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投無路,無處可去(1 / 1)

虞婉回來的時候遇見了下樓打水的冷明珠。此時他臉上已經被人麵皮匠再次描畫過,蕭老太太見了他,道:“怎麼覺得這次黑了一些。”

冷明珠不知要如何接,便又聽虞婉道:“回來了就好,好生休息吧。”

見著冷明珠下去打水了,虞婉便徑直去了蕭策的房裡。

一推門便瞧見蕭策正歪在床上看書,見著她進來了,便道:“祖母回來了。”

“看書就好好坐著,沒個正形像什麼話。”虞婉走到床邊的椅子坐下,看他坐直了,便問:“今日不是說出去玩了,怎的又去了陶家山莊,還同冷明珠在一起?”

蕭策拉了拉肩頭披著的衣服,道:“既然是出去玩,肯定是要找有意思的人一起。祖母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虞婉哼了一聲:“一群人在那裡想陶飛光當掌門,另外一群人不想。吵來吵去,我個老婆子呆在那裡湊什麼熱鬨,便帶著你三娘早早走了。”

冷聞言沉璧眉頭一挑:“他們還真想讓陶飛光當掌門?”

“方才我瞧見冷明珠了,你帶他回來了?”虞婉點點頭,衝蕭策問。

蕭策應了一聲,說冷明珠住的客棧不行,便將人帶回來了。

“她倒願意回來。”虞婉笑了一聲。

蕭策掀開被子坐了起來,趿拉著鞋子走到了桌邊倒上了一杯茶,他抿了一口道:“不是願不願意,是走投無路,無處可去了。”

他將冷明珠的事情講了一遍,在聽到擎蒼被搶走的時候,虞婉麵色已經黑了下來。

她雙眉緊蹙。抬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發出一聲裂響。

“倒真是狂徒!我原先是瞧著冷明珠視擎蒼如命,還當他能好好保管,這才讓她拿著,現在看來倒不過是如此了。”

蕭策見狀忙道:“祖母勿要生氣,此事也不是冷明珠的錯……”他見虞婉皺眉瞥了自己一眼,還有些替冷明珠開脫的話咽進了肚子裡,轉而道:“但是她能力有限,也怪不得彆人。”

“當年滄海宗的掌門已經將擎蒼傳給了你祖父,如若不是當初蕭家出事,你祖父便是滄海宗的下一任掌門。”虞婉閉上眼歎息一聲,低聲道:“若是讓你祖父知道我連他曾用的佩劍都看不住,他可會怪我?”

蕭策走到虞婉身邊,給她端上一杯熱茶,輕聲道:“祖父怎麼會怪您,您已經收留了冷明珠,替滄海宗留下一線生機,他如何能怪您?倒是您這幅樣子,讓他知道可才是不好。”

見虞婉怒氣平息,蕭策這才將冷明珠夜探陶家山莊的事情講了一遍。

“那蟲屍在哪裡?”虞婉皺眉問。

蕭策道:“被冷明珠隨身帶著。”

“你上床去,你現在能走的事情切記不能讓旁人發現。我現在便去找她,這幾日勿要四處走動,若是覺得憋悶了,便等影三回來了送你到京中的府上去住。”

蕭策應了一聲,又坐回了床上。虞婉又叫了紈曲進來照顧著蕭策,這才起身匆匆去了冷明珠的房間。

她敲了兩下門,聽見冷明珠在裡麵,便將房門一下推開。

見是蕭老太太進來,冷明珠一下站起,喊了一聲:“老太太。”

“聽說擎蒼被搶走了?”虞婉將門關上直入主題。

冷明珠心裡一突,她見虞婉麵色不好,知道蕭策肯定和她說了,隻沉默點頭。

“那蟲子在哪裡?拿出來叫我看看。”虞婉不管她心情如何,走到桌邊坐下,冷著聲音道。

冷明珠老老實實將袖中的木盒拿出遞了過去,虞婉接過將盒蓋打開一看,又旋即將蓋子合上。

她將木盒握在手裡站了起來,對冷明珠道:“這東西先放在我這裡,查清楚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冷明珠見她麵色冷漠,但仍壯著膽道:“老太太可是知道這是何物?”

“我說了我查清自然會告訴你,”虞婉轉身欲走,便見冷明珠一下攔在自己麵前,一雙大眼睛定定望著自己。

“還請老太太告知。”

虞婉看著她眼中堅定,但依舊是一臉冰霜。過了一會見她並沒又讓開的意思,這才開口道:“南疆苗族。”

這次虞婉走過冷明珠沒有阻攔,隻是聲音悶悶:“多謝老夫人。”

“本也不是幫你,你不必如此。”虞婉似又想起什麼,停下腳步回頭道:“平日裡勤加練功吧,這點本事走出去也不要說你是滄海宗的人了。”

冷明珠垂著頭應了一聲,直到們哐當關上,也沒有抬起。

當蕭策推開門的時候,便是見冷明珠這幅樣子。

她仍是老太太離開時的姿勢,垂著頭,雖未看見她的臉,但是蕭策仍是感覺這人在哭。

下人推他進了門,便被打發了下去:“祖母說你了。”

