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 1)

嫻來恒伴 下弦の咒 4263 字 4個月前

“文川,咱們去京城找娘可好?”

“好!”

肖恒踏進屋裡就聽見這對姐弟在那一問一答。

丁家姐弟看見他走近就齊齊直勾勾的看他,像兩隻可憐的小棄犬。

肖恒神色淡淡的坐下,把信放在桌上,給自己倒了杯水,一口飲儘後看向丁嫻認真問:“可想清楚了?”

“想得非常清楚了。”

這不是一時的衝動,而是深思熟慮過的決定。

早在來之前丁嫻就想跟肖恒商量去京城的事,正巧收到這封信,當下更是拍定了這個計劃。

“你可是要勸我?我跟你說,勸、不、動。”

“我為何要勸你?”肖恒反問,“我是要跟你們一起去京城。”

“啊?”

“怎麼?”

“不是,你就不勸我彆去?而且你也一起去?”

丁嫻原是準備了一肚子的腹稿等著與肖恒掰扯,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邀請他一同前去,她本以為肖恒會先對她一頓長篇大論例如怎麼這麼不懂事路途遙遠又危險他們一個姑娘一個孩子有多不容易諸如此類,哪想到人家直接說,哦,他也去。

其實也早就做好第二手準備,若是邀請肖恒同去不成,就請他幫忙雇一輛馬車和一個馬夫,現在好了,全有了。

“彆的不提,梁姨是我的長輩,她有困難我定會幫忙,恰巧京城我也有認識的人,希望能幫得上忙,二來她也說了讓我照顧你們不是?”肖恒挑眉看丁嫻,拉長聲線,“怎麼,不願意?”

肖恒之所以跟著一起去京城也不全是為了照顧丁家姐弟,他躲避了這麼久,是時候回去麵對和看看那幫好兄弟了。

“瞧您這話說的!”丁嫻咧嘴一笑,神情和語□□腿得不要不要的,“能與肖大哥同行那是丁某天大的福分!求之不得!”

看見姐姐笑,丁文川也終於露出笑臉,之前心裡所有的不安和害怕在看見他們雙劍合並後沒來由的就統統消失不見。

“那咱們待會兒就出發?”說著丁嫻就站起來,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發。

“彆急,”這丫頭怎麼說風就是雨,肖恒讓她坐下好好聽他說,“此次去京城路途遙遠,我需要準備好些東西,咱們明天一早出發。”

丁嫻有些擔憂:“可是這樣時間會不會不夠?”

掐指算算距離梁家打賭的期限沒剩幾日了。

“這正是我接下來要說的,一般情況下走大路至少需要八九天的時間,不過我知道一條近路,運氣好的話必定趕在七日之內到達,甚至可能更早。”

“那還有啥說的,走近路。”

“這近路大多都是小路,基本上比較偏僻難走,途中甚至沒有客棧,這樣一來我們勢必就要露宿荒野。”

“這有啥,就走近路。”丁嫻轉頭問丁文川,“文川你會害怕嗎?”

丁文川看著他們認真道:“跟著你們我不怕!”

“好樣的!不愧是我的好弟弟!”

聞言肖恒也笑了,一邊在心裡盤算著要準備哪些裝備一邊對他們交代:“今天你們回去好好收拾隨身要帶的包袱,把家裡安頓好,順道去跟大勇和福生交代一聲。”

此次去到京城也不曉得何時再回來,總歸要跟王大勇和劉福生說一聲的。

說定後大家兵分兩路行動。

臨分彆前丁嫻把肖恒拉到一旁小聲說:“這馬車和其他需要的裝備大概要花費多少銀兩你給我說說,你看我是現在回家把銀兩取了給你還是你先墊著到時候一起給你?”

“……”

肖恒無言以對,難不成她以為他會跟她要那些錢?

“乾啥不說話?”

