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1 / 1)

嫻來恒伴 下弦の咒 4733 字 3個月前

人多的關係,晚飯分了兩張桌子,一大一小。

梁素華帶著丁文川與梁家人、邱梓秀、王乾、姚遠一桌,丁嫻與李岩、李俏、肖伯、李嬸他們一桌。

晚飯由李嬸負責,大家對她的手藝讚不絕口。

吃到一半,丁文川抱著碗坐到丁嫻身邊,還是在小桌吃自在。

王乾、姚遠與梁忠霖和梁老爺子都有交情,平時在生意上也有往來,邊喝邊聊氣氛融洽。

第二個跑來丁嫻這桌的是梁逸恩,他本就對經商不感興趣,更怕被王乾勸酒,這位老大哥的勸酒功夫堪稱一流,活似不喝就對不起他一樣,惹不起惹不起。

全場最拘謹的就是李俏,彆看這孩子平時囂張著呢,到底年紀還小,雖說梁家人和藹客氣,無奈長輩氣場太足,她連說話都是小小聲的。

李岩頭一次見自家妹妹這樣文靜,跟個鵪鶉似的,便忍不住逗她幾句,與他一起逗弄小姑娘的還有丁嫻,把李俏給急的又不好意思發脾氣,隻能憋屈的把自己小臉給憋紅。

“小嫻兒你過來。”

聽見叫喚,丁嫻乖乖走到梁老爺子身邊。

隻見梁老爺子對女婿點了個頭,梁忠霖從袖袋裡拿出一個沉甸甸的紅包笑著遞給她。

“丫頭,你祖父我是個隻會做生意的俗人,也沒啥送的,便送你一個紅包。”

接過紅包的丁嫻笑得見牙不見眼的道謝,就欣賞他這樣財大氣粗的生意俗人。

邱梓秀見狀不甘落後,也拿出自己準備的大紅包遞給她。

丁嫻來者不拒,滿口的彩虹屁把兩老哄得那叫一個龍心大悅。

她現在可缺錢了,這次的裝修和訂製家具尤其是她房間裡的設計就花了許多錢,更彆說還要請幫傭和幫梁素華盤店鋪,哪一樣不花錢。

帶著紅包美滋滋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丁嫻笑眯眯的問梁逸恩要賀禮:“小舅,我可不許你輸給他們。”邊說還邊拍了拍放在桌上的紅包。

梁逸恩訕訕一笑,他什麼小蝦米呀,能跟那兩個土豪比豪氣?不不不,他梁逸恩不是那樣膚淺的人!

臉皮厚是梁逸恩的本事,他對著一桌子的小輩笑眯眯的說:“像你小舅這樣清新脫俗的人自然是待會兒帶你們到街上玩啦,請你們吃冰糖葫蘆怎麼樣?”

連丁文川聽了都忍不住歎氣,丁嫻隻想說好家夥,臉皮厚贏天下可真沒錯。

李俏一聽得出去玩是第一個舉手讚成,李岩也怕被王乾拉過去灌酒,趕緊跟梁逸恩一拍即合,催促丁文川趕緊彆吃了。

丁文川拿著筷子的手一頓,尷尬得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丁嫻瞪了李岩一眼,對丁文川說:“吃,吃飽了咱們再出去。”

看見自己哥哥吃癟,李俏笑得見牙不見眼,還特意往丁文川碗裡夾菜。

幾個人又鬨了一會兒,在長輩們的應允下,梁逸恩是雄赳赳氣昂昂的領著幾位小輩上街看熱鬨去。

京城是一貫的熱鬨。

到底是七夕,街上的姑娘小夥特彆多。

小情侶牽手壓馬路秀恩愛的、互有好感花前月下表白的以及組團聯誼的年輕男女可以說是隨處可見,當然,像丁嫻一行人純屬出來看熱鬨的也不是沒有。

丁嫻撇嘴,果然七夕跟她毫無關係,光棍節才是她的節日。

七夕的關係,街上的皮影戲也演上了牛郎織女,路邊的大樹上也被係滿紅繩,抬頭看,漫天的孔明燈真的很美。

梁逸恩說到做到,給每人都買了一串冰糖葫蘆。

丁嫻吃了一顆就把自己那串遞給李俏,小丫頭對這玩意兒是喜歡得不行,一手一串蹦蹦跳跳的帶著丁文川這看看那瞧瞧。

“小嫻兒想放孔明燈嗎?”李岩問。

未等她回答,李俏搶著說:“想!”

李岩瞪她:“問你了嗎?”

