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日站在旁邊，故作高深，“我掐指一算，你們要找到人現下被困在長留山。”

陸旭懶得理他，倒是季雙聽了進去，“那你再算算，他們為何被困在長留山上？”

蘇禾日搖搖頭，“我怎麼知道呢？說不準是被長留山的風景吸引住了。”

“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

陸旭無奈，“你真信他的話啊？”

季雙點頭，“倒也不是信他，主要是長留山常年冰雪覆蓋，山匪又多，被困在上麵也正常。”

蘇禾日靠過來，將頭放在她脖頸上，“雙雙，你真好，隻有你一個人信我。”

陸旭閉了閉眼，想抽他。

季雙無奈，輕輕將他的頭推開，“好好說話，離這麼近做什麼。”

因為蘇禾日這張臉，季雙對他的容忍度已經夠高了。

“既如此，整軍出發吧？”

季雙站起身，“走吧。”

“我要跟著你。”

季雙回頭看他，“蘇禾日，我們此去不能保證一定回得來，且不說山上山匪眾多，甚至不知道敵方有幾人，為了你的小命起見，你回去吧。”

蘇禾日擺出了那副死皮賴臉的樣子，“就算是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季雙轉身出去，跟就跟吧，隨他吧。

陸旭跟著她身邊，皺眉，“你真讓他跟著啊？”

季雙轉頭看了一眼慢悠悠在後麵踱步的人，輕聲開口:“回灣，說來你可能不信，雖然認識他沒多久，但我卻能準確的分辨出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那剛剛那些話，真還是假？”

“原力他們被困在長留山上為真，他說不知道為什麼被困，為假。”

“他說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真還是假？”

說這話的時候，陸旭盯著她的眼睛。

季雙眼睫顫了顫，“真。”

陸旭不再說話，他朝前走去，拿著兵符，騎上了風雲，往回走，將還在慢慢欣賞風景的蘇禾日拽了上馬。

“啊！你做什麼！”

季雙踏上烏月，看到這一幕險些一腳踏空，不由得覺得好笑。

“你今日，就跟我同騎一匹。”

蘇禾日一臉哀怨，“誰要和你騎一匹！我要騎烏月！”

烏月踹了兩下馬蹄，轉身，給他一個屁股。

因為是上山，所以他們隻帶了兩百人。

長留山常年由冰雪覆蓋，越往上越冷，蘇禾日被凍得嘴唇發青，整個人直抖。

季雙無奈，將披風解下，遞給他。

“穿上。”

蘇禾日搖頭，“太醜了，我不要，你自己穿著。”

季雙瞪了他一眼，伸手將人拉過來，將披風給他係上。

她體質好，不太怕冷，而且風雪重，披風反而會阻了她的視野，蘇禾日就不一樣了，他的麵色看著好像要死在這一樣。

他們爬上了山，看見了不遠處的建築映入眼簾，那是一座寨子，他們來得巧，正遇上崗哨換人。

寨下還有兩座營帳，隻是被中間隔著的坡擋住了視野，季雙他們能看見，寨子裡的卻不一定能發現。

季雙伏下身，“不與他們多糾纏，我們的目標是原力。”

陸旭坐在她旁邊，“等入了夜，我們便攻進去，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季雙抬頭，天已經暗下來了，長留山上天也更早黑？

她沉吟片刻，“不，我帶著人，繞道去那寨子裡放一把火，你帶著人藏好，那些山匪自然不會給他們好果子吃。”

陸旭點頭，“行，等兩方起了衝突，我們再出手。”

蘇禾日冷得說不出話，坐在季雙身邊，靠著她，“好冷。”

陸旭瞥了他一眼，“讓你回去，非得跟來，冷著吧。”

季雙站起身，“起來跑跑。”

蘇禾日搖頭，“不要，我好累。”

季雙直接一把將他拽起來，習武的人力氣沒話說，蘇禾日甚至沒有時間掙紮，就已經站起來了。

在季雙冷酷的眼神裡，他隻好原地踱步。

陸旭轉頭看她，“注意安全。”

季雙點了點頭，伸手，將蘇禾日推給陸旭，帶著人往前走。

陸旭帶著人藏起來，等季雙回來。

蘇禾日在雪地裡寫寫畫畫，突然眉頭緊鎖，許久之後，他再次拿著樹枝在地上劃著。

陸旭走過來，低頭一看，“你在做什麼？”

蘇禾日一臉無語，“打發時間啊，不然還能做什麼？”

“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離季雙遠一點。”

蘇禾日抬頭看他，突然嗤笑一聲，“你算個什麼東西？紀霖這麼說也就算了，什麼時候輪到你對我指指點點了？”

陸旭眯了眯眼，“你認識紀大人？”

蘇禾日垂下頭，“紀大人嘛，誰不認識？”

陸旭沒有打消疑慮，這個人，行蹤詭秘，身世成謎，不停的往季雙身邊靠，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看，天亮了。”

“什麼？”

陸旭回頭，看見遠處山頭火光衝天，冒出縷縷青煙。

“成了。”

