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睡覺怨蒙塵(1 / 1)

武林會死了人,到底還是驚動了官府,莊子又是靠著京城,第二天衙門裡的的捕頭就帶了仵作和捕快過來。

前一夜山莊死了人又起了火,又快到了年下,發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晦氣。陶家山莊的門口被捕快們把守起來,山莊內的人一應不許外出。眾門派的人都待在自己的院子裡,大門緊閉著接受官府人的盤問。

老太太也早前遞了信過來,說自己就在梅鶴山莊這邊住著,不方便過來了,叫蕭策不用擔心她。

這日一早蕭策還沒起,陶飛光便帶著官府的捕快過來敲門。紈曲在前麵招呼著,叫冷明珠去叫蕭策起來。

等著蕭策收拾好出來的時候,這位捕快麵前的茶杯已經見了底。

陶飛光正和來的黃捕頭說著話,見著蕭策來了便止了話頭,向蕭策行了一禮:“蕭莊主,”又介紹說“這位是衙門來的黃捕頭。”

蕭策衝這位姓黃的捕頭點點頭,倒是又看向了陶飛光道:“大公子這個手可是昨日傷到的?”

“是,”陶飛光抬起自己的左手摸了摸右手上的紗布,道:“昨日被火燒塌的房梁砸了一下。”

蕭策點點頭:“陶掌門可還好?”

“父親還在床上,昨日吸了太多煙進去,夫人正在照顧他,不然今日這些事也不是我來做,”陶飛光說完苦笑了一聲:“發生這樣的事,我們也是沒有料到的。”

黃捕頭站在旁邊打量了蕭策許久。他雖不是江湖人,但也聽過瓊陽山莊的名字,當年蕭家被人圍剿血洗的事情也有所耳聞。忍不住心裡哼了一聲,這些江湖人,都是一群目無法紀的家夥。

他見蕭策看過來,目光不與交遇反而避開,垂眸開口:“蕭莊主,今日過來是有一些話要問。”

“問吧,”蕭策挑了挑眉道:“蕭某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放心,我們每個人都會盤問,隻是先後之彆而已,”黃捕頭先解釋了一句,然後看著蕭策問:“請問蕭莊主,昨日事發的時候您在哪裡?”

蕭策道:“昨夜事發是什麼時候?我是在聽見外麵吵鬨才聽下人過來說出事了,如果是那個時辰的話,我正在用飯。”

黃捕頭看著他繼續道:“你身邊可有彆人?”

“我的下人都在旁邊,紈曲和蒙塵都可證明,”蕭策手在扶手椅子上敲了敲,似在回憶:“在知道外麵出事之後,我便叫下人們把門鎖好,也不許他們到外麵去,省得給人添麻煩。”

黃捕頭點點頭:“你的意思,便是隻有你自己的下人可以證明你在院子裡,並無彆的人可以證明?”

“我的院子裡自然是沒有外人的,。”蕭策眼睛微眯,看著這位黃捕頭“您的意思是懷疑我了?”

黃捕頭搖搖頭道:“非也,隻是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一個人都值得懷疑。”

“那麼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也請您不要妄下定論,”蕭策說完,便衝陶飛光道“請問大公子還有彆的事情嗎?”

蕭策把注意力從捕頭身上移開,便見陶飛光站在一旁麵色泛白,眼下的青黑更是顯得整個人疲憊不已整個人像被掏空,這會兒也隻是微微躬身叨擾道:“黃捕頭也是奉命辦事,還請蕭莊主不要生氣。”

冷明珠見陶飛光這樣心頭也是不忍,但是如今自己的身份也是遮遮掩掩,不好說話,若是現在提醒蕭策一句,更是不妥。便隻在心裡暗暗希望蕭策不要再說出什麼奇怪刻薄的話來。

蕭策看了陶飛光一眼,奇怪道:“怎麼不見你那些師叔師伯師公們,莫非是看見官府來了,便害怕得躲到房間裡不敢出來了?說來也是,你們逍遙門內分了兩派吵了這麼多年,你爹在還能穩一下,如今陶掌門一下倒了,便是推了你這麼個小輩出來,辦這些得罪人的事情。”

陶飛光麵上苦笑了一下,隻道:“多謝蕭莊主體諒了。”

“倒是還有什麼要問的,快問就是了。”蕭策衝著黃捕頭道。

黃捕頭想了一下,道:“您方才說,在聽見外麵吵鬨之後,便鎖了院門,不許下人出去?”

蕭策點頭:“也省得外麵有什麼人進來,不乾不淨弄臟我的地方。”

黃捕頭又問了幾句,左右也不離蕭策昨日乾了什麼,眼見蕭策表情越來越差,他終於止住了話頭。

蕭策讓冷明珠送兩人出去,在臨出門的時候,黃捕頭突然停了下來。他轉過頭對蕭策道:“聽說冷老夫人這次也來了?”