李俏瞪回去,轉頭對丁嫻笑嘻嘻的說:“小嫻姐我們去放孔明燈吧,還有荷花燈,可好玩了。”

“文川想玩嗎?”丁嫻問。

“想!”

梁逸恩扇子一收發號司令:“咱們放孔明燈去!”

另一邊,李逸一手搖著扇子一手拿著酒杯靠在窗邊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麵輕歎。

“三爺您這是嫌棄美酒不好喝還是舞姬們的腰不夠細?”

此時李逸和幾個豪門公子哥正坐在畫舫上喝酒,精心挑選的美豔舞姬正搖著水蛇腰在他們麵前舞動,美人配美酒,快活又逍遙。

若是以往,習慣這種日子的李逸也是十分享受眼前的美景,可自打認識丁嫻,相比她的有趣,眼前的一切是變得這麼的索然無味。

並非不想在七夕這晚邀約丁嫻,隻是一來她選了今晚請家人喝入屋酒,二來汪玲瓏又被她娘壓著去相親,實在是想開口都不給機會。

要說丁嫻選在今晚請入屋酒不是在變相的拒絕自己邀約李逸還真不信,思及此,他是悶悶不樂的把酒杯裡的酒一飲而儘。

不過當知道肖恒也不在城裡他又不由得竊喜,他約不到丁嫻又怎樣,肖恒不也沒機會呆在她身邊?

看見李逸的酒杯空了,坐在旁邊的美姬趕緊起身給他把酒滿上。

“我說三爺,”其中一個公子哥摟著身旁美姬的細腰笑著問,“最近聽聞您與一位姑娘走得很近,可是好事將近呀?”

“若真是這樣,整個京城的圈中小姐怕是要哭倒一片吧。”

“所以咱們三爺是真的動了凡心還是隻玩玩呀?”

“若隻是玩玩……”另一個笑得及其猥瑣,“待三爺玩膩了可否讓咱們也一親芳澤?”

此話一出,幾位公子哥是兩兩對視,都不由得發出蕩漾的笑聲。

這種同個女子輪著玩的遊戲在圈中公子哥之間是非常常見的,李逸見多了隻是從未參與。

聽見他們對丁嫻出言不遜甚至言語調戲侮辱,李逸沉了臉色,他抬眸冷冷的看著說話的人道:“周兄若是喝多了還請慎言,有時候很容易禍從口出。”

他就是見不得有人對丁嫻不敬,哪怕最後不能成為一對,他們也是知己,同理可證,欺負丁嫻就是欺負他李逸。

明眼人都看得出李逸是動了氣的,心裡都在猜測他對那姑娘怕是動了真情,在座的家族間都有生意上的往來,當下更是不敢得罪他,周公子自知說錯了話,也被李逸冰冷的眼神嚇到,趕緊起身自罰三杯賠罪。

“有一點我必須糾正一下,”李逸把玩著酒杯緩緩道,“並非是我與一位姑娘走得近,而是我與汪玲瓏都與那位姑娘走得近。”

言下之意是我與那姑娘清清白白得很,你們若是再亂傳那就自己掌嘴得了。

在場不乏聰明又處事圓滑的公子哥,聽他這麼說,就是再好奇李逸對那姑娘究竟是個什麼心思也不敢再問,這可是連玩笑都不能亂開的主啊,於是趕緊轉移話題,拍拍手,讓舞姬們繼續舞起來。

李逸心頭煩躁,把身邊的美姬打發走,自己拿了一壺酒走到船頭,吹著河風,仰頭看向滿天的孔明燈,這景色難道不應該是丁嫻陪他一起看嗎?怎麼陪著他的隻有手裡這壺冷酒啊,越發覺得今晚的酒局沒意思,還不如厚著臉皮去丁嫻家蹭飯呢。

放孔明燈的地方在護城河邊。

丁嫻沒興趣,讓丁文川跟著李氏兄妹去玩。

梁逸恩買了兩盞蓮花燈,遞給她一盞,帶她走向河邊。

河邊放燈的人多,兩人也不急,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兩個位置,蹲下把蓮花燈放在河麵上,丁嫻與梁逸恩閉上眼雙手合十許願,再睜眼,兩人靜靜的看著蓮花燈越飄越遠。

“小舅相信姻緣嗎?”丁嫻幽幽地問。

丁嫻與梁逸恩走到一旁看丁文川他們手忙腳亂的攤開孔明燈,還能聽見李俏用嫌棄和懷疑的語氣問李岩:“哥,你到底會不會放孔明燈啊?”

