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吵作一團。
幾位皇子、丞相互相爭執著是誰的責任,又辯論著到底該派何人去賑災的事,六部忙做一團,連伊川等地奉上來的奏疏、新改良農具,都忽視了個徹底,無人理會。
歸朝數月的柏大將軍冷眼看著文官們爭論不休,心內急躁。
他被叫回來,難道就是為了看這些事情嗎?
澇災既已發生了,最重要的,應是及時派遣官員,下去賑災!
隻是吵架,有什麼用?
眼看著幾人互相踢皮球、譴責著罪處,連爭了好幾日,都沒商討個具體方案出來,柏大將軍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憋不住,自請帶兵,前往災區。
“聖上,”他冷靜的站出位列中,恭敬的行了個禮,“諸位皇子與丞相說的皆有道理,但下官認為,如今最重要的應該是開倉放糧,避□□民北上。失去了理智的百姓,與匪患無異,不能讓他們流竄集結到各個城池裡去,而是應想辦法統一管理,以工代賑,下官願帶兵先行一步,身先士卒,前往賑災,還請聖上應允。”
柏將軍話音一落,幾派勢力已經紛紛嚷嚷起來。
“不可。”
“怎能讓武將前往?莽夫懂什麼?”
“從未有過這樣的道理,果然粗俗匹夫……”
不敢大聲,他們擠在人群裡,小聲蛐蛐著,可說的話,卻聽的一清二楚。
柏大將軍站定了,充耳不聞,隻抱拳等待著皇上的意見。
然而對方卻隻是坐在簾內,陰晴不定的看著他,半晌,才緩緩否決了他的提議。
下方的胡丞相冷嗤一聲,笑話柏弓良的愚蠢。
聖上好不容易才將他扣留在京城,怎麼可能又讓他帶兵出去?忌憚還來不及呢,更不可能把這明擺著立功的機會,又扔回給柏家。
果然,最後爭吵一番,賑災的事情,終究還是落到了三皇子頭上。
柏大將軍失望的回到府內,換了便衣後,前往後花園打拳。
柏夫人端著一盤糕點,緩緩走來。
“又受了什麼氣?拿那木樁泄憤?快來嘗嘗華兒的手藝,剛學了便巴巴的送了過來,多少用些才是。”
柏良弓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走了過來,隨手捏起盤中的芙蓉糕,剛要入口,想起什麼,又長歎一口氣,重新放了回去。
“聖上的心思是越發難猜了。重文輕武到如此境地,這是要逼得我們這些武將,自請退朝啊!夫人,不如我們乾脆不做這勞什子官了,隨父親回伊川如何?”
“亂說什麼胡話?我們能走,華兒要怎麼辦?她小小年紀,便喪了母,如今新夫人壓在頭頂,又不許這個,不許那個的,我們在,多少還能撐著些,可若是走了,豈不是眼睜睜看著她被逼死?”
柏大將軍恨恨的錘了一下桌麵,隱忍著怒火道,“可惡的嶽盛天,當年若是知道他是這個模樣,怎麼也不會讓妹妹嫁給他!害的如今灼華……若父親還在朝中就好了,他們怎麼也不敢如此,隻分明是欺負我們家沒有文人在朝!”
柏夫人安撫著自己的丈夫,柔聲道,“女子在世艱難,一貫如此,誰不是忍過來的呢?熬吧,等熬到及笄,我會替灼華好好找一門親事,等嫁出去,便能跳出那個火坑了。”
是嗎?真的能跳出嗎?
柏大將軍泄氣不已,隻恨自己無用,竟保護不了家人,暗地裡則給父親偷偷寫了一封信,告知了朝中的事情,讓他早做防備。
河南府,他們距離澇災發生的地方尚且有些遠,可聽說了難民之事後,糧價也不免被波及,驟然大漲起來。
知府木奎盛嚴令所有縣城不得允許難民進入,好幾個關卡內,更是設置了不少士兵把守,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心懼。
當然,這些驚懼的人中,並不包括華夏書院的人。
長達三個月的特訓學習,汪啟元等人可以說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
每日吃飽穿暖、鍛煉身體,沒有任何憂愁的事情。
童啟更是默默積攢各項點數,終於成功的把學術研究的數值逼近到10%,成功爆出了新的建築解鎖任務!
【叮,主線任務:請帶領你的學生們救濟災民,達成萬人稱頌的好名聲吧!(0/10000)
成功:獎勵解鎖食堂一座
失敗:無懲罰】
yeah!無懲罰!
他終於把物理抹殺給擺脫掉了!剛開心一瞬,童啟立馬怔愣過來。
等會兒,救濟什麼東西?
災民?
哪兒來的災民?!
