠成,切不可急功近利。
所以宮漣允一下令,宮施寧便讓春雨把桂花糕收好,帶著食盒一同離開了。
見院內沒有宮施寧的身影,宮漣允才打開門,重新回到院子坐下。這時一個丫鬟跑來,在宮漣允耳邊細語幾句,得知話中的內容,宮漣允覺得有些不可置信,她質問丫鬟。“此話當真?”
“當真。奴婢在廚房盯了許久,桂花糕的確是二小姐親手而製,她也沒有對桂花糕做手腳。”
“是嗎?這可就奇怪了。”擋箭示好,贈桂花糕表和,難道宮施寧當真醒悟想要與她做回姐妹?這怎麼可能。
“小姐。”竹音插話,“春桃那邊傳來消息,她說二小姐最近的確沒有什麼小動作。還說二小姐自打那日昏厥後,便一改往日的蛇蠍手段,不僅體恤丫鬟,還會往乞丐碗裡投錢,就好似變了個人。”
竹音這番話點醒了宮漣允。“竹音,你一會兒去我母親那要來方道士的住址,我倒要看看,宮施寧究竟是中邪,還是真心想悔改。”
落日餘暉,轉眼間便到了傍晚。
宮施寧坐在床頭,讓春雨替她換藥。她望向那盤桂花糕,心裡忽然有些難過。
穿書、被人冷落、被刺客挾持、莫名替人擋箭、還要忍著傷做糕點哄著人求原諒。明明都是原主造的孽,現在竟讓她收拾爛攤子。係統玩失蹤,她還沒有尋常小說裡女主的人脈,原著情節錯亂,除了死路一條——就是死路一條。
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活著當然有意思。”
宮施寧耳邊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書中的我便是前世的你,我即是你,你又是我。我先前造的因果報應,現在須由你來償還。你不會像我一樣被仇恨和嫉妒蒙眼,所以這一世,你的盟友有很多。”
“說這些有什麼用?起碼先把盟友名單擬一份給我吧。”
“給你還有什麼意思?這是你闖下的禍,可與我無關。”
“喂,你彆走啊!”
宮施寧從床上坐起,發現房裡的燭火已滅。她環顧四周,接著又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如果夢裡說的那些都是真話,那麼她此番穿書豈不等同於重生?
還沒等她開始抱怨,門外忽然多出一道響聲。
宮施寧心下一緊,她立即下床從首飾盒掏出一枚簪子,又悄悄走回床上蓋上被子,裝作熟睡的模樣,靜等有人開門。
“咯吱——”
門開了。
宮施寧能聽見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她緊閉雙眼,手緊攥著簪子。
怦怦——怦怦。
直到宮施寧聽見床邊的喘息聲,她這才翻身用被子蓋住賊人,用簪子抵著賊人的脖子。
“主子是誰?”
賊人不吭聲。
宮施寧瞥見賊人耳邊有一顆痣,她覺得有些眼熟,便把賊人的頭微微側過來,扯下賊人臉上的黑布,這才看清賊人的麵貌。“春桃?”她起身,把春桃身上的被子掀開,用黑布綁住春桃雙手,一把手搶過春桃手中的三角符紙,拿在手上瞧瞧。
宮施寧坐在床上,居高臨下地俯視春桃:“這符有何作用?”
春桃不答。
微風襲來,伴隨著桂花糕的清香襲入宮施寧鼻中,她忽然有了答案。她下床,蹲在春桃麵前,仔細地盯著春桃的臉。“宮漣允?”
春桃眼中出現一絲躲閃,宮施寧立即會了意。
“隻要你告訴我這符有何作用,我就不再追究此事,還會把你送回宮漣允身邊,如何?”
“當真?”春桃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便立即跟宮漣允撇清關係。“此事與大小姐無關,全是我一人所為,小姐要打要罰罰我一人就是。”
宮施寧無奈搖頭,她坐回床上,擺弄著手裡的三角符。“人算忠心,就是有些笨。我隻是嚇唬你,你卻把幕後主使抖出來了。放心吧,我對那些酷刑不感興趣,隻要你告訴我這符有什麼作用我就放你。”
春桃閉上嘴巴,低著頭不敢直視宮施寧的眼。她服侍宮施寧十幾年,知道宮施寧的那些手段有多麼毒辣。許是這幾日宮施寧對府內丫鬟許多好眼色,讓她差點忘記宮施寧本來的麵貌。那句“對酷刑不感興趣”,頓時讓她背脊發涼。
片刻後,見春桃仍保持著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宮施寧也不再堅持下去。困意襲來,她把三角符收好,將春桃趕出屋內,拴上門閂,倒在床上一覺睡到第二日。
第二日一早,前來服侍的人隻剩春雨一人,而春桃卻不知所蹤。
宮施寧無暇顧及春桃的去向,她隨意吃了幾口粥填肚子,就出發去靜山寺找人看符紙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