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父破天荒的整了兩壇好酒,一個勁兒的給肖恒一行人道謝。
他看著器宇軒昂的肖恒是越看越滿意,這年輕人客氣有禮氣度不凡,再看自己閨女那藏不住的愛慕神色,哪裡還不曉得閨女的心思,便想探探肖恒的意思。
不是他這個老父親臉皮厚誇讚自家閨女,他家閨女溫婉賢淑如花似玉,誰能娶到就是誰家的福氣,就是不知這肖恒與他身邊的丁姑娘是啥關係?
林父以為林茜兒不好意思問,便開口詢問:“這一路可是你們兄弟妹自行去的京城?”
不等丁嫻答話,肖恒就笑著回話:“一直沒有好好介紹,這位是我媳婦兒丁嫻,丁文川是我小舅子。”說完轉頭給丁嫻一個眼神兒,那種什麼私奔新婚的話他說不出口。
“是呢,”丁嫻與肖恒的默契還是有的,當下是絲毫不心虛的笑眯眯的張口就來,“早前我與弟弟偷跑出來遊玩,不曾想竟與肖大哥一見鐘情,私定終身,偷偷拜了天地,這會兒我們帶上弟弟一起回京城娘家負荊請罪去。”
這番話說得那叫一個臉不紅氣不喘。
“哎呀。”林父聽完老臉一紅,差點就亂點鴛鴦譜了。
再次的實錘令林茜兒難受得又想落淚,為什麼這麼好的男人竟早已是彆人家的?他們明明已經相遇為何不能相守?
林父看向自己閨女輕輕一歎,那肖恒再好,也是有家室的人,她閨女就是再喜歡也沒用,他隻希望自己的閨女能早些看開。
聽聞丁文川大病初愈,飯後林父就給他開了調理身體的方子,帶著他去藥房抓藥煎藥。
丁嫻想沐浴,林茜兒是熱情的幫她準備。
待丁嫻去澡房洗白白的時候,肖恒正坐在房間裡喝茶。
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啊,眼看正是最佳時機,林茜兒朱唇一咬,鼓起勇氣敲開肖恒的房門。
看見是這位林姑娘,肖恒頓時眉心一跳,他可不傻,林父帶著丁文川去煎藥,丁嫻又在沐浴,要說這林姑娘這時候來找他對他沒有丁點兒念想他絕對不信。
“林姑娘你……”彆進來呀!
“肖大哥!”林茜兒踏進房間,反手把房門關上,紅著眼眶打斷肖恒的話,勇氣隻有一次,她想讓肖恒知道自己的心意,“我真的感激你今日對我的出手相救,我我我……”
肖恒很想打斷說今天對她出手相救的是丁嫻,他就是個打下手的,你感激她去啊!可下一秒他趕緊背過身去。
“我自認沒有什麼好的報答方式,”林茜兒雙眼一閉,心一橫,竟然動手脫衣服,“請讓我以身相許!”
“林姑娘!”肖恒重嗬一聲,“請你自重!”
衣服脫了快一半的林茜兒腦袋一炸動作一停,呆呆的問:“我不美嗎?難道你不想要我嗎?”
她都自賤的送上門來,肖恒竟然瞧都不瞧她一眼?
肖恒嘴角一抽,心想這姑娘的臉皮咋這麼厚,比她美的多了去了,丁嫻就比她美,再說送上門他就必須得要?看不起誰呢!
“肖大哥,”林茜兒帶著哭腔喚他,“你回頭看看我,看看我好嗎?”說不定回頭看了就會發覺她的美她的好了呢。
“林姑娘,我實話告訴你,今天主動要去救你的是我媳婦兒,她這人熱心腸,從來見不得有姑娘被壞人欺辱。今夜能留宿一宿對我們來說已是最好的謝禮,”肖恒語重心長的勸,“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姑娘,剛剛的事情我們就當沒有發生過,請你不要作踐自己,也不要侮辱我,我是有家室的人,我……”肖恒牙根一咬,豁出去了,“我很愛我媳婦兒,絕對不會背叛她。今日救你這事兒,換是彆人我們也一樣會去救,我們救人不圖彆的,就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若你繼續這樣,那就是寒了我們的心,更對不起我媳婦兒救你的一片好心。”
這番話說得有些重了,林茜兒難堪得無地自容,小臉紅得可以滴血,她慌亂的把衣服穿好,小聲的說了聲抱歉就哭著跑開。
丁嫻是直接推開肖恒的房門,入眼的肖恒剛好在倒茶。
她的發絲還在滴水,一看就是匆匆忙忙的跑來,她那點小心思肖恒看得透透的,也不點破,麵不改色的悠閒自得的飲茶。
咦~這劇本不對呀,美人兒呢?房間就這麼點大,藏不住人,美人不在她還怎麼捉奸在床?
