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密談(1 / 1)

上一次京城詩會後,江時願見沒讓江時晏出醜,反而讓他名揚於詩會,更是懷恨在心。

還有林婉言這個女人,也不過就是林府的嫡女而已。林府還不如江府呢!他次次追求她,算是給足她麵子了!

可那個女人毫不理會他不說,居然主動去追那個庶子……

那個庶子,到底有什麼好的?庶出的身份,又不如他這嫡子的身份尊貴。這個賤人,居然還有嫡女願意倒貼……

璃姨娘又是花錢贖了身的賤婢,叫姨娘都是好聽的了。

嗬,真是笑話!

他越想越氣,心中更是嫉恨萬分,大有要將江時晏生吞活剝之勢。

此時已夕陽西下,江府大門。

隻見江時願麵色陰沉,袖中的右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卻渾然不覺這刺痛。

在他心裡,江時晏初露鋒芒,更能讓他挫敗至極。

他徑自闊步踏入江府,丟下跟在他後麵的仆從,徑自而去。

江府內的仆從們見他這般,忙不迭地屈膝行禮,又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惹惱了這江府嫡子。

他可沒理會這群下人,麵色陰沉地衝進榮禧堂,那是江府家主和江府當家主母趙夫人的居所。

儘管榮禧堂這庭院十分雅致,但江時願也無心欣賞,愈見愈覺得心頭壓抑更甚。

又想起江時晏初露鋒芒的笑顏……江時願隻覺得那刺目又惱人。

他未進入榮禧堂,就已經聽到趙夫人正訓斥荷香:“你這賤婢,這點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大夫人,奴婢知錯,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他一進入榮禧堂,就見到荷香已經跪在地上求饒。他知道母親訓斥下人手段嚴厲。稍有不慎,母親當場就會將婢子杖斃。

他自然不會去撞母親的眉頭。再說,他自己也在氣頭上呢。

母親訓斥荷香,是因為荷香上次在江時晏的飯菜裡下蒙汗藥,卻沒有將江時晏藥死。

就算母親不訓斥荷香,他江時願也是要訓斥荷香的。

“這分明就是荷香辦事不力,讓江時晏在這京城詩會出儘風頭!”

“嗬,一個家生婢子,死了就死了。江府壓根就不缺她這樣的下人。”

江時願心裡冷冷地想道。

趙夫人訓斥荷香時,又瞄見兒子朝她走來,行了一禮。隻聽江時願說道:“母親息怒,何必因一個婢子擾心。”

即使她心中有滿腔怒火,但在兒子在自己跟前安慰她的份兒上,也隻是冷冷地對荷香說:“你這賤婢,跪一邊去,跪在中間看著礙眼。”

荷香見趙夫人的眼神淩厲,不敢多言,連忙起身,小步子迅速挪步到榮禧堂一角,不敢回頭看一眼。一見到地麵上滿是碎瓷片,她心一橫,毫不猶豫地跪了下去。

趙夫人可不理會荷香的痛呼聲,她一見到江時願的臉色變得難看,心頭一緊。忙不迭地問道:“兒啊,這是怎的了?”

他重重地冷哼一聲,聲音中滿是不甘與怨憤:“母親。”他搖了搖趙夫人的手臂,一改之前陰狠姿態。此時的他,宛若任性的孩童得不到糖果,朝母親撒嬌。

隨後,他又憤然說道:“真是氣人!今日京城詩會,兒子本想讓那賤人出醜,讓他早日認清自己低賤身份。卻未曾料到,徐之恒的刁難,竟然讓他……”

化險為夷了。

真是夠了!

他越說,眉頭越緊。

趙夫人頓時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隻見他眉頭緊皺,手指深深嵌入掌心,讓其骨節泛白:“那賤人常年戍守邊關,平定寒山,得到皇帝封賞,封為將軍且不提。他一介武夫,居然通詩詞歌賦。他背後定有高人相助,這次的京城詩會,他可真是出儘了風頭。”

說完,他還不忘冷哼一聲。

趙夫人靜靜地聽著江時願的抱怨,她知道她那兒子,囂張跋扈不成器,她雖為江府當家主母,隻希望她這不爭氣的兒子能少惹事。

江璟川也就算了,就一庶次子,壓根成不了氣候。

謝夫人,嗬。不過是出身稍微比璃姨娘好點罷了,她也掀起不了什麼風浪。

怎奈何江時晏那個庶長子,卻是她兒子奪家主之位的唯一阻礙。

她不得不為她兒子的前程考慮。

見江時願這般惱火,她輕歎,伸出手溫柔地撫摸他的頭頂,說道:“兒啊,莫要這般氣惱。這侯府之中的明爭暗鬥,絕非易事。此次雖未成功,另尋他法便是。切不可失了分寸,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江時願緊咬下唇,無奈地點了點頭,眼中的怒火卻依舊未減:“母親所言極是,隻是兒子心中咽不下這口氣。江府的一切本就為兒子所有,他一庶子,憑什麼在眾人麵前風光?又憑什麼贏得父親信任?我決不甘心。”說完,江時願的唇,又咬緊了些。近看卻發現,這牙印附近,留著點點血珠。

趙夫人咬牙切齒,心道:決不能讓這江時晏,毀了我兒繼承家業。

而另一頭,江時晏和寒影卻是麵色平靜地回到寒微軒,雖然這寒微軒簡陋了些,但在江時晏和錦枝的打掃下,也算得上是居所吧。

錦枝一見到江時晏回來,顧不上手中的活兒,忙不迭地跑到他跟前,問道:“二公子,二公子,京城詩會怎麼樣?”

