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獵(1 / 1)

雲毅宸怎麼不算聰明呢,他的大帳看似守衛鬆散,卻遍布暗衛,入櫟北前雖散了大部分的兵馬,卻仍留了兩千人,駐守在北郊的校場。

櫟北帳區全是阿史那麗茵的人,可到如今她都找不到機會對雲毅宸下殺手,就連司明晏都騙不出來。

可她並非沒有後招,今日送出鹿血,便是為了三日後的圍獵。

飲血能抑製神蠱反噬,便代表身體已經壞到行將就木了。蠱蟲輕易地被血激起,宿主本人毫無招架之力。

冬圍是櫟北冬季最大的活動,北濛山除了草原還有山脈,獵物種類繁多。一般會選雪後春前,舉辦一次大型的圍獵。

在酷寒的雪天打獵,考驗著獵人的經驗和能力。

雲毅宸已經三年因戰事不曾參加,此回人在櫟北,是必須要去的。

圍獵期間的巡防由雲毅宸的近衛營與阿史那屠元手下的部營一同負責,阿史那自稱是草原的雄鷹,營部稱獵隼營。

前來參與圍獵的各部首領們,每人也帶著百人左右的衛兵,並入獵隼營共同巡防。

飛鳶率領著近衛隨侍左右,原本近衛營是最得臉的,他們是大汗親兵,配著火銃,一個個趾高氣昂,根本不把其他部落兵們放在眼裡。

可今時不同往日,大汗兵敗又寵幸妖妃,各部群情激奮,幕僚們屢次彈劾,大汗都置若罔聞。

依舊懶怠政務,寵幸妖妃。

今日圍獵,他連馬都不騎,隻縮在氈車中。營中勝傳他已走不穩路了。

圍獵並非戰事,為了大汗的安全,各營按例上交了火銃,皆歸一處營房擺放。巡營的士兵隻配長刀。

圍獵時,由大汗賜弓箭,近大帳百步以內必須卸刀。

飛鳶與近衛營的兄弟們巡邏換防,已近未時,太陽曬在身上,並不覺得很冷。有人談起了三年前大汗帶著灰月圍狼的情景。

那人名叫沙索猛,是近衛營的千戶,當時騎馬伴駕,他眉飛色舞的說:“夜獵雪原上黑燈瞎火的,那群狼足有二三十頭隻。灰月飛在天上發現的它們,旋著圈兒飛回來報信。那時大汗才打算鳴金回營,兄弟們跟著凍了一天,先走了一批,隻剩我、飛鳶和另外三個。馬上捆著野物,心裡都想著回營烤了好吃酒。”

飛鳶半坐在一旁,用帕子揩刀。

沙索猛灌了一口馬奶酒暖和身子繼續說道:“灰月才落在大汗臂上,大汗便說前邊有狼群。我們才五個人,兄弟們心裡沒底兒,飛鳶提議回營,大汗卻笑著說要去看看。”

“大汗策馬衝在前邊,灰月盤在天上帶路,一到地方好家夥,真是一群,估摸著總有二三十隻,月亮下那狼的眼睛發著綠光。我的馬看見腿都打顫,不敢再往前走。誰知大汗說了句,我去獵一隻來,便搭弓射那頭狼。”