冷明珠站在那裡,頭仍未抬起,隻是道:“是我沒用。”

蕭策瞧著她這可憐樣,一點刻薄的話也說不出,但也不知道怎麼哄人,隻能換了種語氣道:“知道沒用就讓自己有用一些。”

冷明珠抬頭看了他一眼,眼睛窩著一汪淚,要掉不掉的好不委屈。

“我有一件事問你。”蕭策突然不忍心,從袖中拿出帕子招人湊過來。

冷明珠乖乖過去點點頭,意思是讓他直說便是。

蕭策表情未變,隻是手攥著帕子給她沾淚:“為何滄海宗弟子的劍全被砍斷,是你砍的?”

“滄海宗的佩劍皆是出自弟子之手,師父不願意那些劍被旁人拿去,便叫我全部砍斷了。”

冷明珠沒覺得兩人現在舉動怪異,隻覺得帕子總往她眼睛裡戳,眨了眨眼想躲開,又立馬讓蕭策拽著鼻子阻止。

“用的是你的擎蒼?”

“嗯。”鼻子被捏冷明珠隻能發出鼻音,她這會兒真想打斷告訴蕭策,他這不是擦淚,這叫搓臉,可是她不敢。

蕭策彎唇,再給她擦乾眼淚這才看得順眼,忽得又嫌棄人湊得這樣近,一巴掌推開。

“那你的擎蒼又是什麼誰鍛造的?”

冷明珠也不知這少爺又發得哪門子脾氣,忍著被搓的生疼的眼睛,委屈道:“擎蒼……我不知道。它在逍遙門傳承百年,興許是之前的掌門人鍛造的。”

後麵蕭策又問了幾句,見冷明珠也是再不知道多少,這才轉身離開。臨走前蕭策把帕子拋給她,命令洗淨再還。

虞婉連夜去了梅鶴山莊租住的客棧,直接將那盒子裡裝著的蟲子屍體放在了梅三娘麵前。

“這是什麼?”梅鶴夫人似是準備睡下,頭發披散,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中衣。她瞧了虞婉一眼,見她麵色陰沉,便皺著眉將這個盒子打開。

瞧見裡麵的東西之後,她從一邊的桌子上拿起一根從頭發上拆下來的簪子,伸進盒子裡挑弄了下這蟲屍,

“這引魂蟲你是從哪裡來的?我上一次見還是祖父在的時候。”

虞婉在桌邊坐下,冷聲道:“從陶庭的棺材裡。”

梅三娘一笑,將盒子合上道:“若是有這個東西在,陶庭發瘋殺了親兒子倒也是說得過去了。”

“不止陶庭,連著滄海宗那個事情,怕也是這個東西搞鬼。”虞婉說著看向麵上帶笑的梅三娘,問道:“當年南疆出事之後,你們苗族到底剩下了幾個人?”

這話出口虞婉便後悔了,那件事幾乎毀了梅家整個家族,到最後親族死絕,而祖輩留下的那些東西被旁的家族全部哄搶。

梅三娘也是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怕被仇家盯上一直居無定所,直到遇見梅無雙的父親才有了依靠來到了中原,但是蠱王操縱蠱蟲之術卻是無人再會了。

而南疆最為重要的長生蠱王卻一點沒了音信,用梅三娘的話說不是哄搶家產時被人踩死,要麼就是附著在什麼東西上蟄伏起來。

而如今蠱蟲現世,證明有人發現了長生蠱王,並且讓蠱王誕下新蠱。

“如若說當時,卻是無一人生還,隻有我還是阿娘把我關在她身下暗門才躲了過去,”梅夫人似是回憶起什麼趕忙又說:“但是說禍事之前,我們梅家倒是真有人離開,但那人走得早連我都沒見過。”

虞婉知道長生蠱王的秘密,傳說長生蠱王認主便能長生不老,神魂萬年不滅。

但是蠱王卻極難馴服,從南疆古籍記載,從一千年前南疆與中原大戰中祭司戰死之後,蠱王便再未認主。

雖未認主但是梅家隻要世世代代供養蠱王,便會有新的蠱蟲誕生,所以除了祭司會嘗試馴服之外,其他人也從未想過長生。

她聽見說她們這枝兒仍有人存活,趕忙追問:“那是何人?又去了哪裡?”

梅三娘蓋上盒蓋,把裝有蟲子的盒子推給虞婉,隻是搖頭道:“那人長我幾十歲,應算是我姑奶奶輩,聽說是我們寨子裡最有可能馴服長生蠱王的人,可是她接觸外人最後懷孕私奔被家族除名,畢竟祭司是不允許婚嫁和有子嗣的。”

可她不覺得蠱蟲與這人有關,畢竟苗人與中原人的子嗣是無法控製蠱王的。

語閉她卷起右臂袖子,露出手腕內側一條極細的紅線給虞婉看:“這就是祭司的標誌,隻有長生蠱王現世,紅線才會再次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