“銀兩的事情你彆操心。”

“這怎麼可以,我不是那種占彆人便宜的人。”丁嫻說得那叫一個義正言辭。

“……你趕緊回去收拾東西,銀兩的事情以後再算。”

丁嫻想了想覺得行吧,看樣子肖恒是不打算收她錢了,可是吧她又不願意欠他太多,欠人情也就算了欠錢那叫啥事,既然如此,她決定默默記下這一路上的開銷,過後再一並還給他。

相比出門時的烏雲密布,從肖恒家出來的丁嫻可謂是烏雲散去重見光明。

放下心頭巨石的她也終於有心情好好品一品寫信的這位老兄,從文筆看來,她這個便宜小舅是個非常有意思的家夥,真想早點會會這個人。

“文川,”丁嫻從來不把丁文川當孩子看,何況又涉及他親娘的事情,所以決定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他,“這封信不是娘寫的,她生病了,是由我們的舅舅代筆的。”

“娘生的病嚴重嗎?有人照顧她嗎?”丁文川一聽就急了。

這孩子的反應令丁嫻十分欣慰,也替梁素華感到高興,她真是生了個懂事又會心疼自己的好大兒,值了。

她摸了摸丁文川的腦袋畫大餅:“彆擔心,有舅舅照顧她呢,說不定等咱們到了京城娘的病就好了。”

頓了頓,丁嫻收起笑臉,神情嚴肅的繼續道:“文川呀,如今你也長大了,有些事情你必須知道。當年咱們的爹娘因為愛情私奔,那棒打鴛鴦的並非是咱們的外公外婆,而是咱們的祖父,包括這次也是他用計把娘騙回娘家。咱們的外公外婆非常疼愛娘,包括那個從未謀麵的舅舅也一樣。告訴你這些並非是要你盲目去恨誰,而是想讓你自己學著去判斷人和事。咱們論事不論人,外公外婆和舅舅對咱們有恩,咱們要學會感恩和報恩,可這個祖父,儘管是咱們的親人和長輩,可他所做的事情卻讓人如此寒心,愚忠和愚孝是最蠢的,咱們受到欺負也不能白白咽下這口氣不是?正所謂人善被人欺,不論是在家裡還是在外麵都一樣。咱們不主動挑事惹事,可不代表被欺負了也不還手。文川你要記住,對咱們好的咱們就加倍對對方好,欺負咱們的咱們就加倍還回去,但是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所以一旦遇上打不過的咱們就跑,絕不能為了賭一口氣連命都不要。好比這次去京城,誰也不敢保證這一路上就不會真遇上壞人,若是真遇上,若是連我和你肖大哥都無法自保,你千萬不要傻乎乎的跑去跟人拚命,你要機智的偷偷逃跑,留了性命才能報仇知道嗎?”

丁嫻這一大段話聽得丁文川是一愣一愣的,好在是個聰明的孩子,很快就領悟了話裡的精髓。

“文川呀,這外麵的環境絕對要比村裡的複雜,江湖險惡,看著麵善的不一定就是好人,看著凶神惡煞的也未必就是壞人,總之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決不能傻乎乎的輕易聽信他人,哪怕是家人也一樣。這次咱們去京城的路途遙遠,沿途會遇上什麼人誰也說不準,為了咱們的安全,有時候必要的謊言是不可少的,說不準咱們還要瞎編不一樣的身份,比如說咱們三人是親兄弟姐妹,也有可能我和肖大哥會佯裝成新婚夫婦。”

言下之意是到時候你小子彆又玻璃心掉鏈子了。

“我明白的。”丁文川這回倒是一點就通,他的雙眸漸漸泛起興奮的光芒,離開村子去京城一直是他沒有想過甚至不敢想的事情,誰不想出去見世麵呢?