冬圍多是獵一些不用冬眠的小動物,最大的獵物不過是雄鹿之流,用的弓不重,殺傷力不高,對狼無法造成致命傷。

頭狼側腰中箭後十分警惕,他再搭一弓,那箭飛出直刺,被狡猾的頭狼輕鬆的躲開了。

雲毅宸策馬奔下,衝散狼群,他在馬上機敏靈巧,借著月光將雪原地形記得清楚。又直衝向頭狼,用手中彎刀割去,給那匹高大的野狼背後開出了豁口。

頭狼吃痛,他嚎叫著呼喚他的狼群,先前被雲毅宸衝散的狼群再度聚集,二三十隻狼齊齊衝雲毅宸奔去。

他夾著馬腹回頭再衝,直迎而上毫不怯懦。他獨對群狼,灰月也有所感,立即盤旋而下,去啄那落單的頭狼。

灰月翼展直撲那頭狼麵門,利爪摳進那狼的眼睛裡,彎做刀的喙刺進頭狼背上的豁口,生食那背上的血肉。

頭狼疼的哀鳴,而雲毅宸拎刀一人策馬砍翻了狼群,他砍卷了一副刀刃,立即從馬背的牛皮袋裡抽出一把新的來。狼是聰慧狡詐的生物,也知今日遇到個凶惡的硬茬,頭狼被鷹啄得危在旦夕,剩下的狼群失了戰意,紛紛落荒而逃。

雲毅宸策馬急追,馬蹄又踢翻了兩隻才肯罷休回來幫灰月殺頭狼。

灰月雖凶,但它的體重不足以將頭狼拎著飛起,隻能死死將奄奄一息的頭狼按在地上。

雲毅宸下馬抽出匕首,刺入頭狼頸間,一場圍殺才算結束。

“大汗一人一鷹,策馬殺了六隻狼,和一隻頭狼。”沙索猛又灌了一口酒,他的神色十分驕傲,似乎那狼是他殺的:“大汗是草原的英雄,他是我沙索猛最敬重的人。”

飛鳶聽著,唇角也止不住勾出些笑意。

他雖是離雲毅宸最近的暗衛,但在軍中並無職權,年紀又小,沙索猛之流總把他當弟弟看。

“隻可惜茉莉在滄州戰死了。”

茉莉便是獵狼那日,雲毅宸騎著的馬。是一匹白色的公馬,卻因為沒有雜毛的白,被雲毅宸取了個母馬名字。

眾人說起戰死的茉莉,便想起如今的雲毅宸。

在其他馬都腿軟,不肯再上前時,茉莉矯捷而勇猛,它是馬,卻也是圍狼的勇士。圍狼的戰馬已戰死,那殺狼的勇士也不複從前威猛。

便聽人群裡有人小聲道:“大汗也受了傷。”

沙索猛泄了氣,他喝酒都沒滋味了。

飛鳶提醒道:“猛哥,值守少喝點酒。”

沙索猛問:“我沒去西征,那中原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

飛鳶低下頭:“挺好的啊。”

眾人圍上,想聽聽秘辛。

飛鳶被圍上來的人嚇的微微一怔,隨後隻說:“是主子喜歡的人。”

沙索猛未見過司明晏,便問:“果如傳聞中那般國色天香?”

飛鳶望天想了想:“是好看的。”

有人道:“君主耽於女色,是國之不幸,那種中原妖女實該殺之。”

這裡頭有在聖托與司明晏一同守過雲毅宸的近衛,他們還拿過司明晏的賞銀,便開口幫司明晏說話:“王妃不似禍亂妖冶之輩,大汗受傷是她侍奉湯藥,一路來櫟北,也是他伴駕照看。”

沙索猛切了聲:“這不是她該乾的嘛。”

飛鳶笑道:“猛哥今日抽了好簽,晚上入帳隨侍,不就能看到王妃了。”

阿史那麗茵自婚後甚少騎馬,今日卻一改常態,騎上了駿馬。她身子依舊健挺,在馬背上顛簸,似有年輕時的影子。

她今日也著了紅衣,不過是深色的玄紅。

她側頭對師婉純道:“我向你這般大時,能射箭獵大雁。”

師婉純頷首恭維:“太後威武。”

司明晏不太會騎馬,這馬還是來櫟北的路上雲毅宸教著騎的,她按規矩隨女眷跟在太後後邊,本是坐車的,可太後要騎馬,所有人都得陪著她騎。

她走不直,在雪原上更是走的歪七扭八。部落中的女兒們三五成群的騎馬跟在後麵,她們用汶肈話議論著司明晏,麗茵偶聽著幾句,便回頭去看已經落在了最後的司明晏。

她打馬去司明晏身旁,牽起韁繩教司明晏騎馬,司明晏在馬背上頷首向她行禮。

司明晏覺得她很適合穿紅色,顯得這個人都英氣不少。

麗茵道:“大汗幼時我也這般教他騎過馬。”

司明晏笑說:“太後慈愛。”

麗茵也笑問:“這幾日大汗的身體可好些了?”

