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命,可攥在蘇夫人手裡”(1 / 1)

沈瑤神色冷峻,目光如炬,緊緊盯著錦雀,緩緩開口:

“這蠱蟲,可是極為陰邪之物,中原大地根本尋它不著,唯有南夷之地才有。如今它竟能出現在這兒,難道……蘇家背地裡和南夷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勾當?”

她微微眯起雙眼,眸中閃過一絲狐疑,語氣裡滿是探究的意味。

錦雀聽聞,臉上閃過一絲驚惶,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抹苦澀至極的笑,她垂著頭,聲音裡帶著幾分怯懦,輕聲說道:

“夫人,這事兒我當真是一無所知。像這般機密重大的事兒,她們哪會說給我們這些身份低微的下人聽呢。”說話間,她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指節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南夷之事,絕非三言兩語能說清,還得從長計議。”沈瑤黛眉緊蹙,神色凝重。

此事牽扯到蘇煜琛,既然錦雀不清楚,那便隻能日後再與蘇煜琛從長商議。她輕輕歎了口氣,將內心的憂慮暫時壓下,隨後把話題一轉,看向錦雀,目光柔和了些許:

“不過你也彆太過憂心,我恰好認識一位醫術高明的神醫,或許她能有法子,幫你把體內這害人的蠱蟲排出來。”說著,她伸手輕輕拍了拍錦雀的手背。

“但在這之前,你得繼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今天咱們說的這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能泄露給第三個人。”

沈瑤的眼神瞬間銳利如刀,緊緊鎖住錦雀的眼睛,鄭重其事地叮囑道,

“你想想,之前那些吞了蠱的小姐妹們,沒一個有好下場的。蘇夫人她心狠手辣,咱們行事必須萬分小心。這場戲,還得接著演下去,唯有如此,才能尋得一線生機。”

錦雀呆呆地聽著沈瑤的話,眼前漸漸模糊一片。

沈瑤正低頭沉思著下一步該如何行動,不經意間一轉頭,瞧見錦雀滿臉淚痕,像隻可憐的流淚貓貓頭,身形猛地一怔。她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滿是關切地問道:

“怎……怎麼突然哭了?是我說錯什麼,讓你難過了嗎?”

錦雀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抽泣著,帶著濃濃的哭腔說道:

“夫人……您對我這般好,還想著救我……”話還沒說完,她猛地站起身,“咚”的一聲,重重地跪在地上,膝蓋撞擊地麵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夫人若能幫我解了這蠱毒,往後我錦雀這條命,就完完全全是您的了!隻要是夫人您下令,哪怕是讓我上刀山、下火海,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她哭得泣不成聲,整個人匍匐在地,接著用力磕了幾個響頭,額頭與地麵撞擊,發出沉悶的聲響。

沈瑤見狀,趕忙彎下身子,雙手穩穩地扶住錦雀的胳膊,將她緩緩扶起,溫聲說道:

“不必行此大禮,我幫你,並非貪圖你什麼。你們身為奴仆,在這世上求存本就艱難,理應被善待。”沈瑤的眼神中滿是真誠與憐憫,

“蘇夫人一心想除掉我,更想對蘇煜琛不利,在這艱難時刻,你願意站出來幫我們,是我們的幸運。隻有你健健康康的,才能更好地協助我們,不是嗎?”

大恩不言謝,錦雀用力地點點頭,在心底暗暗發誓,往後餘生,隻聽從沈瑤一人的吩咐。

沈瑤從懷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玉鎖,遞到錦雀麵前,說道:

“你找個空閒,去北街的福來賭場,跟掌事的說,你要見阿路,務必請她速速返京。”她神色間帶著幾分急切。

阿路是個雲遊四方的民間散醫,時常穿梭在山林田野間行醫問診,這次也不知漂泊到哪兒去了。沈瑤好些日子都沒她的消息,如今能聯係上她的,也就隻有福來賭場了。

錦雀看著那枚玉鎖,滿臉狐疑,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囁嚅著問道:“這……就憑這枚玉鎖,掌事的就肯見我?”她眉頭緊蹙,眼中滿是擔憂。

沈瑤嘴角微微上揚,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玉鎖上的字跡,耐心解釋道:“你有所不知,這玉鎖可不簡單,它是賭場東家的信物。掌事的隻要瞧見它,便知事情緊急,怎會不見你呢?”

錦雀“哦”了一聲,剛想點頭,卻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動作瞬間僵住。她眼睛瞪得滾圓,滿臉寫著驚訝:“東家?”緊接著,她難以置信地問道:“啊?夫人,您怎麼會有福來賭場東家的信物?難道……”

沈瑤看著錦雀那副驚訝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一聲,伸手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笑著說道:“嗯呢,我就是那賭場的幕後東家。”

錦雀聽聞,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看向沈瑤的眼神裡,儘是崇敬欽佩。在她眼中,沈瑤的形象瞬間高大起來,仿若光芒萬丈的神明。

一年前,她曾幫異姓王平南王化解聖上的猜疑,保下他的性命。平南王為表感激,特意將這賭場相贈。賭場收益頗豐,且能作為情報樞紐,她便接手過來,用心打理。如今,若有人想見顏曉生,賭場也能從中牽線。

賭場暗裡有情報網,找人也方便許多。

錦雀萬萬沒想到,沈瑤竟有這般通天的本事。忽然,她像是想起什麼要緊事,神色一緊,趕忙提醒道:“夫人,時間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可千萬彆誤了明日的敬茶。萬不能出了岔子……”

“此事還得你幫我打個掩護。”沈瑤沉思片刻,緩緩說道,“待會你把那壺茶水偷偷倒掉,記住,千萬彆讓人發現。”

