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大門外。
且說那姓萬的是篤定梁家不可能在短短一個半月的時間可以做到東山再起,是故早早帶上家丁,又請了好些個朝廷命官一起前來等著看梁家的笑話,周圍更是圍著許多沒事做跑來看熱鬨的吃瓜百姓。
梁家眾人走出大門,看見萬家這陣仗,每個人的臉色都相當難看,這欺辱都欺上家門來了。
丁嫻朝那個萬老板看去,她滴個乖乖,這男人怕是當年女媧造人時捏壞了丟棄在腳邊還時不時踩上幾腳的殘次品吧,能醜的這般令人發指也是他的本事,相比之下他那個智障兒子倒是顯得眉清目秀許多,是明眼人看了都會猜測是不是親生都不好說的那種。
“萬老板,咱們約定的時辰未到,您這樣做隻怕是不妥吧?”梁家發言人吳伯走上前,語氣不卑不亢的交涉。
萬老板放肆的大笑:“也就差個一炷香的時間不是?早晚咱們都是親家,總歸都是自己人呢,我這提早來祝賀又有何不妥?”
說話間他用綠豆眼打量梁素華,心裡想這梁素華儘管是個寡婦又生育了兩個孩子,但其美貌和韻味實在令人垂涎,真是便宜他家傻兒子了,不過,隻要進了他萬家的門,那洞房花燭夜是誰去睡,日後夜夜做新郎的又是誰,誰又知曉呢?
那齷齪的想法毫無遮掩的浮現在那姓萬的臉上,看得丁嫻瞬間就氣血上頭,身體剛動,站在她身邊的肖恒趕緊抓住她的手臂,抬頭看去,肖恒對她搖了搖頭。
手臂上傳來的溫度令她瞬間就冷靜和清醒過來,是呀,她丁嫻算哪根蔥啊,就是要出頭輪到誰也輪不到她不是?
沒得辦法,她隻能把梁素華拉到自己身後,不讓那姓萬的用眼睛玷汙梁素華。
這時候肖恒稍稍往前一站,很有技巧的把她也遮擋住。
丁嫻抿嘴一笑,對肖恒的體貼心生感激,偷偷探頭去看眼前的情形。
梁老爺子沉著老臉不想搭理這個姓萬的,偏偏這人醜話還多,自顧自的劈裡啪啦的說了一大堆,氣得梁老爺子直想用手裡的拐棍招呼他。
在嘴皮子上占儘便宜的萬老板抬手讓家丁點上一炷香,笑得誌在必得:“梁老,待這柱香燒完咱們可就真成親家了,到時候可要記得兌現承諾呀。”
這話一出梁家人是全部黑了臉,丁嫻更是氣得牙癢癢,她握緊拳頭,欺人太甚!
吃瓜百姓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還有個說書人現場講解兩家的恩恩怨怨,要說這人不是那姓萬的有意安排誰信?
就當下的情勢來看,這梁家明顯處於下風,明顯幾乎沒有翻身的餘地,可看那梁老爺子的神色,隻有對萬老板的不爽和不屑,並沒有絲毫對於就要輸掉約定的惱羞成怒或悔恨萬分。
丁嫻摸著下巴心裡嘀咕,這要麼是被氣瘋了破罐子破摔,要麼就是留有後手胸有成竹。
思及此,她瞬間來了興致,隱隱還有些興奮,甚至忍不住期待的搓手手。
看來整件事情怕是另有隱情,待會兒怕不是就要上演逆風翻盤、反敗為勝再加一個請君入甕。
眼看那柱香就要燃儘,眾人緊張的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那邊萬老板已經叫人著手擺鞭炮,就等著那柱香燃儘之時點炮助興,整個人紅光滿麵的更像一頭成了精的豬,這邊梁逸恩是又氣又急的直跺腳,恨不得把梁素華偷偷拉走跑路。
就在這時,一陣突兀的清脆的馬蹄聲越漸越近。
來了!
丁嫻沒有第一時間去看馬,反而雙眸發亮的去看梁老爺子,果不其然在他臉上抓住那一瞬而逝的勢在必得的笑痕。
“喲,這麼多人聚在我梁府門前是作甚呀?”
一個好聽沉穩的聲音飄了進來,圍觀的百姓為這聲音讓開一條路,隻見一人一馬車緩緩走來,停在梁府門前的一瞬,香燃儘。
這卡點卡的丁嫻直想吹個口哨,這操作太騷了呀,她好喜歡!
