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明珠自己想了想,點頭道:
“估計是昨晚被你嚇到了,才做了這樣的夢。今日好些了沒有,怎麼昨天突然就腿疼?”
“估計是這天氣太涼,凍到了吧,”蕭策說著手拍了拍膝蓋,繼續道,“裡麵這蟲子受不得凍受不得熱,一刺激就在我膝蓋裡亂鑽。”
冷明珠聽了不知道說什麼,蕭策見她這樣挑了挑下巴道:“彆裝啞巴,我知道你昨日都看見了,是不是覺得很惡心?”
“蟲子惡心,”冷明珠想從榻上起來,但是卻找不到自己的鞋了。
“叫人拿去洗了,連著襪子一起,”蕭策衝她一笑:“今日你就好好在榻上帶著,左右你也不出門。”
冷明珠想起還有五份藥材沒有弄清是什麼,心裡下意識想反駁,但是又想到昨日蕭策痛苦的樣子。心裡中天平搖擺一陣,最後還是盤腿坐在榻上無奈說:“莊主好歹給我拿一件外衫披著。”
“屋子裡也不冷,要外衫做什麼?”蕭策從起床就沒怎麼看冷明珠,這會兒看見才發現人隻著了一身中衣,這才想起有些不妥,但是看人羞窘的樣子,心中那點子惡又浮了出來:“你若是冷就把被子蓋上,今日無事,夠你睡上一天的。”
“已經睡夠久了。”冷明珠把腳偷偷藏在被子裡,有些不好意思。
“對了。”蕭策將手上書放下,緩緩道:“那日在我們隔壁的,是左相的兒子,就是你前些日子路上遇見的。”
冷明珠不知道為什麼蕭策突然提起他,隻點了點頭,便又聽他說:“他今日被抓進了牢裡,說是同幼童失蹤案有關係。”
“那些失蹤的孩子都找回來了嗎?”冷明珠問。
蕭策搖頭,將方才暗衛通報的事情說了一便,隻聽冷明珠怒極罵了一句畜生。蕭策笑了一聲,叫她冷靜些。
“那位公子現下正在牢裡喊冤,也不一定是他所做,你不要如此激動。”蕭策說道。
冷明珠皺著眉,冷聲道:“並非是對他,而是對真正的凶手。想來就算這些紈絝再跋扈,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是了。”蕭策點點頭:“我明日約了右相吃酒,你同我一起去。”
“明日?”冷明珠有些不讚同,蕭策的膝蓋昨日才疼過,應當好好休息才是,不應當如此奔波辛苦。
但是冷明珠也知曉蕭策決定的事情,一般是沒有人能反駁的。況且蕭老太太那裡也是知道的,她也無反對,更輪不到自己來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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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蕭策在房中又呆了一會,蕭策還是放冷明珠回了自己院子。她回去後也沒有趁機溜出去,而是將那日白衣蒙麵人扔給自己的那本劍譜拿了出來,仔細翻看了幾遍,又拿著劍在院中比劃。
上麵的劍招的確是同滄海宗的極天劍法相似,但又有差距。比其又添上了兩分肅殺之意,一套劍法練下來,冷明珠身上早出了汗,但是她卻不想停下。
這套劍法招式奧妙的確讓人心生歎服,讓喜愛研究劍法的冷明珠愛不釋手,況且她無法否認這本無名劍法同滄海宗的關係,許多招式都是極天劍法中有過的。
可她心裡又好奇,為何這樣的劍法會在白衣人的手裡,還同自己說是滄海宗的傳承不可斷在此。
冷明珠提劍在院中看著這本劍譜,又想起蕭老夫人也曾給予自己一本。
她回到房中將那一本也找了出來,兩本攤開在桌上,冷明珠皺著眉細細比對,極天劍法也在腦海中不斷推演著。
最終得出結論:二者相似,但不同人來學對手起來又不那麼相似。
就比如旗鼓相當的劍客對戰,見招拆招,孰贏孰輸隻能靠臨場應變才行。
蕭老太太能知曉極天劍法不外乎是因為自己那位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師伯祖。那為什麼師伯祖會知曉這本無名劍譜上的招式,而自己卻從未在師父那裡學到過?