錦枝巴不得她家二公子能讓那個嫡子出醜呢!

江時晏看到錦枝還是如同往日般跳脫的性子,沒責怪她失禮,點了點頭,說道:“倒也還好,沒什麼。”

錦枝就知道江時晏會這麼回答。她還能不了解她家主子嗎?她家這主子,就是個報喜不報憂的性子。之前從邊關回來,也隻和她說他受皇帝封賞,邊關苦寒他一字未提;不久前趁她不在的時候,大公子給他下了蒙汗藥,他也隻說自己沒什麼。

要不是給他治療的時候發現他身上又添了些許刀傷……她家的二公子,怕是到死也不會和她說,他受傷了。

她家二公子,這番倔強,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隻不過外出的時候,多讓寒影和二公子出門便是。

她又看了看江時晏旁邊的寒影,她知道寒影這個人,就是個悶葫蘆。問什麼都不說,有的時候勉強能從這悶葫蘆的口中套出幾句話,但不多。

她眼神急切地探詢著寒影,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鐵了心要從他緊閉的牙關裡撬出幾句話來。

寒影雖然是一個武功高強的貼身侍衛,但他還是受不了錦枝這種眼神。隻好勉強說了幾句:“二公子在京城詩會,被……”

還沒由寒影說完,錦枝直接打斷了他,衝上去搖了搖他的肩膀,顧不得怪他沒保護好二公子,內心大急道:“你這悶葫蘆,你倒是說啊,二公子到底怎麼了?”

江時晏見寒影快要被錦枝這個衝動鬼晃暈了。他勉強把他倆分開後,這才讓寒影勉強喘了口氣。隨後寒影說道:“不過沒等我出手,二公子自己解決了。”

“什麼?你這……”錦枝聽後,就差心裡暗罵寒影沒保護好二公子,讓二公子自己動手了。她知道她家二公子的舊傷未愈,強行動手必定會牽拉到傷口,到時怕是傷上加傷。

“錦枝,彆怪他了。”江時晏看到錦枝就差要和寒影吵架了,趕忙打斷了她,“京城詩會上沒有刺客。我沒受傷,彆擔心。”

“二公子……”錦枝試圖辯駁,又聽到江時晏說:“倒是這京城詩會上,有一位名喚徐之恒的人物,此人才情不俗,甚少有人能應對他的詩。我與他未曾有過交集,今時他居然先對我發難。我實在不明,他為何意……”

說畢,江時晏便陷入了沉思。

片刻,隻見寒影麵色陰沉,周身無形的煞氣蔓延開來,連一向習慣和他吵架的錦枝,也是第一次見到寒影這般,被嚇退了半步。

又見寒影神色冰冷,仿佛帶著些許不甘,冷冷地說道:“屬下的父母……就是被這徐家人,害死的……”

此時,寒影的眼神,早已變成了血紅色,大有報仇的氣勢。

江時晏自然知道,寒影出身農民。可他想不到的是,寒影的家世,竟然……

世事難料啊。

既然寒影是他的隨從,他自然也要查明,到底是徐家的哪個人,殺害了寒影的父母……

報仇這事,可得要從長計議了……

錦枝突然查了一嘴:“二公子,如果沒猜錯的話,徐家和江家,關係極好。”

“錦枝,你是說……”江時晏眼神詢問錦枝,示意她繼續說。

錦枝得到江時晏的肯定後,停頓了片刻,才說:“二公子,錦枝鬥膽。錦枝猜測,這可能是……”錦枝戛然而止。

雖然三人不能確定,這背後的人是誰。

而江時晏又常年戍守邊關,能和他經常打交道的,無非就是小兵和將軍。這京城中的文人墨客,也沒有理由要置於他死地。

既然找不到幕後主使,而這人一定要打壓江時晏。

隻怕是……

這人想借京城詩會為由,趁機漁翁得利!

所以問題是,這場爭鬥,誰獲得的利益最大?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他們三人都達成了共識。

江時晏的眼神愈發愈陰鬱,心裡更是警覺暗恨: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你江時願的手筆吧。這一次我躲過了,你一定含恨在心。

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在榮禧堂的江時願母子,已經準備好接下來要對他使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