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軍府的書房內,宮期紜正替宮施寧向宮燁求情。
“二皇子體弱不堪,皇宮又如龍潭虎穴,你讓姐姐嫁進去豈不是等同於毀了她?”
宮燁在屋內踱步,背著手,時不時望向門外,對著宮期紜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況這婚是陛下賜予的,我還能違抗皇命不成?”他轉過身,重新回到座位上,氣的抿了一口茶。
宮期紜若有所思的點頭,但心裡並不認同宮燁的那套說辭。“究竟是皇命不可違,還是有人為利益在背後推波助瀾犧牲自己女兒的幸福,恐怕隻有爹您一人清楚。”
“砰——”
方才還被宮燁握住的茶杯下一刻便出現在宮期紜腳邊,茶杯裡的茶漬連同茶水一起濺在宮期紜衣擺上。
“你彆以為為父疼愛你你便能在這將軍府內無法無天了!從古至今嫁女本就為利益,怎麼從你嘴邊說出來倒顯得我不仁不義。哼,先前不見得你為她出氣,怎麼一到嫁娶之事就開始上演姐妹情深?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等你二姐成婚後,下一個出嫁的便是你!”
宮燁聲音極大,隔著門都能聽見他的聲音。本還在書房外打掃院子的小廝聽見這聲動靜隻好停下手中的動作,不敢再發出一絲聲響,怕再惹宮燁發怒受罰。
宮施寧站在書房外,兩手並在一起,猶豫著要不要進去。隻見書房大門一開,宮期紜奪門而出,她瞧見宮施寧隻是一愣,微微揚起嘴角便快步走開。
“二小姐請。”趙儘趙管家開口。
宮施寧點頭,看來這宮燁是不得不見了。
宮燁聞聲抬頭,把怨氣發泄在宮施寧身上:“你穿成這樣是想讓我丟臉?她們沒告訴你一會兒要進宮嗎?”他極為嫌棄地掃了宮施寧幾眼,眼裡儘是厭惡之色。“老趙,還不速速帶二小姐下去更衣,打扮成這樣成何體統。”
趙儘扶著帽子,不敢有任何怠慢:“二小姐請隨我來。”
宮施寧轉身翻了個白眼,這宮燁不關心她傷勢也就罷了,還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樣。要知道她身上這件衣裳已是所有衣服裡最華麗的那件,平日好的絲綢羅緞、珠寶首飾宮燁一樣都沒給過她,現在反倒還嫌棄她穿得丟臉。
真是個多事的死老頭,她一見就犯惡心!
跟著幾位丫鬟換好衣裳後,宮施寧穿著不合身的衣裳和鞋不情不願地坐上馬車。
如果沒猜錯,宮燁此番進宮定是要和皇上商討成親事宜,然後把她丟在遊景亦的寢殿撮合感情。
要是按照原著的順序來走,這次進宮隻需要跟遊景亦胡亂說幾句話便可回府。可偏偏她這身錦鯉體質讓她惹出不少亂子,把劇情主線支線弄得亂七八糟。
本來穿書隻需要跟著劇情主線走一遍即可。現在好了,劇情全是亂的,還得靠猜和蒙才能安全度過一個章節,真是造化弄人。
為迷惑宮裡宮外的人表演父女情深,宮燁不惜“屈尊”和宮施寧同乘一輛馬車,因為此行還得帶上何秋嬛,於是三個互相看不對眼的人便擠在一輛馬車裡閉口不言。
好在抵達皇宮後三人各自分散,這才讓宮施寧有了放鬆的機會。
隻是一踏入鳳陽宮,那股輕鬆勁頓時煙消雲散。明明太陽當空,可宮施寧總感到一陣陰冷。也許是那日親眼目睹刺客死去,所以一靠近有關於遊景亦待過的地方,便會感到不寒而栗。
“宮二小姐彆來無恙,我們又見麵了。”
遊景亦站在八角門中,他肩披黑色狐裘衣,裡麵卻搭著一件單薄的白衣,給人一種弱柳扶風之色,楚楚可憐之感。
若今日是宮施寧第一次見到遊景亦,那麼她定會被這身裝扮蒙騙,覺得遊景亦病痛可憐。
但這是第二次見麵。自從見識到遊景亦殺人不眨眼的手段過後,宮施寧隻願早點完成任務,不想跟他產生任何交集。
微風拂來,卷起一片落葉卡在宮施寧的耳縫中間。這時遊景亦忽然走來,伸出手,劃過宮施寧的臉頰,撿起落葉放在眼前,用手指折成兩半。
“怎麼不說話?”
“若殿下無事,臣女便先告退。”
“等等——”遊景亦攔住宮施寧,手握著她的肩,把她推入院中,還說著一句,“請。”
二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彼此用餘光打量著對方。
半晌過後,遊景亦從袖口中拿出一個翠綠瓷瓶,放在宮施寧眼前。“一日三次,塗抹在傷口上,不出半月便可痊愈。”
宮施寧抬頭,詫異地看向遊景亦,猶豫片刻才問:“你怎麼知道我受傷?”難不成那日的箭是他放的?