但這本無名劍譜卻又在那白衣怪人的手裡,他又是滄海宗的什麼人?冷明珠坐在桌邊想了許久,心中始終不得解。
倘若正如蕭策所說,那人也是滄海宗的人,可自己為何沒有一點印象。他又為何不同自己相認?反而是搶走了擎蒼。
擎蒼不過是一柄掌門佩劍而已,並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還是說擎蒼上麵有什麼東西?冷明珠開始惱恨自己拿著擎蒼那樣久,都未曾來得及把它仔細看過。
冷明珠對著三份不同的劍法反複演練,夜間也隻匆匆睡了幾個時辰便起來練劍。如若不是顧念到晚上還要同蕭策赴宴,她怕是會繼續練下去。
要看時間將近,她洗了個澡收拾完,確認自己身上衣著妥當了,才拿著劍從屋裡出去。這次去的聚華莊地方有些偏,幾人乘馬車前往。
等到了地方侯奕還未到,蕭策便先叫店家不必先上菜,隻把酒先溫好就是了。冷明珠半蹲在蕭策麵前,給他整理腿上蓋著的薄毯。
“酒傷身體,今日還是少喝些吧。”冷明珠思來想去還是勸上了這麼一句。
誰知蕭策卻笑了,伸手揪了揪冷明珠耳側垂著的頭發,難得放軟了聲音道:“我曉得了,你便在外麵守著便是,方才也給你點了一桌菜,可一邊吃一邊等,若是覺得冷了,就叫店家上壺熱酒。”
正說著便聽見門一響,侯奕帶著小廝走了進來,他今日穿著一身暗紫長袍,身上倒是披著一件水墨花紋緞麵的披風,他麵容疲憊,衝蕭策道:“哎,我今日來遲了,該罰該罰。”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多講究。”蕭策叫著外麵的人上菜,又吩咐冷明珠去外麵守著。
侯奕坐下之後先抿上了一口酒,歎氣道:“時逢年節,卻還發生如此多事。倒是讓人心惶惶。”
“為何惶惶?”蕭策笑了一聲,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同他碰杯之後道,“你我坦蕩,無須惶惶。”
侯奕看了蕭策一眼,見他麵帶笑,更是一聲長歎,幽幽道:“蕭莊主不要玩笑我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隻是看相爺如此惆悵提醒一句而已,當年你說永生不會後悔,切莫忘記了。”
侯奕沉默了一陣,抬頭將杯中酒一飲而儘,笑道:“自然不會後悔,那件事我永生永世也不會後悔。”
兩人又吃了點菜,侯奕才道:“一夜之間如此多的孩童失蹤,今日早朝的時候陛下震怒,斥責了一群人。傅立行還跟著陛下附和,說是此等人毫無人性,如若抓住定當從重處理。”
蕭策聽著挑眉,一邊夾菜一邊道:“也是沒想到自己兒子接著就出了那種事吧。”
“傅睿這小子,雖說紈絝愛鬨,但是見著我們這些人,倒也是客客氣氣的,未曾有衝撞的地方。平日裡也隻見他喝酒看看美人,旁的事情也未曾聽過,”侯奕說著搖了搖頭,淡淡道,“我看是此次他倒是被人算計了一筆。況且這次陛下發了大火,他父親也是要被此事牽連。”
蕭策聽著點頭,語帶調笑:“左相倒黴,你倒也要高興了。”
“不止你一個人這麼想,我今日下午不知道見了多少湊上來的妖怪。”侯奕說著搖頭,隻道無趣。
“找了一天,那些孩子可有什麼線索了?”