但她隻是寒暄,她已不想再花心思去猜雲毅宸是否真的重傷不治性命垂危了,今日不同於五年前,雲毅宸荒廢朝政寵幸妖妃,西征失利,又縱容妖妃殺阿史那宏茂,與西北舊部離心,自掘墳墓。而她滲透多年,手握獵隼營,背靠韁部,已準備萬全。

她不再甘於所謂的太後,國母,女人為何隻能甘居於帳後?

她該為自己拚一個名頭,讓天下男人都看看,她的手腕,她的聰明。

來日泉下,她便能繼續睥睨著她的手下敗將雲淳,說:“我殺了你的兒子,因為我足夠聰明。”

正應如此,她自打心眼兒裡看不起司明晏之流,依附於男人權柄的女人,腦中隻有些小情小愛,擁有的一切都依賴著那點兒聚散無常的君恩。再美也都是無用的花瓶。

司明晏與她並轡,原有些尷尬,她想不出什麼話說,隻好一味的傻笑,可她這一問,立即勾起了司明晏的表演欲。

隻見馬上罩著白狐裘的美人兒泫然欲泣:“妾…妾不敢說。”

那櫻桃唇抿著,微微顫抖,可真真兒的天可憐見。麗茵能看出司明晏的媚態,可憐可以裝,哭可以裝,可那種媚是裝不出來。帶著嬌嗔卻不豔俗,當真絕色。

“哦?”

司明晏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麗茵會意,牽著韁繩,說了句:“你們彆跟來。”

便引著司明晏的馬,並行出了人群。

待確定沒人能聽到她們的對話時,司明晏才出聲道:“大汗昨夜傷口又淌血了,一直在喊疼,卻說不出哪兒疼。”

她這句話被哽咽聲打得斷續:“妾不知如何是好,想與太後商議,可大汗不讓妾去找您。”

麗茵瞧她如此,便問:“找我又能如何?”

司明晏不假思索:“討鹿血。”

麗茵看向她,司明晏用純真無邪,稚懵乖巧的眼神看著她:“大汗他喝了鹿血…”又羞澀的低下頭:“就…就會好很多,妾覺得…覺得肯定是鹿血滋補,能補血。”

她怯生生的,聲音細如蚊蠅:“可大汗就是不願意,妾也不知為什麼。”

麗茵心想:如若不是裝的,那可真是個草包了。

司明晏演的像,她不急於全盤托出,即怯懦又謹慎,像是假裝聰明的笨蛋。

麗茵笑問:“大汗沒有交代你,不可與我說這些嗎?”

司明晏道:“可我實在是害怕。我來汶肈,隻能指望著大汗一人,可如今大汗的病數月都不見好,我心裡沒底兒,慌得很。”

麗茵聽她不再自稱妾。

她突看向麗茵:“太後信我,阿史那將軍非是我殺的,我哪有那個膽子,是大汗他…他發瘋捅死了阿史那將軍,怕得罪了獵隼部,才推我出來頂罪的。”

她臉都哭紅了:“那幾日,大汗傷口流膿,高燒躺著,差點兒就不行了。是禦醫們用了猛藥!”她壓低聲音:“灌了血才好的。”

“灌了血?”