童啟連忙叫過來繼本叔打聽最近發生的事情,得知黃河決堤,難民北上,他險些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
自己所處的年代,黃河早已經被征服許久,很少有決堤改道的時候,這還是他第一次親身經曆如此大的災禍,自然不容猶豫。
可如何救,怎樣救,這是個大問題。
他們書院,總共才不過幾個人,自己尚保護不了呢,談何救濟?
又怎樣才能達到萬人稱頌的地步呢?
童啟麻了,翻了翻自己這些日子抽出來的小玩意兒,除了校服、橫線筆記本等學生用品,剩下的便隻有零星幾個玻璃球、棒棒糖之類。
毫無用處。
等等……毫無用處?
不見得吧?
童啟看著手中晶瑩剔透的玻璃球,緩緩露出一個算計的笑容來。
教室裡,清虛子正踱著步,滿意的看著學生們低頭答卷,後背間突然升起一股涼意,讓他渾身一激靈起來,如同被什麼給盯上了一般,本能的轉過腦袋。
河南府,流觴酒樓。
罕見的座無虛席。
一架架高頭大馬停滿了整個街道,擠得人水泄不通。
萬盛商會的馮會長、皇商溫家的溫家主、木知府木奎盛大人、柏盛青柏大人……整個河南府說的上名字的人物,竟然一日之內,全到了場。
店小二哆哆嗦嗦,看著滿屋子的大佬,屏息不敢上前。
旁邊有閒人膽子大,好奇的打聽道,“這吹的是哪門子的風啊?怎麼今兒全來了,是有什麼大人物要到場嗎?”
“我也不知道啊?”
流觴酒樓的店東家一頭霧水,忙擦著汗,親自招待著。
二樓的包廂坐滿了人,可偏偏幾位貴客,卻沒有一個想要謙讓的意思,寧願加座,也要在這裡等人。
他們手中掩袖,或拿著一個木盒,或拿著一隻錦囊,像帶著什麼絕世之寶一般,滿臉防備與抵觸。
直至溫家家主將帖子亮出,才紛紛試探道。
“你也是?”
“沒錯,我也是。你呢,也是因此而來?”
幾個人互相打著啞謎,什麼也沒說,卻心照不宣。
他娘的,竟然這麼多人。
也是,如此大的生意,絕不可能隻一家吞的下,看來是要和幾家平分了。
木知府氣憤的咬著牙,偷偷擺手,讓暗地裡的衙役滾回去。本以為能夠空手套白狼,誰知道竟是個謹慎的,他看了眼旁邊的柏盛青柏大人,哀歎著自己不能吞並的想法,本想離開,可看了看手中的玻璃珠後,又不甘心的默默坐了回去。
合夥便合夥吧,這生意背後可不止一星半點。
乃是暴利啊!
這讓他這種嗜財如命的人,怎麼能夠輕易放過?
清虛子站在不遠處的街角,顫巍巍的抖著兩條腿,打量著這裡到場的人群,壓低了聲音問道。
“看清楚了嗎,來了幾家?”
謝羽翻了個白眼,忍不住回懟道,“邀請的,已經全到場了。看吧,這便是一口飯都沒有白吃的道理了,師父,你這下還堅持說,童啟是個好人嗎?”
誰家好人明明是自己出的主意,卻不站出來,讓彆人背鍋的?
誰家好人三言兩語竟然能哄的一整個府城的大人物紛紛到場,卻毫無怨言的?
在華夏書院呆的越久,謝羽便越發認清了童啟的真麵目,絕非偽裝起來的那般人畜無害。
看似白團子的外表,切開,裡麵可全都是黑乎乎的內裡,坑起人來,絕不手下留情!
偏偏其他人還像是活被洗腦了一般,對他推崇備至。
堅信不疑。
清虛子正是其中之一。
他不悅的看了自己家徒弟一眼,不滿意對方話中的無禮。
“不準這麼說山長,他也是為了我們好,畢竟他身後牽扯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與書院的交集又很容易被查出來。而我,就不同了,道家人的身份,天生使得他們有所忌憚,再加上這個方子,由我說出,也更加順理成章。”
“是是是,就算是山長哪天讓你替他頂罪,你估計也會覺得很有道理的,師父,你已經徹底屈服於糖衣炮彈之下了。”
“你沒有?”清虛子立即嘲諷道,“那你手中的棒棒糖哪兒來的?”
謝羽頓時羞惱,一腳將清虛子給踹了出去,“少廢話,該你上場了。”
清虛子踉踉蹌蹌邁入大廳,看著眾人的目光霎時看過來,頓時端起架子,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捋著白須笑道。
“在下清虛子,乃是眾位的邀請人。想必大家都是衝著玻璃方子而來的吧?那麼話不多說,咱們這就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