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嵐猛地睜開眼睛，口鼻裡的沙塵嗆得他止不住地劇烈咳嗽。

“舒哥，你醒了！”是秦佑安。

爆炸時，他和秦佑安在一樓的一堵承重牆旁邊，承重牆幫兩人遮擋住了爆炸帶來的衝擊以及建築坍塌跌落的牆體，隻是目前二人被幾塊鋼架橫梁擋去了前往後門出口的路，貿然搬動可能會造成進一步的坍塌。

舒嵐看向蹲在前方的秦佑安，他正透過鋼架縫隙向外張望。

“你怎麼樣？”舒嵐仿佛剛吞了一斤沙子，導致他的聲音像從老式收音機裡發出來的一樣。

“我沒事，關鍵時刻，被賺錢的家夥救了一命。”說著，他指了指被扔在一邊、遭受了重創、幾乎報廢了的兩台電腦

“樺姐她們跑出去的都沒啥大事，就我倆被困住了。外麵剛剛已經來了救援人員，因為這裡結構比較複雜，怕直接撬開鋼架會引發更嚴重的坍塌，所以一會兒會從上麵下吊臂救我們。”秦佑安嘴皮子飛快地翻動，給舒嵐講清楚了現在的情況。“你還好嗎？”

舒嵐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腿腳，除了跌倒導致皮肉有些痛之外，明顯沒有傷筋動骨，隻是他剛醒來，頭還有些昏脹，就算沒受到爆炸影響，連續封閉作業50多個小時，鐵打的也扛不住。“沒事。”

“舒哥，你有想過這些是為啥嗎？恐怖襲擊？可是襲擊我們這個產業園乾嘛……”見舒嵐沒什麼大礙，秦佑安恢複了求知欲，想從舒嵐這裡問出些觀點來——整個研究所都知道，舒嵐這人，能夠以這麼年輕的年紀就爬上一組負責人的位置，可不是個隻會在會議上指點下屬的口水上司，這人仿佛總能發現問題的關鍵，極強的想象力與絕佳的洞察力美妙結合，絕對可以稱得上天賦異稟。

“還有那些說發了瘋的人有超能力的，我怎麼覺得有些不像是假的……”

“這不會就是世界末日的前兆吧……”

“靠，我還沒談過戀愛呢！”

“舒哥？”察覺到了舒嵐的注視，秦佑安停止了不間斷的發問，並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對秦佑安來說，舒嵐這個上司兼學長，雖然工作上一絲不苟，工作期間要求絕對的高效率、高專注，有點工作狂的意思……但是平日裡十分好脾氣，生活上也很隨意，工作以外，很少見他有不滿和負麵的情緒。

像現在這樣麵無表情的閻王相，隻有在秦佑安工作犯蠢時才能看到。

“閉嘴。”舒嵐有氣無力地吐出兩個字，秦佑安的念叨讓他很是煩悶，這種煩悶不隻是來自於聲音，而是仿佛從這些問句中，舒嵐能夠感受到秦佑安內心的不安和焦慮，這些情緒一絲不差地通過聲音傳遞給了舒嵐，讓他的胸腔中總有一股舒不開的鬱氣。

秦佑安閉了嘴，乖巧走到廢墟另一邊，試圖接著通過縫隙監督救援進程。

一時間，不算寬敞的空間內，隻剩從縫隙穿過的風聲。

舒嵐閉著眼，在內心盤算著時間。

“佑安，我昏迷了多久？”

“10分鐘左右吧。”

「10分鐘左右，專業救援就到了？」舒嵐內心泛起疑惑，從爆炸的位置來看，十有八九是針對啟明中心——甚至可以說針對研究所，救援又來的如此恰好，隻能說明這是一個被預告或者說被預警的襲擊？

“你有沒有覺得，抱著炸彈的那個人，有些眼熟。”

“啊？”秦佑安也靜下心回想起來。“舒哥你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有點眼熟……”

“最近研究所裡有什麼人員變動嗎？”舒嵐問道。

能讓二人都覺得眼熟的，大概率就是同事了。

而秦佑安作為研究所一組的社交主R，對整個研究所的成員可以說是如數家珍。“能讓我隻覺得眼熟的……要不是新來的，要麼是沒待多久……”秦佑安仔細在腦內回想研究所的名單，一張又一張臉從他腦海裡劃過……

還沒等他思考出一個結果來，便聽到上空傳來一些聲響，頭頂那片鋼架被機械臂支開，一個穿著機械外骨骼的救援人員隨著機械臂一起下降，高度合適時輕巧地跳了下來，穩穩落地。

來人身型很高大，在輕型機械骨骼的包裹下，還穿著一套黑色的連體作戰服，半掌寬的武裝帶束出腰身，是一副挺拔有力的軀體，隻是臉上戴著鐵灰色的麵罩和護目鏡，讓人看不清麵容。

舒嵐和他四目相對，下意識眯起了眼睛，沒了眼鏡的幫助，隻能靠這個方式讓這散光加近視的眼睛得到聚焦。

就在這一瞬對視，舒嵐恍惚看見，來人那雙眼睛的瞳孔外圈，浮著一層淡淡的金光——也許是護目鏡半透明麵板的折射？某種保護眼睛的濾色技術？

幾秒後，意識到盯著彆人看並且發愣十分不禮貌，舒嵐伸手揉了揉眼睛：“哎呀，沙子迷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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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嵐和秦佑安先後被救了出來，和其他人一起被安置在高新產業園的露天廣場，那裡停了好些輛救護車，並支了一些臨時的帳篷，有醫護人員在帳篷中為輕傷的打工人們處理一些不算太嚴重傷口。

這場爆炸不止影響了啟明中心一棟樓，周圍的幾棟樓也沒躲過，但是最嚴重的一場爆炸是在啟明中心的一樓前台發生的，就是困住舒嵐和秦佑安的那次，而在之前的兩次小型爆炸就好像在故意催促眾人從高樓層跑下來撤離。

舒嵐正在逐一確認團隊成員的傷勢，一樓的爆炸讓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點傷，尤其是在爆炸時站在後門玻璃處的孟琴，大腿和肩膀都被刮出了比較深的傷口，已經被送去就近的醫院進行縫合了。舒嵐自己的脖子上也纏上了紗布，本來是個小傷，但現在看起來倒像十分嚴重。

“舒先生。”

聽見了聲音，舒嵐猛地轉過頭，對上了一雙很深邃的眼睛——會讓人聯想到黑夜裡灑著月光的海麵，而濃密的上下眼睫毛就是黑夜中的海岸線，上挑的眼尾讓神情多了絲不合宜的柔媚氣，挺拔的鼻梁和自然並成一條直線的薄唇，又顯得冷硬高傲。

舒嵐沒想到，那個沉默的救援人員，在全副武裝之下，張了副不說傾國傾城也能叱吒娛樂圈的好皮囊。

舒嵐握拳掩在嘴邊輕聲咳了兩下，假裝嗓子裡還有沙土，掩蓋住尷尬。

不過這演技，就和剛剛假裝眼裡有沙子那次一樣拙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