這是保全錦雀的關鍵之舉。若是楊媽媽知曉沈瑤沒喝那茶水,必定會懷疑她知曉錦雀的身份。一旦如此,錦雀這枚重要棋子就會失去作用,性命也難以保全。

沈瑤既已答應幫錦雀解蠱毒,就一定要護她周全。所以,在錦雀蠱毒未愈之前,表麵上她還得維持蘇夫人那邊的立場,暗裡則是沈瑤的助力。

錦雀重重地點點頭,表示明白。沈瑤湊近錦雀,在她耳邊低聲細語,將大致的計劃和盤托出,詳細告知她每一步該如何行事。

月色如墨般濃重,天空不見一顆星辰,仿若一塊巨大的純色幕布。

錦雀端著茶壺,輕手輕腳地從沈瑤的房裡走出。她先是小心翼翼地左右張望一圈,確認四下無人後,才緩緩將門合上。

此時夜深人靜,府裡的丫鬟小廝們早已歇下,整個院子靜謐得有些詭異。

錦雀心想,趁著沒人,把這壺茶水倒掉,應該不會被發現。

這般想著,她加快腳步,朝著樹影婆娑的內園走去。可還沒走出沈瑤的院子,一個黑影如鬼魅般突然躥出,嚇得她差點叫出聲來,手中的茶壺都險些滑落。

“交代你的事,辦好了嗎?”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幽幽傳來。

錦雀驚魂未定,借著朦朧的月色,好不容易看清眼前之人,竟是楊媽媽!這麼晚了,下人們都已熟睡,她卻守在這兒,顯然是專門等著自己。看這架勢,定是要親眼瞧見自己端著空壺出去,才肯相信沈瑤喝了茶水。

不好!錦雀心中暗叫不妙,身體瞬間緊繃如弦,心臟在胸腔裡劇烈跳動,仿佛要衝破胸膛。

“怎麼磨磨蹭蹭,耽擱這麼久!”楊媽媽麵色陰沉,不悅地說道,她臉上粗糙的皺紋在昏暗的月光下,宛如溝壑縱橫的樹皮,顯得格外猙獰。

“夫人……夫人她在看書,邊看邊喝茶,我不敢貿然催促,生怕她起疑,所以才耽擱了些時間……”錦雀害怕得聲音都在顫抖,牙齒也忍不住微微打戰,回話磕磕巴巴,一聽便讓人覺得心虛。

楊媽媽何等精明,瞬間察覺到異樣,眼睛一眯,射出兩道寒光,厲聲問道:“你慌什麼?茶水到底給她喝了沒?”

錦雀忙不迭地點頭,頭點得像搗蒜一般:“喝了,夫人全喝了。”她低著頭,根本不敢直視楊媽媽的眼睛,雙手緊緊抱住茶壺,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楊媽媽眼中滿是懷疑,伸手一把揪住錦雀的頭發,另一隻手狠狠擰向她的胳膊。

“啊!”錦雀痛呼出聲,卻仍死死抱著茶壺,仿佛那是她的救命稻草。

楊媽媽愈發篤定錦雀在撒謊。若沈瑤真喝了茶水,她為何這般緊張,還死死抱著茶壺不放?

“小蹄子!給我鬆開!”楊媽媽惡狠狠地吼道,作勢要搶過茶壺,一副不看個究竟不罷休的架勢。

錦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哪拗得過楊媽媽的蠻力,手中的茶壺瞬間被奪走。

楊媽媽捏著壺蓋,將茶壺高高提起,湊近眼睛往裡瞧。錦雀瞪大雙眼,驚恐地看著這一幕,呼吸都仿佛停滯,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

楊媽媽看了一眼壺內,又斜睨了錦雀一眼,鼻孔裡發出一聲冷哼。

錦雀隻覺渾身血液凝固,整個人僵在原地,絲毫不敢動彈。

“你該清楚,不聽話是什麼下場……”楊媽媽的聲音冰冷刺骨,仿佛從九幽地獄傳來,透著令人膽寒的森然。錦雀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腦門,冷汗瞬間濕透了後背。

“我警告你,彆耍什麼花樣!你的小命可攥在夫人手裡。敢生二心,夫人要你死,不過是舉手之勞!”楊媽媽的臉一半隱在陰影中,月光勾勒出她那猙獰的輪廓。“這個月的解藥,你還想不想要?彆忘了,這裡是蘇家,誰才是主宰,你心裡可得有數!”說到最後,她突然加重語氣,字字如重錘般砸在錦雀心上。

錦雀嚇得渾身一顫,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奴婢不敢,奴婢對蘇夫人忠心耿耿,唯蘇夫人馬首是瞻!”錦雀哭得涕淚橫流,“求蘇夫人千萬彆斷了奴婢的解藥,奴婢一定聽話,絕不敢有二心!”

楊媽媽冷哼一聲,將茶壺壺嘴朝下傾倒。錦雀緊盯著壺嘴,大氣都不敢出。

一秒。

兩秒。

壺裡竟沒滴出一滴水。

“鬼鬼祟祟的,乾點小事都怕成這樣,真是沒用!”楊媽媽嘲諷道。

錦雀戰戰兢兢地從楊媽媽手中接過茶壺,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解釋道:“奴婢月銀微薄,這茶壺要是弄壞了,實在賠不起,所以平時做事都格外小心,並非是怕楊媽媽您查看。”

“哼!諒你也不敢。”楊媽媽說,“今晚給我守好門,明日一早,我就帶蘇夫人來突襲。那賤婦要是醒了,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

“是,奴婢遵命。”錦雀唯唯諾諾地應道,低垂的眼眸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