蕭策轉過來看著他,麵色已經完全陰沉了下來:“捕頭找我們家老太太有什麼事?”

“無事,隻是久聞蕭老太太大名,但願今日能得一見。”黃捕頭說完便走出去了,陶飛光在他後麵又衝蕭策行了一禮,這才匆匆跟上去。

冷明珠看著蕭策麵色不好,便問:“他這樣說會不會……”

“無事。”蕭策閉上眼,沉聲道:“隻是老太太當年做的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他一個捕頭品級都沒有,能翻出什麼波浪來。”

...

當年蕭老太太閉關出來,將參與血洗冷家的人殺了個乾淨。官府當年也插手乾涉,但是卻不知道為何隻是重重抬起輕輕放下,最後什麼也沒有發生就放了出來。

紈曲在旁邊皺著眉上前一步:“那是否要去梅夫人那裡將老太太接回來?”

“不必了,在梅夫人那裡我倒還放心些。”蕭策說完沉默了一會,又吩咐下人這段時間都要安分些。

“今日早上來信說,京中的莊子已經收拾好了。”紈曲提醒了一聲,又道:“隻是看這個架勢,這幾天怕是不能搬出去了。”

蕭策道:“本也不急在這一兩日搬出去。”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武林會應該不會繼續舉行了吧?”冷明珠想起武林會問了一句。

蕭策看她一眼:“你方才沒有看見陶飛光的手?就算武林會照常辦下去,陶飛光不在,第一自然是你的,你擔心什麼東西?”

“便也不是擔心。”冷明珠說完這句話又頓住了。在他看到陶飛光纏著紗布的手的時候,心裡確實鬆了一口氣。

“……還是有些擔心吧。”冷明珠低聲道。

蕭策沒接她的話,隻是衝紈曲道:“叫他們先準備著,等著能走了我們就搬回去。”

“知道了。”紈曲點點頭。

蕭策吃了點東西墊肚子,便又叫著冷明珠把自己送回了房去休息。

他躺在床上看著冷明珠關窗,冷不丁道:“你很擔心你贏不了?”

“是。”冷明珠頓了一下道。

“沒有什麼好擔心的。”蕭策道。

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嗎?冷明珠在心裡笑了一聲,沒有出聲。如今自己連真麵目示人都做不到,隻要沒有人知道蕭策身邊的這個侍衛就是冷明珠,她的確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蕭策見他不說話,便也懶得問。隻道:“雖然陶飛光受了傷,難保不會有彆的人,你抓緊些練習吧。”

“知道了。”冷明珠應了一聲。

...

等冷明珠走之後,蕭策很快就睡了過去。但是怎麼也睡不安穩,腦袋昏昏沉沉,膝蓋也傳來一陣一陣的刺疼,他難受得將自己蜷縮了起來,嘴裡不知道在胡亂喊些什麼。

紈曲守在門外,聽見了動靜趕快推了門進來。

蕭策被她叫醒,眼前卻一片漆黑。他一把抓住摟著自己的紈曲道:“阿姐,我看不見了!阿姐!”

紈曲一遍拍著蕭策的後背一遍輕聲道:“彆怕,隻是天黑了沒點燈,隻是天黑了沒點燈。沒事了,沒事……”她哄了幾聲,等著蕭策的情緒穩定下來,這才將人鬆開,起身從櫃子裡拿了套衣服出來。

“阿姐去給你打水把身上擦一擦,要不然你身上會不舒服。”紈曲將衣服放在床邊上,出門吩咐了小丫頭幾句。

蕭策坐在床上緩過了神,這才道:“我方才做了個夢,但是如今什麼也記不得了。”

“不記得就不記得吧,也不是什麼需要記得的東西。”紈曲走回床邊用帕子擦擦他額頭的汗,輕聲說道。

蕭策垂著眼看著自己的腿,伸手在上麵揉了揉,“我隻記得我的腿好疼。”

說罷他又閉上了眼睛,歎息了一聲。

紈曲擦著他的額頭,聲音又帶上了哽咽:“六弟,這樣做為了讓你活下去。”

蕭策半晌沒有說話,等著外麵的丫頭端著水過來,他才斂了神色,嘖嘖嗔怪道:“都是蒙塵,我不過下午歇個覺,她便將簾子拉得嚴實。”

紈曲破涕為笑,道:“蒙塵不過是怕外麵的光擾人,好端端的怪她做什麼。”

她替蕭策擦了身,問他現在起不起。蕭策正想著要不要再躺一會的時候,門便被冷明珠敲響了。

“莊主,逍遙門請您過去,說是有要事商議。”

紈曲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色,抱怨道:“這都是什麼時辰了,若是有什麼事,明日白天的時候再說不行?”

往日裡紈曲說話都是溫溫和和的,這還是冷明珠第一次聽見她說話這樣不滿,便有些驚訝地多看了幾眼。

“既然特意邀我過去,便是真的有事。”蕭策拍了拍紈曲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