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圖(1 / 1)

孤將 幽默姐 4115 字 3個月前

聽到聲音,季雙回頭,看見卓拓絡帶著許靜雯從林中走了出來,他握著許靜雯的胳膊,刀,抵在她腰間,躲在她身後,將她當成了盾牌。

看見季雙的臉,他一頓,冷笑,“不知道是該說許將軍厲害,還是說你根本不想要你女兒的命。”

許琮站在原地,根本不敢動。

“隻要你放了雯雯,什麼都好說。”

卓拓絡以為許琮不敢通知彆人,為了他女兒的命,隻會一個人來,沒想到居然還帶來了季雙。

這個女的,同他交過兩次手,他卻沒能殺了她,有些棘手,卓拓絡眯了眯眼,他今日的目的是那張城防圖,決不能讓她壞了事。

“許琮,把東西扔過來。”

季雙回頭,看著許琮,“將軍,他說的東西是什麼?”

許琮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盯著卓拓絡,“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前提是你要放了我女兒。”

許靜雯看著他們僵持不下,“爹爹,彆給他!我寧死也不讓他得逞。”

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是從他們的神情中,能猜出那是很重要的東西,不能落到狄柔人手裡。

卓拓絡伸手,一手掐著她的脖頸,一手拿著刀抵得更深,許靜雯一身白衣,腰間溢出的血染紅了衣裳。

許琮再也無法裝淡定,他拿出城防圖,“你要的東西我帶來了!放開她。”

許靜雯震驚的看著父親,她被掐得說不出話,隻能拚命的搖頭。

卓拓絡看著許琮手中的城防圖,手中的力度才鬆了一些,他冷聲,“扔過來!”

季雙低頭看了一眼,瞳孔猛的一縮,“許將軍,你確定嗎?”

許琮看著她,滿眼痛苦糾結,他已經錯一次了,難道還要再錯一次嗎?

他咬牙,“季雙,那是我女兒,我亡妻留給我的,唯一的女兒!”

見他猶豫不決,卓拓絡再次開口,“你是要你女兒的命,還是要這張圖?”

許琮滿臉掙紮,卻見那把刀越陷越深,鮮血從許靜雯腰間流下。

“爹!不許給!”

許琮咬牙,為了女兒,他什麼都可以放棄,他咬咬牙,伸出手,打算將城防圖丟過去。

卻在半空中,被季雙伸手奪了過去。

許琮目眥欲裂,他怒吼道:“季雙!你做什麼!”

季雙抬手,示意他安靜。

“許將軍,這是迦援城的命脈,你要用一座城來換你的女兒嗎?”

許琮瞬間安靜。

許靜雯聽見她的話,心裡翻江倒海,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那種感受,為季雙不被限製而驕傲,卻又莫名傷心。

季雙坐在馬上,拿起弓箭,衝著許靜雯的方向慢慢的拉開了弓,和許靜雯含淚的眼對上。

所有人都沒想到她的做法,都有些震驚,卓拓絡皺眉,本來季雙今日出現就在他意料之外,現在又弄出這麼一場。

尤其是許琮,他近乎崩潰,“季雙!你做什麼!你瘋了!放下!放下!”

唯有許靜雯嘴角勾起了笑意,這才是她,不會為人威脅。

她坐在馬上,卓拓絡甚至要抬頭去看她,他有些驚詫,不是說藺朝的人都重情?“你不要她的命了?”

季雙笑了,“她是我女兒嗎?我為什麼要為了她放棄一座城?放棄我的戰友?”

許琮跪了下來,淚流滿麵,“……季雙!算我求你……給他!給他!!”

季雙卻連一眼也沒有分給他。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許靜雯看見季雙朝著她不著痕跡的點了下頭,動作細微,但是她還是發現了。

幾乎是同時,在季雙扔掉弓箭的瞬間,許靜雯也從袖中掏出藥粉往後一揚,便徑直朝前跑去。

被藥粉迷了眼睛,卓拓絡鬆了手。

季雙駕馬奔來,單手拉著韁繩,俯身將跑過來的許靜雯一把撈了上來。

卓拓絡被這突如其來的毒粉迷了眼,他發現自己看不見了,但是在戰場上浸淫多年,他立刻做出反應。

他立刻往後頭跑,憑著感覺跳上了馬,策馬疾馳。

林子裡也跳出了六個人,正打算追,卻被季雙抬手製止了,“不用去了,追不到的。”

許靜雯窩在她懷中,像是劫後餘生,又嗚咽著靠在她胸膛,淚水直流,方才以為自己足夠勇敢,此刻,那陣恐慌才漫上心頭,她後怕極了。

許琮軟了身體,癱坐在地上。

許靜雯哭完,擦乾了淚,跳下馬,見他這樣,心裡的愧疚愈發濃重,她蹲下身將父親扶起來,“爹爹……對不起……我……”

許琮擺擺手,“是爹爹的錯,爹爹不該強迫你。”

季雙下了馬,牽著烏月,揉著它的腦袋,方才危急關頭,她沒有細想,現下突然想起許琮和卓拓絡的對話,怎麼聽怎麼不對勁。

一開始卓拓絡問他要東西,他為什麼裝作不知道?後來情急之下才說出他要的是城防圖,若是他早便知道,為何開始的時候,要說不知道?還是說,那是情急之下說錯了話?