季雙帶著人迅速撤離，卻發現雪越下越大了，方才來的時候才到小腿處，現下已經到膝蓋處了。

路不好走，他們和陸旭會合的時候，已經是全身冒汗了。

蘇禾日見她回來，鬆了一口氣，立刻上前，“沒受傷吧？”

季雙搖頭，“我們根本沒有跟他們起衝突。”

“我們準備下山吧？我觀這天象，不太好。”

季雙蹙眉，她看了看蘇禾日，又看了看陸旭，沒有說話。

陸旭無奈，“才剛上山，你又作什麼妖？”

他轉頭去看季雙。

季雙無奈搖頭，“若是要下山，至少也得等我們先將這邊的事處理好才行。”

她知道蘇禾日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但是向來惜命，他這麼說肯定有他的道理，但是他們才剛上山，眼看著就能將那堆人一網打儘，怎麼可能就此打住，更何況，她一個人說了不算。

蘇禾日妥協，“好吧，最遲明早，我們必須得下山了。”

季雙點點頭。

陸旭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卻聽見吵吵嚷嚷的聲音，他們迅速趴下身，大概是寨子裡的人在救火。

又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喧鬨聲音逐漸平靜下來。

趴在雪地這麼久，不僅是蘇禾日，其餘人也快受不住了，冷得直打哆嗦，季雙抬頭，算時間，這個點天也快亮了，但目前天依舊黑得嚇人，雪也越來越大了，她立刻站起身。

“都打起精神來，不能睡！”

陸旭警覺，他立刻繞到後頭，將不小心睡著的人踹起來。

突然聽見刀劍的聲音，季雙和陸旭對視一眼，立刻往前跑，趴在前邊，便見著底下打起來了。

阿木遝麵色陰沉，不知道這些山匪是怎麼發現他們的。

他們人少，從岐州城出來，便上了山，本想過了長留山便能和將軍會合，卻沒想到，山上居然還有山匪，且人數不少，本想趁著夜裡繞過去，卻不知道誰放了把火，栽到他們身上。

罪魁禍首趴在另一處山頭，看著他們拔刀。

陸旭眼看著阿木遝逐漸落了下風，揮揮手，“上。”

岐州衛立刻興奮起來，迅速往下衝，他們常年和山匪打交道，自然摸得熟，但還沒同狄柔打過，一時也有些興奮。

“不必留人。”

“是！”

季雙抽出劍，一躍而下，在阿木遝身後落下。

這把劍是衛長宴的，自然鋒利無比，那人還沒叫出來，已經沒辦法發聲了。

阿木遝聽見後頭人頭落地的聲音，迅速轉頭，拔刀格擋。

“你是誰？”

“你爹。”

他沒見過季雙，沒和她交過手，但卻莫名感覺這招式有些熟悉。

他本就和那些山匪糾纏許久，現在在季雙這種強勁的招式下有些招架不住，在她劍下落了下風。

季雙找到他的弱點，躍起，一腳將阿木遝踹倒，阿木遝還沒站起身，耳邊呼嘯而過冷冽的劍風，他側身躲過，刀插在地上，撐著他站起身。

季雙握著劍直逼他的喉嚨，阿木遝已經快沒力氣了，吃力的躲過殺招，腹部傷口裂開，鮮血滴落，染紅了雪地。

季雙卻沒有放過他，先前和卓拓絡交手的時候見過他，這人是卓拓絡的心腹，拿走他的頭顱也算立功了。

阿木遝身形魁梧，可遇上柔韌極佳的季雙，他的身量便成了缺點。

天依舊暗著，沒有亮起來的痕跡。

阿木遝被季雙揚起的雪迷了眼，就在他伸手抹臉的空檔，季雙已經繞到他身後。

鮮血噴湧而出，飛濺起的血滴，落在季雙的眉上，臉上。

她跪在地上，握著劍，慢慢站起身，另一隻手提著合不上眼的頭顱。

阿木遝一死，剩下的人像隻無頭蒼蠅，岐州衛輕鬆的將活著的都綁了起來，也包括那些山匪。

季雙巡視了一圈，卻沒發現原力。

蘇禾日迅速上前，指著一個方向，“你要找的人在那。”

季雙沒有猶豫，提著劍就追上去。

她速度極快，沒多久就找到在雪地裡狂奔的原力。

“你放過我，我給你我所能給的一切。”

原力知道自己跑不過麵前這個人，他停下來，想同她談判。

季雙沒理他，提著劍，“自己過來，還是我過去？”

原力是個文官，隻好自認倒黴，自投羅網了。

瞥見他袖中的亮光，季雙抬腳用力一踹，將他踹飛三米遠，走過去，蹲下身，將他袖中的匕首抽出來。

“在我麵前玩心眼？”

她伸手，拖著原力往前走，在季雙手下，原力所有的掙紮都無濟於事。

她回去的時候，陸旭已經帶著人端了山匪的老窩了。

陸旭見她回來，鬆了口氣。

季雙將原力甩到他麵前，“阿木遝的頭顱我拿去送給長……送給陛下，至於……他，這顆人頭，你自己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