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1 / 1)

隨後她把自己的手放到他胸.前,拚命地想推開他,“放——”

可那人的吻卻愈發洶湧,無論她如何抵抗,對方卻像是巨石般紋絲未動,反而她自己的脖子卻被那人從後方扣住。

旋即男子那隻扣在她後頸的手力度逐漸加大,她隻覺自己被猛然拽得離他更近,這變化突如其來,陸挽釵瞬間有些驚訝,不由得發出低低的聲音。

她能感覺到秦淵的手又摁緊幾分,那人心跳格外劇烈似的,二人緊貼著,一聲一聲都格外清晰。

胸腔裡的空氣幾乎被迫壓儘,那鼻息噴薄而出的細細的熱氣將整個房內染上幾分旖旎之色,他又扣住她的手令她動不了。

那人撬開她緊閉的牙關,而後便是溫熱的米粥被緩緩渡進來,陸挽釵奮力抽出自己的手推搡著他,側過頭去避開他的唇。

可剛一側過去,那人卻又用手穩住她的頭,將她的臉正對著自己,“阿瓔,你怎麼還這麼不聽話?”

“那陛下此舉又該如何說?”陸挽釵眸中光點顫動著,“你一定要這樣羞辱我嗎?”

“羞辱?”秦淵緩緩鬆開扣在她脖頸後的手,那沉著冰川似的黑眸似乎緩緩流動著什麼莫名的情愫,“阿瓔,你錯了。”

沒等陸挽釵把他這句話琢磨明白時,秦淵的吻卻又落下來,隻是這次動作不似方才那般,他隻是輕輕吻著她的唇,雙手捧著她的臉,好似在對待什麼易碎的珍寶般。

陸挽釵還在反抗,她拚命地想將秦淵推得離自己遠些,側過頭去不再看他。

一吻遽然停止,陸挽釵側過頭去,劇烈的吐息在狹小的帷帳中回蕩,燭火爆出劈裡啪啦的燈花聲,而後燈油被灼燒得滾燙,隻得拖著晶瑩透明的身子跌落到燭台上。

秦淵見她如此,漆眸晦暗不明,他緩緩起身,凝視著床榻上冷著他的陸挽釵,隻微微抬起一隻腳,轉身離去,“朕會讓你心甘情願的。”

門口很快傳來關門之聲,將風雪聲也隔絕在外麵,陸挽釵緩緩睜開眼睛,心中似乎已有謀劃。

在入宮之前,她必須要做一件事。

正想著,從外間走進一婢女,這人腳步似乎有些猶豫,可卻帶著兩分急切。

陸挽釵有些狐疑地望過去,卻見那是一張極其熟悉的臉,“……青荇?”

那婢女眸中儘是熱淚,見到她俱是又驚又喜,撲通一聲跪下來,“王妃,您果然沒死!”

陸挽釵掀開錦被踉蹌著走下去將她扶起來,“你怎麼來了?”

“是陛下令奴婢入宮服侍,可帶路人卻並未將我帶進宮,反而帶到了此處,奴婢雖然心有疑惑,可卻也不敢說什麼,隻得跟到此處,沒想到您真的在此!”青荇低低地道。

“王妃,如今這情形是……”青荇試探著問。

她其實也隱約察覺到陛下與王妃之間可能的確有些事,否則陛下怎會記得她這麼一個小婢女,還費儘周折將她從王府提出來。

隻是王妃她……

她一件擔憂地望向陸挽釵,“王妃,您可是與陛下……”

沒想到陸挽釵聽說這幾個字,眼簾垂下來,唇色愈發泛白,“是陛下一手策劃的。”

“陛下他——”青荇張了張口,還沒從這幾句話中得到的消息裡反應過來。

“這地方不能待,京城也不能待!”陸挽釵抓住青荇的手,手卻有些發顫,“拿著以前我給你的銀子,趕快離開京城,彆再跟著我了!”

青荇卻搖搖頭,“王妃,叛離主子自己逃走一事,奴婢做不出來,況且您如今情形又如此……青荇便更不能走了!”

見陸挽釵還想說些什麼,青荇卻率先扶住她,將她扶回床榻上去,“況且我是孤女,出去後,又能去哪呢?”

“您待我如親妹妹般,奴婢願餘生都追隨主子,絕不背棄。”

“青荇……”

“奴婢聽外麵那些宮女說,王妃心有芥蒂不肯喝藥用膳,可身子是自己的,您就為自己想想吧。”青荇觀她神色,借著又道,“老爺遠在江北,若聽聞您如此不顧惜自己身子,該有多痛啊!”

聞言,陸挽釵沉默良久,須臾,才緩緩開口,“好。”

見陸挽釵終於肯用些吃食,那些宮女才終於鬆下一口氣來,忙吩咐人製膳送上來。

今晚陸挽釵用了一碗雞絲粥,菜也動了幾口,外麵宮女才終於看她沒那麼緊。

屋內,陸挽釵用著膳食,青荇站在一旁替她布菜,陸挽釵突然用手指沾著一旁水盆裡的清水在桌上劃拉著什麼。

青荇湊過去看時,才發覺那是幾個字。

告知蔣侍衛,查寧州靖燈莊。

她剛想開口,卻見陸挽釵收回那隻手,用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緩緩將視線收回,望著自己。

“青荇,替我拿些糕點來吧。”

陸挽釵眼神移向窗外,示意青荇注意外間守衛。

青荇出去後,陸挽釵盯著那刺繡屏風上的山水出神。

當初她用磷粉算計晉王被皇帝懷疑並非空穴來風,晉王這些年私下裡偷采礦石,且聯合當地官員為他遮掩。

官官相護,暗中謀劃,手伸得何其長。

她不必想都能知道晉王所圖為何。

既如此,晉王心中有鬼,她便正好利用此事來當她自己的跳板。

前世今生百般糾葛,晉王欠她的,十隻手都數不清,陸挽釵自認不是什麼能輕易諒解他人的傷害的女子。

從前種種,她都要一一討回來。

而今這機緣就在眼前,她又豈能放過?

