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我下毒了(1 / 1)

剛剛吸進了太多冷氣,冷靜下來後,司明晏開始止不住的咳嗽。

見她如此,雲毅宸竟將身上的裘衣丟給了她,又將她拽回了營帳,扔去了火爐旁。

營帳裡的火爐燒得很暖,可司明晏卻覺得胸口特彆的疼,她仍舊止不住的咳嗽。

直到仆人們將洗澡的東西全收完,把王賬內打掃乾淨,她還在幾乎不間斷的咳嗽。

“怎麼了?中原人就這麼不禁風?”穿好乾淨衣服的雲毅宸半靠在軟榻上,正在喝矮幾上的奶茶。

“咳咳咳。”司明晏努力壓低了聲音,但還是止不住咳嗽。

“過來。”

司明晏疼的幾乎直不起身子。

雲毅宸見她如此,端著杯子走向他,半蹲下將奶茶遞給她:“喝吧。”

司明晏抬起頭,想伸手接杯子,卻發覺手臂根本沒法抬起來,於是就著雲毅宸的手喝了一口熱熱的奶茶。

入口是暖和的,可吞下腹中後,司明晏覺得五臟六腑疼得都要爆開了。

吐出一口鮮血,無力倒在地上,昏死了過去。

昏過去前,腦中還在想:完了,他給我下毒了。

中原小公主湊著她的手喝奶茶的樣子,像小貓般乖巧,讓雲毅宸覺得自己是對她太凶了點,中原人嘛,沒有吹過風,淋過雨的,較弱點是正常的,男人皆如此,更何況是個錦衣玉食金枝玉葉的小公主。

瞧她喝著奶茶,雲毅宸居然想著開口跟她說幾句軟話,不料話還沒出口,人竟噴出一口鮮血,直直栽倒在他麵前。

雲毅宸一手去扶她,一手還端著奶茶:也沒毒啊,怎麼就…倒了?

丟了奶茶去撈人,她耷拉在他手臂上,軟趴趴的不省人事:“喂!”他想了想她的名字:“司明晏,彆裝死了。”搖了搖:“再裝真拖出去砍了啊。”

又開始劇烈咳嗽,竟咳出一堆血沫。

雲毅宸一把將人橫抱起放上了他的床:“來人,叫軍醫來。快!”

司明晏慢慢轉醒是在一日後的晚上,她仍舊睡在雲毅宸的王帳裡,甚至是他的床上。肺部還是疼的,肋骨也是,躺著不能用力,腦子也有些迷糊。

睜眼看見的是雲毅宸彎著腰看她。

司明晏眨眨眼睛,聲音虛弱無力:“我沒死啊。”

雲毅宸:“你想死啊?”

“不就是看了一眼你的屁/股/蛋/兒嘛,誰沒有啊,至於給我下毒嗎?”司明晏是真委屈:“大不了給你看回去就是了!”

“你什麼時候能改改邊哭鼻子邊胡言亂語的毛病啊。”雲毅宸真想再衝上去捂住她的嘴:“誰…誰要看你的…屁…屁/股/蛋/兒啊。”

畢竟一旁的侍女們都快忍不住笑出聲了。

“你知道我什麼啊,你就這麼說我。我告訴你,我都要死了,我不怕你了。”她躺著不能動開始破罐子破摔。

卻發現自己連講話都疼。

“少說話吧。”雲毅宸道:“弱不禁風的,我沒給你下毒,你肋骨斷了,把肺戳破了。”

他記得自己是在剛帶她進王帳的時候,踩過她的背,但真的沒有用力,且幾乎是踩上的當下,就怕把她踩死立馬放開了。

被他這麼一說,司明晏立馬想起了。被士兵拖去宴會時,被那汶肈兵死死在她胸口踢了一腳,估計那時肋骨就斷了。她當時太緊張,腎上腺素分泌旺盛,一心想著求生,便顧不上肋骨的疼了。此後又被雲毅宸拖出去灌了冷風,在劇烈的咳嗽中,斷了的肋骨將肺紮破了。

她艱難地摸了摸自己的肋骨,正綁著用膠浸過的棉質繃帶。

雲毅宸見她亂動,便凶道:“不想死就彆動。”又軟下語氣道:“按時吃藥,好好養病,不會死的。”

司明晏問:“我能坐起來嗎?”

雲毅宸示意侍女去扶她,她靠在床上看了看四周。確定了自己還在王帳裡,甚至躺上了雲毅宸的床,她看向雲毅宸,心思立馬被看穿。

雲毅宸:“你少得意啊。”

“我沒有啊。”刻意的躲開他的眼神:“我這幅樣子有什麼好得意的啊。”

“得意自己不僅沒死,還躺在我的床上啊。”

你少自作多情了,司明晏這麼想,卻不敢這麼說。

她想這小小草原王還不算殘暴到無可救藥,於是為了未來的美好生活,繼續換上營業笑容:“謝謝你啊。”

雲毅宸道:“是我把你的肋骨踩斷又拉你出去吹風,找大夫治你是應該的,無需說謝。”

嘿嘿?他說什麼?是他把我的肋骨踩斷的?

司明晏立馬懂了,他誤會了,他愧疚了!那我豈不是手拿把掐給他拿捏上了?

