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擇 那時回到洛陽,柳霜宴給江縱……(1 / 1)

夜雨 微塵渡海 2681 字 11個月前

那時回到洛陽,柳霜宴給江縱月輸了一整夜內力,嘗試修複她的經脈,卻不想斷脈效果如此強勁,差點被反傷。柳霜宴知道,再拖下去,江縱月恐怕再無生機。如今轉圜之法,唯有被江湖八大門派齊力鎮守的絕世靈寶,渡雲丹。據說那是百年前一位曠世神醫傾注畢生心血研製,化入體內可使內力運轉生生不息,疏通經脈,自補丹田之傷,理脈絡之亂。

唯有如此。

於是她將江縱月安置在洛陽,獨自上玉陽山之頂偷下渡雲,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洛陽,給江縱月化入渡雲後,自己一路逃往邙山,等待迎接自己的大戰。

奈何自陰山起便是連月戰鬥奔波,她的內力已然所剩無幾,隻得靠著武功硬拚,與八大門派血戰三日三夜,終於被擒,被毀了經脈,關入邙山地牢。

地牢裡,她想了很多事。自己就是天寒門主的事情,想來也瞞不住了。

會原諒她吧,不過,就算她怨她,也是正常。

畢竟她到底不是那個江湖女俠“葉宴”,她是,人人口誅筆伐的魔頭,柳霜宴。

隻是後來那一襲紫衣站在牢門外,她心中似乎就像最後一塊石頭落了地。

終於,此生最在意的東西,還在。

那就什麼都不怕了。

江縱月眼中湧上一片水汽,卻強忍著不肯讓它落下。她一手還緊緊握著酒壺,似是要把酒壺捏碎。

這樣一來,事情就說得通了。

那時她自知中了斷脈,卻不想在洛陽夜雨軒醒來,已然安然無恙。她詢問軒裡的人,卻得知葉宴有急事離開了洛陽,想到十年之期已至,她便沒想太多,急忙趕回茗幽宮。

回到茗幽宮,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內進行,她也終於除掉重重阻礙,重掌茗幽宮的大權。隻是那以後,再也沒有葉宴的半分消息。

某日她在竹林練劍之時,一招使過,她還記得那是葉宴教給她的,說是她的祖傳招式。

這時身後卻傳來一位長老的聲音。

“宮主!您……”

她停下來,轉身,“是宋伯。”

宋伯看著她,眼中濃濃的驚詫之色,“宮主可知,您剛才使的,是什麼招式?”

江縱月心下疑惑,“這是我一位朋友的招式,宋伯居然認得?”

他皺了皺眉,緩緩道,“當年我與你父親同闖江湖時,曾見過這招式。”

“當真!”江縱月忙道。她想,通過這招式,說不定能知道葉宴的身世。

宋伯的表情卻愈發凝重,點了點頭,歎了口氣繼續道,“宮主可知前天寒門主,柳寒葉?”

江縱月皺眉,“知道,那是當年叱吒江湖的魔頭,如今他已經去世,掌管天寒門的是他女兒……叫……”

“柳霜宴。”宋伯道,“柳寒葉自創的劍法名為寒霜照夜。”

江縱月點頭,這是聞名江湖的劍法。

宋伯頓了頓,終是道,“江湖鮮有人知,他女兒柳霜宴用的武器與他不同,不是長劍,而是一對短劍……”

聽到“短劍”二字,江縱月心下一驚。

“……那對短劍,我記得名叫……業火。”

江縱月心中轟然,一時間腦海中浮現出許多場景,半句話也說不出。

看著江縱月的反應,宋伯已然大概明白了狀況,歎道,“宮主剛剛的招式,乃是寒霜照夜劍法的第三式,詭夜寒芒。”

江縱月緩緩舉起手中的長劍,盯著那劍鋒上的銀光,心中亂作一團。

答案已經很清晰,葉宴,就是柳霜宴。

“宮主……”雖然不忍開口,宋伯還是道,“想來您也聽說了邙山的事情。”

江縱月緩緩閉上眼又睜開,聲音有些無力,“宋伯,我該……怎麼辦?”

宋伯沉默半晌,忽然道,“宮主,老身隻對您說一句,如何決定在您自己。”

江縱月抬眼望向他。

“雖說天寒殿乃天下邪門,可茗幽宮亦非純善之派,請問,您會願意把九轉蓮華劍法傾囊相授與誰呢?”

江縱月瞳眸猛地一縮。

是。

君雖是邪魔,我亦非良善。

這天下,還有誰會願意把自己的祖傳劍法傳授與她呢?

“宋伯,茗幽宮暫且……”

“老身會替宮主打點好。”宋伯微微俯身道。

江縱月立馬安排好一切,隻帶了紅蓮劍,隻身乘舟前往洛河渡口。

在這江湖之中,善與惡的界限從來難辨,生死之交卻難再有。

一路上,她看著兩岸風景,那都曾是她們並肩走過的路。

管她是什麼魔頭呢?

隻求回望來路之時,知交仍在。

“阿月。”

柳霜宴的喚聲扯回江縱月的思緒,見她仍是眼帶笑意,坐在對麵。

世人說柳霜宴的心比她父親柳寒葉還要冷上幾分,殺人嗜血,為禍江湖。可是眼前這個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她麵前,永遠是這般溫和的笑意。

江縱月心中一時五味陳雜,竟不知該說些什麼,默了半晌,她開口,“你……”話到嘴邊,又停住,硬是說不出。

柳霜宴釋然一笑,抬手將酒壺湊過去,跟江縱月手中的酒壺輕輕一碰,又收回去兀自喝了一口。

“阿月,陪我回趟天寒峰。”

江縱月皺眉,“不行,你不知道回天寒峰意味著什麼?”

八大門派得知柳霜宴出逃的消息,一定會往天寒峰去追她。此時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

柳霜宴嘴角的笑意卻忽地淡了淡,終於有些認真地道,“阿月,我想回去。”

江縱月看著她,良久,輕歎,“好,我陪你回去。”

她經脈被毀,體內至寒之氣很快就會無法控製,到時……

罷了,她想回去,就陪她回去了。畢竟,業火紅蓮在手,有什麼好怕的?

柳霜宴輕輕笑了笑,“等回去了,我把我家的秘籍送你,權當你的生辰禮物了。”

江縱月這才意識到,再過幾日,似乎就是她的生辰。

“你那秘籍修的都是至寒內力,我可受不住,你自己留著練去。待我生辰,你得陪我回茗幽宮!”

柳霜宴笑了笑,“阿月,我認真的。”

江縱月愣了愣。

柳霜宴放下酒壺,緩緩道,“當時迫不得已用內力救你,你居然不排斥。後來我才知道,你是茗幽宮的人。茗幽宮江家所練的蔽月心法與我的天寒古訣本是同宗同源,故而你的內力雖沒有凜寒之氣,但你的丹田並不排斥我的內力。”

“竟是如此……”江縱月點了點頭。

柳霜宴看著她,眼中少有的帶著些許乞求,“我柳霜宴這輩子在意的隻有兩件事,一是傳承家父的功法,二是護我此生知交。如今第二件事我已經儘我所能,第一件事……阿月,你替我去做吧。”

江縱月忍著心底翻湧,卻柔柔地笑了笑,

“放心……小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