丁嫻滿臉寫著失望,不死心的皺眉在房間裡嗅了一圈,當嗅到屋裡那淡淡的還來不及消散的香氣後,又是想笑又是惋惜自己錯過了一出好戲,她已經儘快的洗澡,無奈頭發長耽誤了好些時間,可惜,真可惜。
肖恒明知故問:“找啥呢你?”
“找美人兒呀。”
她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一屁股坐在肖恒旁邊的凳子上,看見她用手指點了點桌上的空茶杯,肖恒是自覺的給她倒了一杯茶。
“說吧,美人呢?”丁嫻喝了一口茶,邊用毛巾擦頭發邊問,“是被你嚇跑了呢還是你們已經……”
不能夠啊,肖恒怎麼看怎麼不像時間這麼短的……
“嗯?”肖恒抬眼看她。
丁嫻倒是理直氣壯得很:“哼,我就不信林姑娘沒來過房間,彆否認,我都嗅到她身上留下的香氣了。”
“……來過。”肖恒也不否認,這丫頭狗鼻子呢這麼靈。
“嘿嘿……那你們……”丁嫻把腦袋湊過去笑得賤兮兮的問。
肖恒抬手把那腦袋推開,口氣頗為無奈:“沒錯,正是你想的那樣,她想以身相許來報答我,被我勸走了。”
聞言丁嫻是拍桌大笑,她就說吧,以身相許的橋段走哪都有。
“我就說我肖大哥這魅力,想要以身相許的姑娘不多了去了!”丁嫻說著又忍不住笑起來,良久才故作義正言辭的譴責,“這林姑娘真不厚道,我好心出手相救,她倒好,居然轉頭趁我洗澡的空檔來撬我牆角。”
肖恒懶得理她,自顧自的飲茶。
“不過……”轉臉丁嫻又笑嘻嘻的問,“你就一點兒不心動?我可是仔細打量過了,那林姑娘膚如凝脂,前凸後翹,”邊說邊用雙手比劃了個弧度,“這麼嬌滴滴的美人兒都主動送上門了,你是真沒興趣還是……”假正經。
肖恒淡淡的看她一眼:“我是有媳婦兒的人,我對媳婦兒那是一心一意,身心合一。”
丁嫻一愣,也一秒入戲,故作嬌羞:“就知道我家夫君正人君子、坐懷不亂,對你媳婦兒我情比金堅~”
眼看再侃下去就沒完沒了了,肖恒催促:“快點把頭發弄乾了早些歇息,明兒天一亮就趕路。”
“好嘞,”丁嫻站起身往外走,嘴裡嘀嘀咕咕的,“今晚必須讓文川好好盯著,我家牆頭決不允許出現紅杏,敢冒頭我就敢掐斷!”說完還邊做了個掐的手勢。
肖恒正好一口茶入喉,差點噴出來。
隔天,天色剛亮,丁嫻一行三人就已收拾好行囊與林父道彆。
“小女昨日怕是遭受驚嚇昨夜有些發熱,這會兒是不便下床出來相送。”林父輕歎一聲,這其中的緣由做爹的哪能猜不到,隻能說她與肖恒有緣無分。
理解的,相當理解的,丁嫻也是看破不說破,嘴上關心道:“林姑娘也是有心了,當下還是把身體養好為重。”
“多謝丁姑娘關心,祝你們一路平安,保重。”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也算順順利利,儘管是露宿荒野,可好歹沒再遇上什麼變故。
“明天清晨我們就能趕到梁家了。”
此時三人在京城邊的樹林裡落腳,宵禁的關係,過了時辰城門是不開的,他們隻能等到天亮城門打開才能進去。
丁文川在馬車裡睡覺,丁嫻與肖恒圍著火堆聊天。
“我說句實話肖大哥你可彆笑話我,”丁嫻突然認慫的笑,“我現在有點害怕。”
如何不怕,她一來沒錢二來沒本事,當初憑著一腔熱血不管不顧的決定上梁家要人,若是人要到了他們母子三人要如何生活,住梁家她不願,回眷村她不甘心,可若是不投靠梁家他們又能去哪?若是要不到人,她那祖父又無法兌現承諾,難道就眼睜睜看著梁素華自己走後門給人家傻兒子做媳婦兒?