她就是要令皇帝對晉王心存疑慮,並且一步步加深這疑竇,最後將帝王權術勾出來,算計他徹底對晉王生出懷疑之心。

果不其然,在清河時她便留下一個皇帝懷疑晉王的引子,而後在佛寺時又設計借魏家與多方勢力試探帝心,進一步給晉王挖坑。

重逢時,那磷粉便又起了一點作用。

陸挽釵不禁想起前世她提燈前去書房為晉王送藥膳時,聽到的便是那王爺心腹前來彙報之聲,那聲音壓得極低,似乎不想人聽見。

她不敢推門而入,隻能僵住身子暫且站在外麵,一時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隻聽裡麵傳來斷斷續續幾個字,“殿下……事辦好……”

“寧州……靖燈莊……”

隨後便是晉王低沉的聲音,“不得有誤!”

裡間的人動了動,似乎很快便要出來,陸挽釵連忙後退兩步藏起來,等那人走遠後良久才走出來。

她沒經曆過這樣的事,隻能強裝鎮定,麵上平靜無波地將藥膳遞給內殿侍奉宮女,才轉身離去。

當日回去後她便又染上風寒病了幾日,這件事便被她忘卻,可後來晉王暗中招兵買馬、私自鑄幣、開采礦石。

每一件事都能令人聽之心驚肉跳,便又將她的思緒勾起來,令她將這件事想起來,在腦中滾過千遭琢磨揣度。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來他絕非麵上那般純良。

陸挽釵心中糾結,可沒過幾日,晉王再次出征,大獲全勝,一時在百姓眼中風光無限,這話便越發說不出口。

畢竟沒人會相信保家衛國的大將軍竟背地裡做這些大逆不道之事。

自那之後,她便愈發不愛說話,似乎想將這秘密咬死在嘴邊。

她那時也不知該怎麼辦。

陸挽釵將宮殿的燭火剪斷一莖,望著跳動的燭火,她輕笑一聲,蒼白的臉頰似乎被染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緋色薄紗。

可如今,她知曉該如何做了。

仰止雖從前是易容為她籌謀清河之事,可皇帝……君心難測,日久難保仰止身份不會戳穿。

她還不能冒然與仰止相見,便隻得通過青荇傳信。

如今隻盼仰止在見到青荇後,能明白她的意思。

屋內燭火微弱地微微晃動著,風吹過,卻又將那火苗激得朝向她的方向歪倒過去。

燭火搖曳著,一隻手伸過來緩緩將燭台穩住,用手擋住微弱的風,瞬間那火苗便穩定地燃燒起來,而後火苗越竄越高。

蔣仰止耳尖動了動,那護著燭火的手緩緩鬆下去,似乎是聽到了什麼重要消息,他才轉過身去,“小姐是這樣說的?”

身側的青荇點點頭,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又從袖中拿出一封信箋來遞給他,“這是小姐的手信。”

蔣仰止將那東西接過去,拆開細細查看,黑眸中似乎隱隱有什麼暗光流動。

“怎麼了?”青荇問。

“無事,你先行回去,切莫打草驚蛇,陪著小姐入宮。”蔣仰止說完頓了頓,“也彆再來找我。”

青荇剛想開口問為什麼,卻隻覺後頸一痛,眼前便陷入一片黑暗,意識恍惚一瞬間被抽離,“你——”

蔣仰止將她扶起來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小姐意思我明白。”

他握緊手中字條,又迅速將其放到火上燒儘,隨著火苗逐漸向上舔舐,字條也漸漸被燒成殘片。

他將那字條一扔,霎時全部化為灰燼。

他又扶起青荇,起身去榻上收拾包袱,隨後提劍轉身便帶著青荇飛身離開此處落腳地。

夜色愈發深,隻能看見零星幾點星光和一點瀉下來的月色。

陸挽釵望著被照得明亮的窗牗,將它緩緩支起來去望向外麵。

幾個侍女在外間輪流守夜,有兩個已困得打瞌睡,頭不時一點一點的。

陸挽釵輕輕將門打開。

*

第二日養心殿內,秦淵執著筆,凝視著那折子上的幾個字眼,忽而心煩意亂。

吏部沈亦舒此前突然暴斃,此事一直查不出什麼頭緒來,秦淵也知道這背後必定沒那麼簡單,可這封密折是他的心腹探子所查。

沈氏心思不純。

潛藏在他內心深處的危機與壓迫令他不得不重新提起對此案的猜忌來。

“來人!”秦淵將折子收起來合上,望著殿門口。

不多時,吳和順便推門而入,“陛下有何吩咐?”

“派人去滁州,查沈氏一案。”秦淵頓了頓,又道,“不許打草驚蛇。”

那吳和順點點頭,隻聽秦淵又開口:“那邊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