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江時晏與寒影一同前往皇宮內的禦花園,參加這一年一度的京城詩會。
雖然係統告訴了他,原主隻是一個不通文墨的武夫。可他不一樣啊,他可是現代人出來的,雖不及名揚天下,但也算略知一二吧。
“江時願,你我之間的紛爭,現在才開始。”
“這一次,你怕是要落空了呢!”
江時晏肯定知道,這是要和江時願進行第一次正麵交鋒了。
這一次,決不能輸!
正值寒冬臘月,未進門,瞧見這禦花園內銀裝素裹;湖麵如鏡,皇宮皆披霜雪;而那那湖邊墨梅,淩然盛開。
此番景象,更是美不勝收啊。
隻見江時晏身著深灰色的棉製長袍。雖不如其他世家公子般衣著華貴,但保暖又不失體麵;外麵披著一件靛青色披風,沒有過多華麗的裝飾,僅在領口處有簡單的刺繡。
這是璃姨娘在三日前,連夜為江時晏繡出的一件披風。雖然江時晏曾多次提醒母親,要好好休息,莫要為刺繡熬壞了眼。
可璃姨娘不肯,她隻認為,她的兒子,雖不及大富大貴,但也要有這份體麵在。
幸好這身衣服保存的好。要不然這身衣服,隻怕是……
要被這陰狠心腸的大公子毀了去。
細瞧江時晏這身行頭,便會發現腰帶上掛著一塊質地溫潤的玉佩。這是璃姨娘來到江府之前,用自己僅有的積蓄購置的,寶貴的緊。
璃姨娘此生最高興的是,她的兒子,雖然是個庶出,但卻成了一位赫赫有名的將軍!
她一聽聞江時晏要去參加京城詩會,就猜到江時晏去的地方不是她這種風塵女子能去的。
她特意將這玉佩給他戴上。雖然江府給他們的物資被大夫人扣下了,但璃姨娘還是努力不讓江時晏在這樣的場合裡試了臉麵。
隻見江時晏走起路來,步伐沉穩,神色淡然,背影孤寂而堅韌。雖在家中深受打壓,卻依舊努力維持著自己的體麵。
寒影僅落後江時晏半步,他雖不懂詩詞,但其神色恭敬,時刻準備著江時晏。雖然江時晏一而再再而三地說過,他的武藝沒問題,可寒影依舊守在他身邊。
彆的世家公子踏入這亭台內,倒是有好些個小斯跟著,熱鬨地緊。而他們,隻有兩人。未免有些寒酸。
當江時晏走來時,眾人的目光紛至遝來,有審視,亦有隱隱不屑。
他絲毫不在意,隻是淡淡地想著:“所謂文人雅士,這品行怕是……”他沒細想下去,隻是覺得這些人,和烏合之眾沒有差彆罷了。
“這不是江府的庶長子嗎?這種低微的身份,居然也能來這詩會?”
“他江時晏一介武夫,常年戍守邊關,他也未必會詩詞歌賦吧?”這人說著,還不忘發出一絲冷笑,大有歧視之意。
這個人,就是徐之恒,是江時願的同窗好友。江時願不學無術,往日私塾內夫子布置的作業他一個字也不會,都是徐之恒替他完成的,再加上這二人都會喝酒,也順帶成為了“酒友”。
“不懂詩詞歌賦的玩意兒,還是早點滾出這詩會吧。”還不忘放肆大笑。
不用想,這肯定是江時願的手筆。
江時晏好似未曾聽聞般,於角落處擇一座位,寒影靜立其後。在人群中央的江時願,一聽到江時晏被人打壓,心裡得意地緊。
江時願這身打扮,張揚地很。雖然江時晏不知道這身衣服材質如何,但江時願可是江府嫡子,衣料品質自然為上等。
瞧他這身衣服,真是華麗得很!
這些文人墨客,無一不是人精,一瞧這料子,就比江時晏身上的,要好的多。
“嘖嘖嘖,”有那趨炎附勢之輩,見此情形,在底下竊竊私語,“瞧那衣著寒酸的樣,與江府嫡子相較,真是天壤之彆。”
“庶出便是庶出,衣裝儀態果然俗氣。這般模樣來到此地,真是汙了人眼。”
“來赴會是假,來攀高枝怕是真吧。”
但也有部分人,在一旁默默不語。心裡暗自揣測這江府的庶長子。
畢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
“雖乃一介武夫,但其才學,恐怕...不簡單吧。”這些清正之士的內心暗自思索。
江時晏一聽道那個聲音,暗自罵道:“又是那個人。”
江時晏隻聽那人直接上來一句:“既然這江府庶長子能來此地,想必才學不俗,不如陪在下對一對?”