“……不信。”梁逸恩抬頭看著一個緩緩升到上空的孔明燈微微出神,良久才扯著嘴角問,“你呢?信嗎?”

“不信。”丁嫻回答得篤定。

上輩子就沒少去求姻緣,山也爬了,香也燒了,佛也拜了,結果呢,直到英勇就義還光棍一個。

“所以咱們兩個不信姻緣的放啥燈呀。”丁嫻笑出聲。

梁逸恩也笑,隻是笑著笑著就輕歎一聲。

冰雪聰明如丁嫻一眼就看出來梁逸恩是個有故事的男人,便試探著問:“小舅這是想到心儀的姑娘了?”

梁逸恩瞥她一眼:“你會讀心術呢?”

丁嫻來了精神,這不比放孔明燈有趣?催促他:“所以我未來小舅媽呢?難道你們也被棒打鴛鴦了?”

梁逸恩笑出聲來:“哪來那麼多的棒打鴛鴦,”他垂下雙眸,收斂笑意,淡淡繼續道,“前兩年她生了一場重病,人沒了。”

她走得太快,快到還來不及知道他的心意。

丁嫻倒吸一口涼氣,趕緊跟他道歉。

想不到梁逸恩是這麼癡情的小舅。

梁逸恩哭笑不得:“你何錯之有?不過是月老不疼我罷了。”經過這事,他反倒是看得開了,情感之事,一切隨緣。

丁嫻不曉得怎麼安慰他:“我覺得吧,那姑娘也是幸運的,至少能被你這樣惦記著放在心頭上。咱們遇上什麼人,有一段怎樣的機遇,全是注定的,有個念想有一份回憶那都是寶貴的擁有,”想了想,她決定再來個實在的安慰,“放心吧小舅,我一定會請仙兒姑娘與你喝一杯的。”

原本有被安慰到感動的梁逸恩聽見這後半句話是嘴角直抽抽:“我謝謝你啊!”

“一家人不用客氣。”

“……”

丁嫻與丁文川回到家的時候客人們已經散了,梁素華坐在前廳等他們。

“娘!”丁文川很孝順的帶了一串冰糖葫蘆回來孝敬他娘。

梁素華開心的接過,用手擦去丁文川額頭上的汗,問他:“好玩嗎?”

“可好玩了!”丁文川給梁素華說了今晚的所見,“我還放了孔明燈呢!”

丁嫻也坐在一旁一起聊,看著這對母子嬉嬉笑笑的模樣,她的眼眶微濕,終於,他們全家又團聚了。

一起走回房間的路上,丁文川輕輕的拉了拉丁嫻的衣擺。

“怎麼了?”丁嫻低頭柔聲問。

“姐姐,”丁文川小臉紅撲撲的,“我真的很開心,咱們三人又能一起生活了。”

丁嫻揉了揉他的腦袋也笑了:“姐姐也開心,以後咱們在京城也是有家的人。”

“真希望大勇和福生也能來。”儘管丁文川在學堂也交上朋友,可在他心裡最好的朋友最親的兄弟還是他們。

“這有啥,你給他們寫信呀,就說咱們在京城已經落腳,若是他們願意就來京城與咱們一起生活。”

“可以嗎?真的可以嗎!”丁文川雙眸亮晶晶的,有點不敢相信的問。

“怎麼,你當這麼多間房是留給你捉迷藏玩的啊,”丁嫻用手指點了點他的額頭,“房間我都給他們備好啦傻小子!”

丁文川“哇”的一聲,開心的跑回房間寫信。

還真是個傻小子,丁嫻笑著走回自己的房間。

躺在床上,丁嫻毫無睡意。

明明事業發展順利,搬進新家也很開心,可總覺得內心深處的某個角落空蕩蕩的。

七夕這天沒能見到肖恒一麵,到底還是覺得遺憾的和失落,今天可是雙重特彆的日子呀。

嘴裡說著不信,可在放蓮花燈的時候她還是許了心願的。

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或許正如梁逸恩說的那樣,不過是月老不疼她罷了。

就在她迷迷糊糊就要入睡時,突然聽見有小石子砸在窗戶上的聲音。

一個激靈,她翻身坐起,心跳逐漸加速,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深怕是自己出現幻聽。

直到窗外又有聲響,丁嫻才確定後門是真的有人。

早在肖恒去軍營前丁嫻就帶他參觀過整個宅子,也跟他說了這個後門的事情,朝窗戶扔小石子是他們定下的暗號。

也就是說,此刻,後門外,站著的,隻會是肖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