“喲,這不是萬老板嘛!萬老板這是從哪兒得知的消息特意前來迎接我的不成?還把鞭炮備好了?這般客氣梁某實在不好意思啊。”入贅後冠了妻姓的梁家姑爺梁忠霖跳下馬車走到萬老板跟前客氣中又帶著嘲諷的寒暄。
再看那萬老板,早在聽見梁忠霖聲音那一刻就跟見了鬼似的鐵青了醜臉,豬頭變□□臉,怎麼看怎麼醜得天怒人怨,看見梁忠霖走到自己跟前更是話都說不利索來:“你、你、你……”你是打哪兒冒出來的!
早前眼線說梁忠霖離開京城,他知道這個人的,若非胸有成竹是萬萬不可能出現,難不成真就讓他東山再起了?這馬車裡裝的難不成都是……
梁忠霖也不急著搭理萬老板,他轉身朝梁老爺子微微彎腰抱拳,語氣恭敬:“爹,女婿不孝,這趟隻帶回了六箱金條,不過六六大順也是個好兆頭。”說完他抬頭直視梁老爺子,兩人的雙眸裡閃爍著隻有他們彼此知道的深意。
梁老爺子連哼都懶得哼一聲,他的拐棍不輕不重的在地上一敲,示意女婿趕緊收尾。
收到指令的梁忠霖直起身子,先是對著一眾家人露出安撫的笑,又揮手讓家丁把馬車上的六個箱子扛下來擺好,才轉身再次走到萬老板的身前,語氣誠懇:“萬老板,我這六箱金條還請過目。”說罷揮手示意家丁把箱子一一打開。
六箱金條啊,金光閃閃的金條啊,眾人驚呼,丁嫻也滿眼離不開金條,這麼多的量,這輩子,不,就是上輩子也是頭一遭親眼看見。
百姓被閃瞎雙眼,萬老板是被閃得虛軟了雙腿。
“你、你、你是怎麼做到的!”萬老板無法接受的抓著胸口的衣服麵帶驚恐的問,整整六箱金條呀,他腳步釀蹌,身邊的家丁趕緊去扶他。
梁忠霖俊眉一挑,笑了:“萬老板,我記得咱們的約定隻是一個半月內我能得到可以東山再起的銀兩算我贏,至於我是這麼做到的那是我的事。”換言之,隻要他能弄到錢,是偷是盜是搶是借哪怕是撿來的那都是他的本事,更彆說商業機密是能隨便告訴對手的?這姓萬的怕是被又驚又嚇的糊塗了。
看萬老板鐵青的臉,梁忠霖是心情甚好的溫柔補刀:“萬老板可要記得兌現承諾和約定,在京城最大的酒館擺上幾桌澄清事情始末以及陪酒道歉啥的,還請萬老板叫家丁趕緊著手前去安排,時間您定,就是彆讓我們等太久。”頓了頓,他低頭看向滿地的鞭炮,臉上笑意更甚,“這些鞭炮,梁某就不客氣的笑納了。”
這邊鬥敗的萬公雞不單是就要到嘴的天鵝肉眼睜睜的飛走,還要丟人的兌現承諾陪酒道歉供人恥笑,簡直是丟臉到了極點,本以為是算計了梁家,到頭來竟是被梁家反將一軍,萬老板越想胸口越悶,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一命嗚呼;那邊原是陪同來看梁家笑話的朝廷命官個個都是人精,這會兒全都見風使舵的趕著上前同梁忠霖寒暄,並相約有時間聚一聚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合作的生意。
眼見大勢已去,萬老板想趁著梁忠霖被那幾個朝廷命官團團圍住的時候悄悄溜走,哪知道那姓梁的眼睛實在是尖,他才轉身走兩步就聽見那人在身後對他說:“萬老板不送了啊,還請記得早些安排酒席,我們定會準時赴宴。”
丟儘顏麵的萬老板袖子一揮,在吃瓜百姓的指指點點和嘲笑中氣急敗壞的疾步離去,一同前來的萬家家丁見狀,趕緊跟著小跑而去,還真沒敢把地上的鞭炮一起帶走。
梁老爺子滿意的點頭,他喚了女婿一聲,讓他與吳伯一同留下處理首尾,自己則率著一家老小進府去等。
肖恒原想就此告辭,丁嫻眼疾手快的扯著他的衣袖可憐巴巴的請他留下。
開玩笑,這裡既沒有手機也沒有什麼她知曉的聯絡方式,把人放走了,這人海茫茫她去哪裡尋他,更彆說她還有想要繼續麻煩他的事情。