徐之恒在這群文人墨客中,才情數一數二,又是江時願的好友。一聽聞江時願要打壓江時晏,他毫不猶豫地答應江時願,要在這京城詩會,好好挫一挫江時晏的銳氣。
江時晏一聽有人主動邀他對詩,便從位置上站起,微微欠身,道:“在下略通文墨,還望閣下不吝賜教。”
徐之恒未見江時晏臉上展現半分驚慌之色,眉頭緊皺了些許,內心疑惑道:“嗯?時願不是說,江時晏常年戍守邊關,一介武夫,壓根就不通文墨,近日才到京城的嗎?怎麼未見其驚慌之色?”又仔細一想道:“不過強裝鎮定罷了,看我不讓你在這詩會出醜。”
隻見徐之恒嘴角微微揚起,江時晏雖麵上無波瀾,可內心卻是警惕無比,又聽到徐誌恒向眾人作揖,麵帶微笑,緩聲吟道:“在下徐誌恒,疆場廝殺硬碰硬[1]。請。”
言罷,環顧四周,又見徐之恒笑著搖了搖手中的折扇,道:“此乃拙作第一句,今逢諸位雅士,不知誰可續?”眼神特意朝江時晏示意,請他對下一句。
要知道,這可是文人墨客中,才情相當不俗的徐之恒,他給出的詩作,很少有人能對下句。縱使能,也不過是勉強接上,意境全失罷了。
眾人又看了看江時晏,心中頓時發出一聲冷笑,認為江時晏肯定對不出來。還有的人認為,江時晏這人可惜了,被這人刁難,怕是要輸了顏麵咯。
誰讓這江時晏的衣著,屬實不怎麼樣嘛。
寒影雖心中惱怒,但仍強裝鎮定,江時晏又豈會感知不到。隻見他用眼神示意寒影,又神情自若道:“時晏不才,尚可對上一對。”
“不自量力的玩意兒,自取其辱,可怨不得彆人了。”徐之恒暗自嘲笑江時晏。隻見眾人雖麵上不顯,但他們的心思,與徐之恒無異。
隻見這係統,在這關鍵時刻,將答案映入到江時晏的腦海裡。"未想兵戈出真情。[2]”江時晏道出詩句時,麵色平靜。多年從軍的他,雖身著便服,卻掩蓋不了其將軍的氣概。
他對上這句,想起了當年他在寒山一帶,遇到的她……
少有女子從軍,她是他見過的唯一人,她雖為他敵對,但她舞動長槍肆意的模樣……
他今生難忘。
他心有一人,卻未曾與他人提起。
他知道,他與她,注定殊途……
眾人見江時晏的眼神,比之前多了些淩厲。
眾人也說不上來,但就是覺得,江時晏的眼神,明顯變化了。仿佛站在他們麵前的,不是江府庶長子,而是……
赫赫有名的江府少將軍!
但這江府少將軍眼神,除了淩厲,亦有了些相思情。
眾人皆被江時晏此時的深情呆滯住。隨後,隻聽得一人隨意擺起衣裾,起身說道:“時晏這句,對得可真是好句啊。從‘兵戈’到‘真情’,足以見得,鐵漢柔情啊!”
“好詩,好詩啊!”
附和聲,讚歎聲,聲聲入耳。
前一秒,眾人皆嘲諷;這一秒,眾人皆附和。
“嗬,這群人。”江時晏聽著這群人的附和聲,將眾人之態儘收眼底。
江時願見他的反應,明顯出乎於江時願的預料。這也就罷了,現在連徐之恒都沒法為難他。年少讀書時,江時願雖為庶長子,可這庶長子,次次壓他一頭,父親每次都重視這庶子,這人還被新帝冊封為“將軍”。
“要不是自己尚有‘嫡子’名號,隻怕是這江府未來的家主,怕是這庶長子的了!”江時願越想越生氣,越想越憤怒。
三年前,江時晏自願隨父從軍,江時願心裡就放鬆了些許,至少這庶長子,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京城,暫時不會威脅他在江府的地位。他的母親,嗬。一個青樓煙花之地出來的姨娘,江時願壓根就不放在眼裡。
“一個小小的姨娘,能有多少威脅。”江時願心中冷冷地想道。後來又在前幾日聽到江時晏已經成為邊關赫赫有名的少將軍。他心裡的妒火愈燃愈旺,“這個江時晏,可真是陰魂不散。遲早要除掉你!”
可禦花園的一角,幾位名門閨秀聚在一起,偷偷打量著江時晏,眼中滿是傾慕。
她們見到江時晏臉上浮現些許柔情的片刻,試圖猜測到底是哪家女子,能博得將軍青睞。
“江將軍,實乃武將也!”
“隻可惜他常年征戰,怕是聚少離多。”
“雖為江府庶長子,可這江府的背景,著實不簡單。得君青睞,此生無憾!”
她們的低語在微風中飄散,為這詩會增添了幾分彆樣的情愫。
尤其是不遠處的林婉言,乃林家嫡女。此刻坐在繡榻旁,美目流盼,緊緊盯著江時晏。林家實力遠不如江家,他雖為江府庶長子,但能獲得江府庇佑,鞏固林家的地位未嘗不可。
林婉言的芳心被他的才華所觸動,輕輕拉過身旁的丫鬟,低聲說道:“你將我這手帕遞給江公子,切莫聲張。”丫鬟領命,悄悄向江時晏走去。
江時願知道林家這位嫡女,性格清冷。他早就對林婉言表傾心,可她卻是出了名的難追,現在她居然主動去追江時晏!
江時願右手這拳頭,握得更緊了。他又看到江時晏委婉拒絕了那丫鬟,心中頓時生起一股無名火。
“江時晏,你一個江府庶長子,林家這嫡女主動於你示好,你竟然如此不識好歹!”江時願越想越鬱悶。
“既然如此,你可彆怪我!”
“江時晏,總有一天,我一定會除掉你。我會成為唯一一位江府家主。”江時願麵色未露,心中的恨意更甚往昔,遂丟下徐之恒,拂袖憤然離去。
注:
[1][2]:原句為“疆場廝殺硬碰硬,未想兵戈出真情”,參考了影視劇版《穆桂英掛帥》中,關於責任與情感的經典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