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天空揚起的雪漸漸大了,地上兩個孩子身上覆蓋了薄薄一層,身體一半掩在雪地裡,嘴唇已經青紫了,眼窩裡也有化不去的雪。身下白色的雪上染了紅,在夜色下看得人心慌。
冷明珠看著那副畫麵頓了頓道:“無事,你且坐在上麵彆動。”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蕭策語氣變得急切,冷明珠遲疑了一會還是讓開半邊身子,方便他看清前麵的情況。
蕭策看見地上慘狀默了一會,問:“還活著嗎?”
冷明珠沒有回答,蕭策也不需要回答。他冷聲說:“去官府報案,再去給右相去個消息,老太太那邊也去說一聲,今日我要遲些才能回去了。”
暗處的青衣人得了命令,應了一句是,便立即四散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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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的時候這兩個孩子就已經在這裡了?”
“是的。”
衙門來的人正是因為逍遙門出事而有過一麵之緣的黃捕頭,他打量了坐在輪椅上的蕭策一陣,隨即問道:“是誰發現的。”
“是我的車夫。”蕭策說罷示意站在一邊的車夫開口。
那車夫本就是蕭家家在京城裡聘的,並非是從瓊陽山莊帶來。今天晚上遇見這樣一件事,顯然是被嚇到了,口齒都有些不清楚。
他結結巴巴說:“我……我看見前麵雪地裡有什麼東西,就覺得奇怪,等馬車又近了一些……這才發現是兩個娃娃躺在那裡。”
說完他身上一抖,眼淚都快要下來了,口中念念叨叨隻說著太可怕了。
兩個還是孩子的屍體已經被帶走交由仵作檢查,隻是地上的血還在,血液已經凝固,由鮮紅變成暗紅色。這條路左右的人家都被叫了起來,一一盤問。而黃捕頭又問了蕭策幾句,見他確實一無所知,加上這個時候右相又派了人過來,就算他想再留蕭策一會,便也是留不住了。
冷明珠抱著蕭策上了馬車,車夫被嚇了個夠嗆,顯然是不能再駕車了。冷明珠等他坐好,自己回身給了車夫二兩銀子打發他回家之後,這才坐上馬車一揮鞭子趕著車往回趕。
蕭老太太得了消息,此時也未睡,正坐在廳裡等著蕭策他們回來。
等到蕭策進了門,老太太拉著他看了好一會,這才安了心。但她麵色仍是不好,先是訓斥了冷明珠一頓,而後又要辭退那個車夫。蕭策在一邊安撫了好幾句,才讓老太太冷靜下來。
“這兩日你給我老實待著,哪裡也不許去了。”蕭老太太說罷看了冷明珠一眼,冷聲道:“你也陪在莊主身邊,好生看著他點。紈曲不在,你當真是要反了天了。”
發了一通脾氣之後老太太也累了,蕭策送著她回房又安慰了幾句。但在得知紈曲將要回來的時候,蕭策的臉上帶了笑,嘴裡安慰的話又說了一籮筐,這才被老太太放了回去。
“這兩日都不要出門了。”冷明珠站在一邊看著他道。
就算是從前在滄海宗做錯了事情,師父師伯們訓斥,也並未像今日蕭老太太這樣過。冷明珠回想著摸了摸鼻子,心裡忍不住道蕭老太太實在是太厲害了。
“祖母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必擔心,”蕭策將頭上插著的簪子拆下來,歎了口氣道,“今日倒是不應出門,遇見這種事,弄得心裡煩。”
冷明珠道:“那兩個孩子,似乎還是牽著手的。”
“就這樣一個兩個的死,過幾天孩子就都全部找回來了,就是不知道還能有幾個活的,”蕭策冷笑了一聲,又道:“也不知是誰有這麼大膽子,就這樣隨意棄屍。”
“那些不見了的孩子可有些什麼共同點?”
蕭策道:“已經叫人去查了,這兩日外麵亂的很,我也樂得不出門,省的又遇見這種事情,滲人不說還添晦氣。”
“且看著吧,明日這個京城怕是要翻了個個找,隻是不知道今天晚上我們遇見那兩個孩子的屍體,是有人故意為之還是隻碰巧而已,”蕭策說著沉默了一會,“吩咐下去,讓府裡的人這兩天都儘量不要出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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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時候,蕭策剛剛睡醒,下床給自己倒了杯茶,便聽見有節奏的敲門聲。他小心將茶杯放回去,躺回床上才問:“誰?”
“莊主,相爺來了。”門外的青衣人道。
蕭策坐了起來,皺著眉想了一會,才說道:“請相爺去我書房坐一會。”
侯奕站在蕭策的書房裡,正看著牆上掛著的紅梅圖。聽見門響一聲,他回頭一看見是蕭策坐在輪椅上被推進來了,這才笑道:“莊主的書房擺設都還未變過。”
“這裡住的不多,自然沒什麼變化。”蕭策淡淡道。
侯奕笑了笑:“和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現下也一晃過去這麼多年了。”
“今非昔比了,日後也還是要靠相爺多多照顧了。”
兩人寒暄幾句,侯奕才道:“那兩個孩子被放了血,但是死的時候應該是被迷暈了,一點掙紮的痕跡也沒有。”
蕭策聽了皺眉,問道:“那傅睿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又是怎麼回事?”
“致命傷也是脖子上的刀口,放了許多血,但是應該是醒著的時候做的。但她身上還有彆的劃傷,那兩個孩子是沒有的。”
侯奕說著頓了一下,然後道:“不過現場並沒有看見很多的鮮血,當時傅睿被發現的時候,身上臉上還有床上是有一點,但是也隻是看著駭人,並沒有多少。”
“就是說還有的血不見了,那兩個的孩子血也是。”蕭策聽了問。
侯奕點頭,他道:“你的人可有查出什麼東西來?”
“還未曾有什麼線索,事情發生的突然,看樣子又是蓄謀已久,背後人定是不會讓我們這麼簡單就找出來。”蕭策說著又從袖子裡拿出一張京城地圖來。
“你也說過了,城門守衛並未看見過有什麼馬車出城,這些日子又加強了守備,那人更是不會選擇這個節骨眼出城,那他們現在就還在城內。”蕭策說著,將地圖展開,從一邊拿了筆在地圖上畫了兩個圈,一處是傅睿出事的酒樓,一處是作業遇見兩個孩子屍體的地方。
一個在東城一個在西處。
他提筆又將兩處連了起來,道:“如若是拋屍這樣的事情,他們定會小心行動。孩子的屍體帶著目標定不會小,如若他們走的不遠,便是在這兩處中間的位置。”
侯奕皺眉看去,隻道:“今夜開始便有士兵在城中巡邏,陛下昨日得知又發現了屍體之後直接下令,如若有可疑人士即刻捉拿歸案,不得包庇。”
“那傅睿呢?”蕭策問。
侯奕道:“在大牢裡待著呢,想來再調查幾日發現他確實沒有嫌疑便就放出去了,隻是不明白為何要挑中了傅睿下手。”
“興許是他倒黴吧。”蕭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