這一問倒讓遊景亦覺得宮施寧有些可愛,他手抵著鼻子,搖搖頭笑了幾聲。“身上一股藥味,靠在旁邊嗅嗅不就知道了。”
“殿下的癖好可真是奇特,您的好意臣女領了,但東西我不能收。”
“怕我下毒?”
宮施寧搖頭。
“那就是怕您的心上人吃醋,對嗎?”見宮施寧不否認,遊景亦突然沉下臉,但他臉上仍保持著笑意,語氣卻顯得尤為平淡。“早聽聞宮二小姐和廣平候二人從幼時起便互相愛慕,我還以為這些都是傳聞。若我早知你與廣平候真是互相愛慕,就應該向父皇推辭掉我與你的這樁婚事。可惜啊,我們二人即將成為夫妻,一旦成婚,我豈不成棒打鴛鴦鳥之人?”
“殿下說笑了,婚姻之事我們自己怎麼能做得了主。何況我與廣平候雖為青梅竹馬,卻無愛慕之意,隻有知己情誼,哪是殿下口中說的鴛鴦鳥。”
遊景亦盯著宮施寧的臉,想從她臉上找到一絲說謊的破綻。“是嗎?難怪宮將軍會求父皇給三小姐和廣平候賜婚。我還擔心二小姐你知道此事會流淚難過,想為你瞞下此事,看來是我多慮了。”
宮施寧的表情立刻出現鬆動。宮期紜和齊兮塵兩人在書裡從未打過交道,屬於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如今怎麼會被皇上賜婚呢?
難怪宮燁會說出下一個出嫁的是宮期紜這番話,原來是早已和皇上定下這樁婚事。可宮燁這麼做是為何?滿朝皆知宮家與齊家自古不合,但宮燁竟會把自己最疼愛的女兒嫁入許家,這對他而言能帶來什麼好處?
遊景亦看宮施寧久久不言,不禁感到一絲惱怒。一口一個知己情誼,到頭來還不是怕齊兮塵娶了彆的女子。
“多謝殿下告知臣女此事,看來臣女還需為他們二人備上一份婚前禮了。”
“你不難過?”
“我為何難過?”
遊景亦搖頭,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時候不早,我看你似乎還有事要辦,就不留你了。不過這個藥膏還你得帶回去,畢竟這是我耗費不少功夫找來的,還請二小姐彆辜負本王的一番好意。”
“那就謝過殿下了。”
“嗯,田與,派人把二小姐送回將軍府。”
“二小姐請隨我來。”
宮施寧望向遊景亦,手握著藥膏,跟著田與一同出宮。
坐上馬車後,宮施寧打開藥膏,用手帕刮蹭一些,放在鼻前嗅嗅,才把瓷瓶蓋上。書裡的遊景亦對原主沒有半分好感,根據小說以往的套路看,這種送禮情節不是因為心中有愧,就是想下毒陷害。安全起見,瓷瓶裡的藥膏還是不用為好。
不過如今有遊景亦的護衛田與跟著,她又不能將藥膏直接從馬車上扔下,隻好先拿在手裡,等回到將軍府再扔了。
從皇宮回到將軍府有段距離,宮施寧覺得無聊,便掀開簾子往往外瞧,誰知這一瞧就撞見太監手握聖旨走入廣平候府裡。
前腳剛從遊景亦口中得知皇上賜婚齊兮塵的事情,後腳太監便拿著聖旨進廣平候府下旨,不得不說這效率還真是快。
等等!宮施寧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劇情沒發生更改偏移,那麼她按照原著主線走下去是有足夠時間攻略將軍府裡那些與她不對付的角色。
可現在主線劇情錯亂,把她原本與遊景亦的婚事提到宮漣允成親前,又將宮期紜和齊兮塵以成親之由捆綁在一起。如此一來,她原先打算在成親前攻略皇宮外的角色的計劃不僅要作廢,攻略難度也會更上一層。
所以——所謂的錦鯉體質其實帶來的不是好運,而是黴運。
既然是黴運,那係統還給她這個能力做什麼?讓她挑戰穿書的困難模式?
嗬,這係統不會真這麼坑吧?
【溫馨提示,穿書新手期已過。此後,宿主隻能憑借頭腦通過主線,且不能查看角色好感度。】
宮施寧瞬間拉下臉來:“死係統,你要不要這麼坑?我才看了兩個人的好感度你就給我關了好感度查詢模式,這不是存心刁難我嗎?”
【回答宿主,係統隻賦予了宿主錦鯉體質,而好感度查詢模式隻是係統為給宿主提供攻略思路,並不屬於金手指範疇。再次提示,祝宿主在書中世界玩的愉快,除主線過完後,其餘時間無法呼叫係統,望宿主見諒。】
“什麼?喂,你彆給我裝死啊!”
“二小姐是在說我?”馬車外的田與問道。
宮施寧急忙回答:“不,不是你,我隻是做噩夢了。田侍衛,將軍府何時才能到?”
此話一出,馬車便停下。田與掀開簾子,攙扶著宮施寧下馬車。
一下馬車,春雨就急匆匆跑來,將一封信塞進宮施寧手裡。宮施寧向田與道謝,就同春雨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