司明晏點頭:“是人血。”

她懇切告密道:“阿史那將軍衝進來的時候,不巧大汗才把那人血喝下肚,眼睛發紅,要…與我…與我乾…乾那個。阿史那將軍關心大汗傷勢,直直闖了進來,魏揚來不及阻攔,偏巧撞見了大汗與我……”她臊紅了臉,卻仍舊把話說完:“大汗生氣,拎起刀就刺過去了,我…我嚇得坐在床上直發抖。”

麗茵表情冷了下來,看不透深淺,問:“你與我說這些做甚?”

“我想求您幫幫我。”司明晏哭訴:“我不想死。”

麗茵依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你來和親,就是汶肈的王妃,又怎麼會死?”

司明晏攥住麗茵暗紅色的衣角:“太後,大汗他…他不行了。”

她加快語氣:“或許彆人不知,但我日日與他待在一起,最是清楚不過。”

麗茵裝作震驚的模樣看著她。

司明晏皺著眉:“他死了,我該如何?我不得不為自己想退路。我思來想去,隻有您能救我。”

“大汗果真傷的如此嚴重嗎?”

司明晏重重點頭:“太後也該做好打算才是,我瞧著阿史那部是當今西北第一大部,太後恩澤草原,地位舉足輕重,又有國母慈心,隻能求您可憐。”

麗茵沉吟片刻,道:“可保你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非也!”司明晏急切道:“齊國很有錢,隻要您送我回去,我皇兄能給你很多錢的!”

她這就是子虛烏有的話了,她已作為棄子拋出,齊國不會在意她的死活,不可能為她花錢。

麗茵當然也知道,所以才笑她蠢。

司明晏不指望麗茵全信她的話,隻要麗茵信她的蠢就夠了。

麗茵伸手摸了摸司明晏的臉:“果真生的傾國傾城,我見猶憐,怎舍得美人赴死啊。”

司明晏衝她笑得諂媚。

漢子們去圍獵,女眷也有跟著去的,不願意去的便可在營帳中射箭,賽馬,尋些其他玩意兒打發時間。

司明晏耐著性子一直跟著阿史那麗茵,這女人雞賊得很,一路都不忘試探司明晏,好在司明晏演技穩定發揮,把個聽不懂話,又極度自私,蠢又精的傻白甜演繹的淋漓儘致。

麗茵搖著頭,心道:男人怎會喜歡這種蠢貨。

蠢貨一心巴結著她,蠢貨對她會保住自己小命這點深信不疑。

雲毅宸到圍場下了氈車後,不得不騎馬,他半歪在馬上,臉比雪還慘白,耷拉著眸子,興致懨懨。

他手上還戴著玉扳指,卻不再拉弓。隻跑了兩圈,便回了大帳休息。

午間的席麵上也不太說話,隻問了近側司明晏怎麼還沒來。

一旁的侍女答:“王妃在太後帳中。”

雲毅宸心有狐疑,派人去叫,卻沒見人回來,便想司明晏是否又打了什麼鬼主意。

再到晚間夜宴,司明晏竟拋棄他與阿史那麗茵同席。

在場人太多,雲毅宸不好給她使眼色,隻能示意身後的沙索猛站去司明晏身後保護。

麗茵的侍衛看得也緊,沙索猛靠不了太近,隻能與阿史那的侍衛站一並排。

席間司明晏很是殷勤的幫麗茵布菜。

司明晏的位置本該是師婉純的,如今師婉純竟被她擠去了雲毅宸身邊。雲毅宸被氣的眼皮突突直跳,卻又無法發作。

宴至中途,阿史那屠元獻上獵得的雄鹿鹿角。眾人撫掌稱讚,阿史那屠元便說起來三年前,雲毅宸獵狼之事。

司明晏吃著那烤鹿肉,想起了紅樓夢裡的蘆雪庵烤鹿肉,她如今也正是腥膻大吃大嚼,想的卻不是錦心繡口的詩句。

她含笑望向阿史那麗茵的側臉,盯著她的眸子,麗茵似有所感,側眸看她,司明晏為她獻去馬奶酒,麗茵接過酒卻不曾飲。

鹿角都上了,自然少不了鹿血。

那鹿血端上,雲毅宸與司明晏二人皆是了然了。雲毅宸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飛鳶,又盯住了阿史那屠元的眼睛,他端起那碗鹿血。