給丁文川打好預防針後,兩人是歡歡樂樂的回家收拾包袱。

王大勇和劉福生被丁家姐弟叫了出來,當看見丁嫻手裡抱著的書以及一些筆墨紙硯時皆是一愣。

“愣著乾啥?接過去平分呀。”丁嫻朝他們抬了抬下巴。

兩人一臉懵圈的接過,看看丁嫻又看看丁文川,半響王大勇才磕磕巴巴的問:“什、什麼情況呢這是?為什麼……”

劉福生沒有說話,他有預感接下來會聽到他不想也不願聽見的話。

“我和文川跟肖大哥明天一早就要動身去京城了。”

“啥?”王大勇和劉福生驚呼出聲,臉色發白,眼眶都紅了,怎麼一次全走了呀!

“乾嘛一臉驚訝的,”丁嫻逐個點了他們的額頭,“其實我早就有去京城的想法,現在不過是把時間提早了而已。”看見丁文川也一臉詫異的表情她被氣樂了,恨鐵不成鋼呀,“怎麼,難道你們以為我會一輩子窩在這村子裡?難道你們也打算這樣?”

三個少年相視搖頭,他們自然也是不願意的,隻因他們的年紀還小不敢想罷了。

“所以這次我跟文川先去打頭陣,你們給我老老實實的每天念書打拳,不許偷懶知道嗎?若是我能在京城站穩腳跟就給你們寫信,到時候若是你們願意來,咱們就相互依靠。”

“願意的!”活久見的,劉福生竟然語氣堅定的搶著回答。

丁嫻滿意的笑了,轉頭問王大勇:“你呢?”

王大勇“嘿嘿”一笑,竟然有些靦腆的說:“隻要飯管夠。”

“出息!”丁嫻笑罵一聲,突然的就有點舍不得這兩孩子了。

又交代了好些話,這次一彆,他們是真真切切的有段時間不會再相見了。

看著丁家姐弟離去的背影,劉福生抱緊了懷裡的書。

第二天清晨,天際剛染上一線橙光的時候,丁家姐弟就已經穿戴整齊坐在桌前吃烙餅。

等到天色漸亮,兩人背好行囊,把家裡的門窗全部檢查完一遍,丁嫻給家門落了鎖。

屋裡沒啥值錢的東西,也不怕被人惦記,最值錢的銀兩她已經全部收好,分了一小部分讓丁文川收著,雞蛋不能全部放在一個籃子裡。

丁嫻牽著丁文川的手站在屋子前,最後看了眼住了一段時間的屋子,兩人轉身離開。

不舍嗎?或許吧,這屋子到底是她睜開雙眼重獲新生的地方和開始。

遺憾嗎?唯一的遺憾是還沒找到雷才貴這禽獸報仇。

丁嫻帶的東西不多,無非就是幾件換洗的衣服,而手裡的枕頭和扇子是萬萬不可或缺的。

枕頭是坐馬車用的,墊著坐也好枕著睡也罷,這五六天的車程必須對自己好些,至於扇子就更不必說,她這麼怕熱的一個人,沒有空調,扇子也是能頂一頂的。

當丁家姐弟走到肖家的時候,肖恒已經坐在馬車上等。

馬車中等大小,掀開簾子往裡看,裡麵沒有凳子,鋪了厚厚的墊子,車裡的一角放了好些鍋碗瓢盆和食材。

這馬車與之前梁家吳伯的自然沒得比,沒人家的大更沒人家的豪華,可肖恒的貼心令丁嫻心裡暖暖的,本來行駛中的馬車就不穩,更彆說到時候走的大多還是小路,顛簸得能不吐就已經是萬幸,如今鋪上厚厚的墊子,至少坐著或睡著都要舒服很多。

“上車吧。”肖恒笑著對他們說,看見丁嫻手裡的枕頭更是笑彎了眼,好個機智的丫頭。

姐弟兩高興的應了一聲紛紛爬上馬車,墊子鬆軟舒適,丁嫻把枕頭擺好就躺下,閉上眼睛就想睡。

待他們都坐好,肖恒抖動馬繩,嘴裡“駕”的一聲,馬兒緩緩走動起來。

終於,終於是離開了村子,終於是踏上了去京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