這京城不比村裡,聽說那萬家也是京城裡有頭有臉的權貴,人家有錢有權,就是報官人家也是站在對方那邊,她就是想跟人家談條件她什麼身份誰買她的賬?
越想越覺得自己草率了,簡直就是不給自己留後路的自殺式沒計劃營救。
“彆怕,”肖恒輕拍她的肩膀,“我會幫你的。”
丁嫻對他無力一笑,他的好意她心領了,隻是他幫得了自己一時難不成還能幫一世?
一夜無眠,抬頭看著初升的太陽,丁嫻用力的拍了拍臉頰,亢奮和緊張令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深呼吸一口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馬車緩緩停在梁府的後門。
“可有計劃?”肖恒問。
丁嫻回答得那叫一個鏗鏘有力又理直氣壯:“沒有!”
丁文川也感受到了一絲不安,看著他們不敢說話。
肖恒提議:“我們直接敲門要人?”
“……也隻能這樣了。”
前來開門的是吳伯,看見是熟人丁嫻是鬆了口氣,不然還得浪費口舌證明他們是誰。
“小小姐和小小少爺!”看見他們的吳伯先是驚喜再是神色複雜的讓他們先進門再說話。
“吳伯,我娘她人呢?”丁嫻抓著他的手問。
“唉,你們去勸勸她也好。”說著就把丁嫻三人往梁素華的房間帶。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麵有人哀求有人生氣的說話聲。
“姐,算我求你了,現在走還來得及,東西我都收拾好了,等會兒馬車到了就可以啟程。”梁逸恩好生哀求。
“不走!我憑什麼要灰溜溜的逃跑?錯不在我!”梁素華一掌拍在桌子上,她被氣得發抖,中氣十足。
可不生氣嗎,她那親外公竟然真打算把她送給萬家的傻兒子當媳婦兒。
“素華你聽娘一句勸,待會兒跟逸恩先上了馬車再說。”梁素華的娘親梁念之是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自己閨女的倔強她最清楚,可是再不走可能真就走不掉了呀。
“就沒有王法了?”
這時吳伯敲門,待裡麵應了一聲後,緩緩把門推開,自己稍稍後退一步,把丁嫻三人請了進去。
“娘!”許久未見梁素華的丁文川在看見她的那一刻是什麼都顧不上,直撲過去。
看見自己的一雙兒女好端端的站在眼前的梁素華還以為自己是因思念出現了幻覺,直到丁文川撲進懷裡才敢相信他們是真的跑來了。
梁念之看看丁嫻又看看梁素華懷裡的孩子神情激動的問:“素華,他,他們是……”
“娘,他們是您的外孫。”梁素華又好氣又好笑的對肖恒說,“你們也真是大膽,這一路沒少吃苦吧?”她心疼的拉著丁家姐弟的手,一時間也是千言萬語無法訴說。
“外婆好。”丁嫻領著丁文川乖乖叫人。
梁念之把丁文川抱在懷裡,又摸著丁嫻的小手又是哭又是笑的直說好,眼睛輪流看著他們,怎麼也看不夠似的。
這下好了,原本的勸跑變成了認親大會,梁逸恩退到肖恒身邊聊起了他們這一路的艱險。
興許是他們鬨的動靜太大,興許是吳伯去稟報,突然一個拐杖重重砸在地上的聲音令房間裡的人全都停下說話往門口看。
隻見一個頭發胡子花白但精神極好的老者一臉不怒自威的站在門口。
不用猜,這位準是那個老糊塗的梁老爺子。
平心而論,這位梁老爺子的底子還是非常不錯的,一把年紀仍是老帥哥一個,就是可惜腦子不好使。
他看見丁家姐弟的時候也是激動的紅了眼眶,到底是自己的親曾外孫,又是第一次見麵,心裡的激動可想而知,隻是還沒等他走過去說兩句,就有下人跑來說那萬家的人已經來到梁府門前叫囂。
這下子,不單是梁老爺子黑了臉,就連屋裡一眾人等皆是麵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