許琮看著季雙走神,上前,拱了拱手,“今日之事,還是要多謝季統領,我也是關心則亂,還有……”他頓了頓,“此事事關小女清譽,若是可以,還是希望統領莫提此事……”

季雙點了點頭,“將軍言重,我明白的,”她沒有將城防圖還給他,隻是輕聲開口,“隻是,我會如實稟報陛下,將軍……抱歉。”

許琮羞愧的低下頭,“……是我的錯,我太過……哎……季統領不必道歉,今日也是多虧了你,陛下那邊,我自會去請罪。”

許琮回過神,心裡對季雙是感激的,如果方才,他真的將城防圖交了出去,那無論如何,他今日過後,便是叛國賊。

既然人也救下了,事情都解決了,季雙便將大黑抱在懷裡,騎上馬,留給父女兩談心的空間。

轉身的時候,又有些不放心,“雯雯,先回府吧,儘快讓府醫給你處理傷口。”

“好。”

“對對對,先回家吧,其他的事,回去再說。”

剛剛季雙那招嚇得他到現在都沒緩過來,差點忘了女兒腰間還有傷口。

剛回到軍營,季雙便被衛長宴喚了過去。

她坐在衛長宴身側,將今日之事細致的給他講了一遍,又將懷中的城防圖遞給他。

“我不明白的點在於許將軍為何要隱瞞,更不明白他為何會將城防圖帶在身邊,正常來說,城防圖這麼重要的東西,自然應該藏得好好的,”她揉了揉眼睛,接著說,“但也有可能是因為迦援城太過重要,所以他才會時刻的帶著身上。”

衛長宴握筆的手頓了頓,抬頭摸了摸她的頭,“無妨,我自會去查,你不必擔憂。”

季雙點點頭,也不再操心接下來的事,她伸手拽過衛長宴的大氅,一點也不見外的蓋在身上,躺在他腿上,舒服的閉上了眼,她有點累,要睡一會。

衛長宴順著她的背,一下一下,輕柔的哄她睡覺。

看著她的睡顏,他有些恍惚,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滿眼的警惕,在他身邊的時候總是緊繃著的,從未見她放鬆過,現如今卻也能全身心放鬆的躺在他腿上休息。

她窩在他腿上睡著的樣子……很可愛。

見她睡得熟,衛長宴的臉才沉了下來,做為武將的軍情敏感度再加上帝王必有的猜疑,他很難不懷疑許琮的動機。

城防圖無疑是最重要的,若不是許琮這麼多年勤勤懇懇,在沙場上拚搏多年,和陳城一起,撐住了迦援,他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和狄柔人串通好了。

即便是許琮沒有外心,但他今日可以為了他的女兒交出城防圖,來日,他就能為了他女兒放棄迦援城,這點是致命的,無論是對於迦援城,還是整個徽州,甚至是大藺。

他也不想讓將士們再去適應一個新的將領,但許琮已經無法勝任寒衣軍的將軍了,衛長宴想。

他回過神,看著筆墨在紙上留下的一塊汙漬,心裡歎氣,果然想事時,不能動筆。

季雙一覺醒來,已經午時了,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醒了?”

季雙抬頭,衛長宴還是那個坐姿,一動沒動,她有些不好意思,“啊,我睡太久了,你的腿麻嗎?”

衛長宴鄭重的點了點頭,“幫我揉揉,現下已經沒有知覺了。”

季雙輕輕的揉著他的腿,“許將軍的事……”

衛長宴垂眸看她,“你想為他求情?”

季雙搖頭,“軍令如山。”

“他不再適合當主將了。”

季雙有片刻怔愣,是不是罰得有些重了?

衛長宴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是不是覺得我的決定,對他來說,太重了?”

季雙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她不太清楚這個朝代的規則,他問了,她便有些迷茫,這到底是重是輕?

“寒淨,你還記得嗎,我同你說過的,迦援城是整個徽州的命脈,徽州也是藺朝的命脈,一旦失守,百年基業毀於一旦,他今日會為他女兒交出城防圖,我不能保證來日,他能在迦援城和他女兒中選擇迦援城。”

衛長宴握著她的手,“我是個皇帝,不能單考慮情,往後百年的路我都要考慮。”

季雙點頭,“我明白了,隻是主將的人選,陛下心裡有數嗎?”

衛長宴垂眸,看著她的眼睛,“若不是你參戰少,經驗不夠,我心裡最屬意你。”

“為什麼?”

他笑了笑,“不能說全是因為信任,最主要是,你沒有過重的牽絆。”

“我往後也會有,和他們並肩作戰久了,總會情重。”

“那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