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心意(1 / 1)

“烏森大哥,我抓住一個醫官!”

烏森本想帶幾個兄弟趁夜色出城,弄死幾個醫官搶奪財物,誰知剛剛靠近營地,就被警覺的虞琇發現,幾人本想將這小娘子悄悄滅口,沒想到甫一交手,就被虞琇打得落花流水般慘敗。

儀卿聽到打鬥聲出門,被烏森的手下阿銀劫持,試圖威脅虞琇停手。

“放開她!”虞琇臉色大變,流暢的劍意些微停滯。

烏森壓低聲音威脅虞琇:“你的同伴被我們劫持了,乖乖交出值錢的財貨,否則的話——”

鋒利的匕首微微用力,細嫩的脖頸出現絲絲血珠。

寂靜的原野上回蕩著狂風,不遠處的火堆升騰起濃煙,如同張牙舞爪的妖魔,殘焰把天際染成一片血紅。

虞琇鳳眸蘊滿怒火,手中長劍微微抖動,殺氣外溢。他本想教訓一下這群小毛賊,但這群人不知死活,竟敢挾持儀卿。

羅儀卿沒想到,自己出個門看看情況,竟然能遇到土匪,還被人劫持。她沉下心召喚係統:“宿主生命受到威脅,請求係統幫助。”

【請宿主做好準備,倒計時20秒後劫匪將受到暴擊。】

【20,19,18……】

轟隆隆雷聲大作,冰冷的機械音讓儀卿放下心來,甚至還有心情衝虞琇挑眉輕笑。

“放心。”

儀卿無聲的口型如冬日的冰雪,瞬間消解虞琇心頭怒火,他冷靜地觀察周圍情況,試圖找出拯救儀卿的破解之法。

【7,6,5……】

“這枚玉佩值五千兩銀子,接好了!”

虞琇從懷裡掏出龍鳳玉佩,扔向阿銀,阿銀見財心喜,鬆開儀卿,就在刹那之間,他突感脖頸發涼,接著一股溫暖的液體湧入喉管,劇烈嗆咳入肺。

“快撤!”烏森連阿銀的屍體也不敢搶,迅速帶人離去。

白玉質堅,在泥地裡滾了幾滾,竟然絲毫未碎,仍然潔白無暇。儀卿撿起玉佩,擦拭塵土,虞琇手持長劍,步步滴血,將她擁入懷中。

“彆擔心,我沒事。”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長劍從手中滑落,他輕拍儀卿的後背,同樣也是在安撫自己不安的內心。

虞琇被儀卿回抱住,瞬間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他竭力想阻止一股熱潮彌漫到全身,但是徒勞無功。

虞琇羞愧不已,趕緊鬆開少女,低頭去撿長劍,試圖掩飾臉上不正常的雲霞。

“好重的劍!”

“我從土匪們身上搶來的。”

“姐姐,你真厲害!”

“是,是嗎?還行吧。”

儀卿圍著虞琇嘰嘰喳喳,幸好夜色昏暗,星月潛藏,無人察覺他此刻萌發的情意。

翌日清晨,兩人將此事一說,眾人憤憤,明玄思索道:“想必是附近的山大王看我們手無寸鐵,卻有錢有藥醫治病人,才生了劫財之意。俗話說,隻有千年做賊,沒有千年防賊,這次被喬秀姑娘打退,難保沒有下次。為安心診治病人,咱們還是應當早日入城。”

趁五月的清晨還殘存一絲昨夜的涼意,幾人來至城下大喊:“吾等是太清宮女醫,請速開城門放我們進城!”

“奉山縣令之命,爾等外人,不可擅入。”一排排箭矢令幾人不得不後退至射程之外,城裡的士兵再一次把患病的百姓扔出城門。

儀卿沒想到,拯救瘟疫的第一個阻礙,竟然是那位傾國傾城的山縣令。如果說扔出瘟疫病人是害怕病人繼續傳播疾病,那為何要關閉城門,不許郎中進城呢?簡直匪夷所思。

儘管山彩的困城之舉從客觀上將瘟疫控製在襄川城之內,並不妨礙儀卿完成拯救瘟疫的任務,但她還是由衷為城內的情況焦心。高升店的孫掌櫃,夥計們,金墨存東家,趙醫官,這些人雖然與她隻是傾蓋之交,但當她剛穿越到陌生的古代社會,是他們給了羅儀卿最大的善意和幫助。

太陽漸漸升起,烈日炎炎,趙秉康一把鼻涕一把淚,從襄川城地道裡鑽出來,身後帶著宏濟堂東家金墨存。

“明玄道長,我們宏濟堂被查封了,說是城內禁止看病抓藥。”

虞琇沒想到區區縣令居然敢倒行逆施,關起城門做土皇帝,怒道:“怎麼會有這種荒唐事?縣丞和主簿竟然讓他為所欲為?!”

儀卿和明玄焦急開口:“趙醫官呢?讓他悄悄給鄰裡抓些藥,好歹熬過這幾天。”

金墨存恨恨道:“縣令說這不是病,隻是有人中邪,不許郎中看病擾亂民心。縣丞和主簿收了縣令的藥和銀子,他們大戶倒沒病沒災,隻我們小民倒黴,趙醫官被衙役看管起來,還有錢郎中,蔣郎中,都被衙役拘管起來。”

趙秉康抽抽噎噎道:“城裡有個慈明法師,說這病是有人持心不正,上天才降下災禍,隻要眾人向他供奉銀米,就能消災免禍。家父家叔不願意交錢,反被信眾們衝進家中,打傷了家人搶奪財物。”

“慈明法師?”