還不等司明晏回話,又聽他道:“怪隻怪你們中原人太孱弱……”

“哎喲~”司明晏捂著肋骨打斷了他的話:“咳咳咳。”又小聲的咳了兩聲。

“你要不還是躺下吧。”

果然魚上勾了。

司明晏濕潤著眼眶搖了搖頭,扭捏道:“躺著難受。”

雲毅宸原來聽說過病美人,說是柔弱無骨,弱柳扶風,麵色蒼白,似鏡花水月一碰就碎,今日覺得就是司明晏現在這幅模樣了。

“餓了嗎?”他問

司明晏搖頭。

“你許久沒吃東西,我叫人拿點粥來。”

這真不是裝,確實吃不下。她在現代時挺能吃的,但穿過來後天天擔心受怕,在齊國皇宮時吃的還算精巧,自從出了關除了肉乾就是烤饢、饅頭,吃的她都快得厭食症了。

路上折騰一趟,瘦了十斤都不止。

“真吃不下。”

“吃不下也吃點吧。”

司明晏瞧著也沒話說,便轉移話題道:“我隨行有個箱子裡裝了些書,你要真想關心我,幫我把書拿來,我看看解悶可好?”

雲毅宸想了想:“先吃再說。”

侍女端來的肉糜粥味道清淡鹹鮮,司明晏卻吃了兩口就說飽了。

“這就飽了?”

司明晏點頭。

“你選吧,是你自己吃,還是我強灌。”雲毅宸的藍眼睛裡寫滿了真誠,他是真的會強灌:“你不是說不想死嗎?現在鬨絕食?”

“不是,我是真的吃的少。”司明晏道:“而且這粥裡有股薑味兒,還撒了蔥花,我不吃蔥薑。”

雲毅宸挑了挑眉,忍住沒說惡心她的話,轉頭對侍女道:“換碗白粥,炒兩個清淡的小菜,彆放薑蒜。”

說完兀自低頭看著沙盤上的地圖。

司明晏也朝那沙盤看去,小聲的問道:“你為什麼要殺和親的公主?”

雲毅宸未回話。

氣氛很冰,正當司明晏以為他沒聽到時,卻聽他道:“不是我要殺她們,是我的將士們要殺她們。”

“在軍營裡,被搶來的外邦女子皆是玩物,玩壞了自然是要殺的。”

他沒抬頭,語氣也很平靜。

“你不知仁愛才可得……”

“停。”雲毅宸抬眸與她四目相對:“隻有少說話,才能保住小命。”

“我還不需要一個即將亡國的公主提醒我如何當王,你也彆以為我留下你的命,你就可以肆意妄為。殺你就和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如果我是你,就會費儘心思討好自己的主人。”他眼裡是冷漠的嘲弄:“也就是我。”

司明晏不敢再多說話,待白粥端來,她慢慢挪下床坐在桌前,乖乖喝粥。

手臂隻要抬起,肋骨都會牽連著生疼,便又忍不住咳了兩聲,手上被踩出的傷,也纏著繃帶,拿勺子都有些艱難。卻看雲毅宸饒有興致的走到她麵前坐下,從她手中接過瓷勺,舀了半勺白粥,放在唇邊吹了吹,然後喂到了司明晏嘴邊。

他興致盎然,像在玩過家家的小孩,似乎是在扮演認真照顧女兒的母親角色,司明晏吃了兩口,都快忍不住張嘴喊媽了。

小菜被切得很碎,他便把那菜糜拌在粥裡繼續喂她,大約吃了小半碗時,司明晏便不太吃得下了,她微微皺了皺眉,卻不敢反抗。

察覺到她在皺眉,雲毅宸也不強逼,放下了勺子交代道:“以後不許吃的比今天少。”

“我也是你的玩物嗎?”

她的自尊因為剛剛雲毅宸的話受到了打擊,她從心裡厭惡這種壓榨女性、貶低女性的話。

卻見他搖搖頭:“你是齊國送我的奴隸。”

見司明晏不太理解何謂‘玩物’又何謂‘奴隸’,他解釋道:“學些能讓我覺得你有用的東西,否則我厭煩了你,把你丟去軍營裡,你就是‘玩物’了。”

她對上那雙極美的藍眸,卻隻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她想反問他:在你眼裡人命就真的如草芥嗎?為何要做如此殘忍的事?

可又知道在這樣的時代,她身為所謂的‘奴隸’不可能因為幾句話撼動‘主人’的想法,於是她彎了彎明媚的杏眼,笑道:“是。”

又歪頭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她故作癡迷的盯著那雙眼睛,那雙眼睛也逐漸微微彎起。

“再看,挖出你的眼睛喂狗。”

司明晏安慰了一下自己幼小的心臟,偏過頭:“不看就不看嘛,誇你呢還生氣。”

雲毅宸轉過身不動聲色的笑了笑,走出去,將王帳讓給了‘齊國送他的奴隸’。

這處營帳離原本齊國的地界不遠,現在那十座城池已劃給了汶肈,雲毅宸依照約定將齊國皇帝的屍體送去了淮水邊。這營帳算是他的練兵場,往南可至齊國,往北便能退回汶肈,而西邊,是他幼時生活過的西域城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