環視了一圈在座的部族首領們、文臣武將們,以及正微笑看著他的阿史那麗茵。

他也一笑,那笑讓麗茵想起了死前的雲淳。

卻放下了碗,淡淡道:“我養傷多日,常飲鹿血酒補身,今日已經喝過一回了。這一碗,我便賜給舅父吧。”

麗茵心下狐疑,雲淳從不拒絕血,明知是催命的毒,他都控製不住的要飲下。

阿史那屠元不會喝那血,因為那血裡下了毒。他們設計讓雲毅宸喝下有毒的血,好在眾人麵前發瘋後暴斃。

雲毅宸飄忽的聲音自上方傳來:“舅父,為何不飲啊?”

大汗賜酒,需當場飲下,這是規矩。

屠元借口道:“大汗,非是臣不飲,而是臣有沉屙,不可飲血。”

雲毅宸出奇的沒有問他有何沉屙,而是轉頭要把酒賜給彆人。

他挑中了韁部的人:“那就賜給塔格爾吧。”

塔格爾是韁部的將領,也是麗茵的青梅竹馬。雲毅宸壞心思的懷疑他倆藕斷絲連,但沒有證據,也不想去找什麼證據。

塔格爾不知那酒有毒,跪拜叩首,端碗要飲。

雲毅宸彎起嘴角,看向了麗茵。

麗茵當然也看向了他,當即明白自己中了計,他早知道血裡下了毒。

“慢著!”阿史那麗茵出口阻攔。

雲毅宸玩味的聲音再次響起:“母後這是怎麼了?這鹿血可是好東西啊,該與諸君同享。父汗就愛喝,我也亦然啊。塔格爾,飲儘吧,這是舅父的一片忠心。”

他把忠心咬的很重,可草原上不講中原人君臣父子那一套。

阿史那鐵了心要殺他,要造反,他今日將人聚在這裡,拿自己當餌,就是要看看阿史那有多少幫手,他殫精竭慮養出來了多少白眼狼。

塔格爾將碗再次靠在唇邊,卻被屠元拍落了酒碗。

雲毅宸笑出聲,卻被嗆咳聲打斷了笑。他捂著心口咳嗽,咳著咳著不自覺佝僂了身子,隻見他右肩的白風領上沁出了鮮紅。

他的傷早好了,那是放在懷中的假血包,他假借捂心口捏破的。

有人叫了聲:“快傳禦醫。”

阿史那屠元卻道:“慢著。”

雲毅宸抬頭接著問:“舅父的鹿血酒包治百病,我能喝得,為何塔格爾不能喝?”

阿史那屠元被逼至此,也不想再隱藏,看了眼麗茵後,出聲道:“你如今病入膏肓,西征兵敗,寵幸外族奸佞,早不適合再當汶肈的大汗了,識相的主動退位,還能保住小命。”

此話一出,帳中二三十人一時鴉雀無聲,在所有人都未及反應的時候,阿史那麗茵身側的司明晏,突然撲倒麗茵,將握在手中的金簪,刺入了阿史那麗茵的右眼。

太後的慘叫劃破寂靜,她拔出簪子還要再往咽喉刺,可身後獵隼部護衛藏著的短刀也舞到了她的麵前,沙索猛挺身去擋,背上挨了刀子,好在他及時的拎起了司明晏。

與此同時的是,雲毅宸自腰間抽刀,一腳踢翻阿史那屠元,砍翻了他的腦袋。

司明晏被沙索猛拽出大帳前看見那人頭滾落。

誰道今日雲毅宸不圍獵,三年前他獵了狼,今日要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