虞琇和儀卿兩人對視一眼,想來當初李家村的人齊齊患病,應當也是所謂的慈明法師搗鬼。

明玄冷哼一聲,安慰二人:“可惜我們都不是官身,一時竟奈何不了他,不過就在我們啟程當日,師父就趕往京城斡旋,這等狗官囂張不了多久。”

虞琇皇城司首席的身份倒是能壓山彩一頭,但他出門未帶官印,想來傳往雲州和京城皇城司求援的信應該到了,這幾日太子收到信後,就會斡旋調停,派人來此救援。

縣衙後院,芭蕉樹下支一長案,山彩揮毫潑墨,一幅拖曳千裡的南疆山水圖赫然在目,大量墨塊壘成高低起伏的山巒,山穀間點綴幾所小小房舍,兩三孩童正在聽一個老者授課。

“蘭楚大人,經過屬下們這些日子的測算,瘟疫患者接觸老鼠後5到8天發病,沒有服過任何藥湯的情況下,嚴重的三日內就會死亡。一個瘟疫患者最快在五日內,就能傳染給接觸過的人,大巫留下的喚娘蠱,即使過去二十多年,仍然不曾減弱分毫。”

崔帕遞給他一本賬本,上麵赫然寫著襄川城各家各戶被扔過毒老鼠後,家裡人的患病情況。

“阿銀的事……”烏森忐忑道。

山彩並不在意死了一個阿銀:“阿銀是為南疆大業而死,待重建南疆後,我會為他修一座廟宇祭奠。”

原來,他緊閉城門,又不許城中醫官看病,隻是想試試在沒有藥物乾預的情況下,喚娘蠱的功力有無減弱,畢竟大巫遺留下的喚娘蠱已經在老鼠體內繁衍了二十多年,未曾用人命試過,總歸不放心。而將患病者扔出城外,隻是城內大戶人家過於害怕疾病的強烈要求。

崔帕說道:“緊閉城門,朝廷知道會不會責罰你?”

山彩輕笑:“若是太子主政,當然會,不過現如今淳王與他平分秋色,咱們有他做靠山,還怕什麼責罰呢?

何況關閉城門隻為試試喚娘蠱的功力,欲圖大計,將來還是要打開城門,把瘟疫播散出去,攪得天下大亂,就是咱們得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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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裡外的京城,果然如山彩所說,虞琇求援的信送到後,太子十分重視,命太醫院院判馮道詮帶人前去襄川,奈何太醫院庫存的草藥被韓貴妃以皇帝病重為由,扣留不發,馮道詮欲向民間購買清熱解毒的草藥,竟然也買不到。

原來,京畿城鎮的清熱解毒中藥,都被淳王大量收購。夏天少有人患風寒風熱,這些藥賣不上價格,有人此時願意出高價,藥商們何樂而不為。

鳳儀殿外。

“請黃公公通傳一聲,我要求見父皇。”

中貴人黃賢一臉為難:“太子殿下,不是咱家不給你通傳,實在是皇上說了,不見任何人。”

“前日父皇還召我覲見,為何今日不見人?父皇現在的病情究竟如何?”

“咱家也說不好,清醒的時候多,就是身體倦乏,不想見人。”

太子鳳眸微眯,質問道:“黃公公,韓貴妃隔絕天家父子,已是十惡不赦的大罪,若是她挾天子以令諸侯,加害父皇,你就是首罪!屆時我拚上皇位不要,也要殺了你!”

黃賢是個老實本分的人,無奈攤手:“太子殿下,我敢起誓,皇上好好的,絕沒有被韓貴妃謀害。真的是皇上下令不見任何人,並非韓貴妃矯詔。”

“喲,這不是太子嗎?”韓貴妃頭上的九尾鳳釵一搖一晃,款款從殿中走出。

“貴妃娘娘還是省點力氣,若敢謀害父皇,我必率領西郊大營八萬兵馬勤王!”

韓貴妃臉色大變,太子最後的話戳中了她的心窩子。沒有兵權,就算她拚命籠絡皇帝,交好朝臣,也不過是鏡花水月。因此,她遲遲沒有對皇帝動手。

太子急匆匆走在宮道上,心裡一團亂麻。虞琇密信中寫道淳王與南疆遺民合流,欲傳播瘟疫使天下大亂,他們好趁亂上位,請求太子支援,偏偏淳王一黨處處掣肘。

然而此時皇帝病重,不見儲君,這可是曆朝曆代奪嫡之亂的前兆!

“速速叫上李將軍,去西郊大營。讓陳詹事在民間召集名醫,押送東宮儲存的草藥去襄川。給小琇傳信,朝廷有變,速速回京!”

太子乘玉花驄馳往西郊大營,情勢緊急,但隻要他牢牢抓住手中兵權,淳王就翻不了天。

一輛宮車徑直駛入皇宮,停在鳳儀殿外。

韓貴妃勃然大怒:“這是哪家親貴如此不懂規矩,竟敢堂而皇之在宮禁大內坐車,還不趕緊下來?”

“薇兒。”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麵色微怔,自從外祖父康王奪嫡事敗,母親清河郡主受牽連,韓家落敗,她許久未曾聽過長輩們叫這個乳名。

一個威嚴的身影緩緩從宮車上下來,韓貴妃見到此人,忙俯身大禮參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