梁素華也強邀肖恒留下,她還沒得好好跟他道謝。
盛情難卻,肖恒隻好與他們一同走進梁府。
處理好一切的梁忠霖剛踏進前廳就發現裡麵的氛圍異常尷尬,坐著的人除了梁老爺子和肖恒,全都低垂著腦袋,安靜的不像話,除了他嶽父喝茶的聲音,就是大家小心翼翼的呼吸聲。
更彆說他家夫人及兒女臉上那明顯的心虛和羞愧。
就在剛剛吳伯與他說了外孫的事情,此時此刻他強忍著看見外孫的激動,理智的決定先解開妻兒對嶽父的誤會。
有一說一,整件事情的最初確實是因為梁老爺子的大意和糊塗自己跳進姓萬的設下的陷阱,可如今事情之所以能完滿的解決也是他讓梁忠霖去尋得一位曾經被他相救過的朋友幫忙,因此可以說是功過相抵。
至於打賭輸了是不是真把梁素華送去給人家智障兒子當媳婦這件事,梁老爺子是真的動怒了,他老人家想念自己外孫女知道她成了寡婦心疼之下又不好意思拉下臉開口讓人回家不行啊,他不過是想將計就計,一來可以反將那姓萬的一軍,二來以此為借口把梁素華接回家,誰曉得這群小兔崽子怎麼就敢把他想的這般惡毒這麼壞,他是這種人嗎?這群不肖子孫怕是真想氣死他好分家產!
知道是自己的想法太過小人之心而誤會了梁老爺子,在座的各位都自覺無顏麵對他,一個個的頭都不敢抬,跟鵪鶉一樣。
最後還是梁忠霖站出來笑嗬嗬的打圓場:“一家人哪來的隔夜仇,素華,聽說那天你還跟外公吵了一架,來,趕緊道個歉。”
梁素華也是個知錯能改的好孩子,既然錯在自己她就敢認錯,於是站起來走到梁老爺子的跟前跪下認錯:“是我誤會了外公,對不起。”
梁老爺子看著梁素華,自然是心疼比生氣多,到底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以前怎麼疼都嫌不夠的孩子,當年她為愛私奔他是真的動了怒,可也就嘴上說著斷絕關係哪裡舍得做真,如今知道她死了丈夫自己帶著一雙兒女清苦度日早就想把他們接回來,也知道這孩子的性子跟自己一樣犟,若是明說她一定不回來,便想著將計就計先把人騙回來再說,結果梁逸恩這臭小子把他跟吳伯在書房裡的對話聽一半不聽一半的自以為是的猜疑搞得誤會越來越大,他也懶得解釋,怎麼著,他們能氣他,他還不能嚇他們了?
梁老爺子清清嗓子應了一聲:“如今回家了就彆走了。”
聞言梁素華抬頭看著他又驚又喜的問:“外公……您不是放話與我斷絕關係了?”
梁老爺子雙眼一瞪,冷哼一聲:“以前小時候也沒見你這麼聽話過,怎麼那次我隨口一說你就記到了今日?”
見狀,最高興的當屬梁念之夫婦,他們拉著丁嫻姐弟一起走到梁老爺子跟前叫人。
丁嫻也是通情達理的人,一邊暗自笑罵便宜小舅的不靠譜一邊對這梁老爺子刮目相看。現在弄清楚事情的始末,本就三觀跟著五官走的她對這便宜祖父更是生出敬佩之心,尤其他救人這件事,隨手一救得了個忠心耿耿的混過軍營的吳伯,又隨手一救得了個願意獻出六箱金條讓他度過難關的地方首富朋友,這本事這運氣,實在令她敬佩得五體投地。不曉得改日她去山上轉轉能不能也隨手救得一隻成精的狐狸?
梁家人開開心心的認了親,梁念之夫婦和梁逸恩看著丁嫻和丁文川,議論著兩個孩子長得更像誰,梁逸恩大言不慚的表示像他,不都說外甥像舅嗎?
梁老爺子沒有參與,他眉開眼笑的問起了肖恒。
肖恒對梁老爺子抱拳,不卑不亢道:“在下肖恒。”
梁忠霖琢磨了一會笑著問他:“可是肖府家的長孫,肖誌舟之子?”
梁素華冷哼:“可不就是他。”
肖恒也不否認,微笑著點頭。
站在一旁的丁嫻眼珠子轉了轉,肖恒是肖府家的長孫?
她去……妥妥的富三代啊,這條大腿必須抱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