侯奕搖頭:“什麼也未找到,城門上的看守說並未看見什麼運貨的馬車出城,便是坐人的車他們也都是檢查過的,況且那麼多孩子,如若要送出去,總是要分批分次的,怎麼都會引起注意,現在看來這些孩子怕是還在城裡,並未出去。”
“那些暗娼館子巷子都去找了嗎?”
侯奕皺眉道:“那些地方都去過了,順帶著又清了一窩子人出來。我方才來的時候,還看見他們挎著刀壓著人進衙門。”
他說著頓了一頓,又道:“欽天監的那些人又開始胡編亂造,說是這是因為有人禍亂這盛世,妄圖逆天改命,扭轉氣運。反正他們就是這個意思,陛下這次聽了倒是沒有斥責什麼,反而叫他們好好演算。”
蕭策笑了一聲,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相爺,不過這次陛下想來也不會怎麼對左相。畢竟皇後娘娘還在,看在她的麵子上,傅睿在牢裡也受不了多少苦。”
侯奕聽了道:“陛下如今後宮除開皇宮還有一妃兩嬪,但也不過是虛設而已。若是皇後吹吹枕頭風,怕是傅睿在牢裡過得也同外麵一樣舒服。”
“人家有個好姐姐,算是他們傅家的福氣了。”
侯奕點了點頭,繼續道:“今日我來,也有陛下的意思。他便是想要你也派著人手去查,如若查到了便立即通知我就是。”
“我曉得了。陛下可還有彆的吩咐?”蕭策問。
“並無了,隻是過兩日太後要回來,你若是看見一些稀罕的物件,便替我留個心眼便是。”
蕭策一笑,說道:“知道了,隻是太後禮佛多年,怎得今年突得回來了?”
侯奕道:“怕也是為了皇上子嗣之事,現下皇上獨寵皇後,太後定是得到了風聲,這才趕回來瞧瞧。等到這位回來,皇後娘娘的日子怕是就沒有現在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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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明珠在外麵坐著,裡麵說話的聲音不大,她隻能隱隱約約聽見一些,卻又聽不清說的是什麼。
一邊侯奕的小廝站著,手上還拿著侯奕換下的鬥篷。冷明珠看他站的拘謹,便出聲問道:“你要不要也過來坐一會。”
那小廝看上去年紀也不大,聽見冷明珠說話便抬頭看了他一眼,一雙大眼睛瞧了瞧她,又抬頭看了眼關閉著的房門才慢慢點頭。
他走到了冷明珠對麵的位置坐下,但是他也不拿起筷子吃上什麼,隻是安靜坐著。
冷明珠想跟他說上幾句話,但也是隻得到點頭搖頭的回應,隻好作罷。
等到一桌子的菜快被冷明珠吃完,房門終於打開了。侯奕從裡麵走出來,坐著的小廝立即便迎了上去,踮著腳將披風披在了他的身上。
“蕭莊主在裡麵,你且進去吧,”侯奕衝冷明珠說了一句。又伸手按住那小廝說,“可吃東西了沒有?”
那小廝亦是搖頭,冷明珠心裡想著他可能是真的不愛說話。
等他進去的時候,便看著蕭策正在發呆。冷明珠走過去喚了一聲,蕭策才回過神轉頭看她道:“走吧,我們當回去了。”
坐在馬車上的時候蕭策靠在一邊,皺著眉道:“今日的菜味道倒是一般,下次不去那邊吃了。”
“回去了叫廚娘再給你煮碗麵吃?”冷明珠問道。
蕭策正準備回上一句,便覺得整個人往前一衝,馬車驟然停住,但接著便是一陣搖晃,外麵車夫發出一聲吼,和馬的嘶鳴混在一起。冷明珠一下將蕭策抱住緊緊護在懷裡,馬車晃了好一會,外麵車夫不停安撫著激動的馬匹。
等到安靜下來,冷明珠鬆開蕭策,伸手抬起簾子,皺眉道:“發生了……”
冷明珠看著前麵雪地裡躺著的兩個孩子,聲音漸漸小了下去:“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