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粗暴地拽著宋錦瑤,一步步走出學堂。
她的餘光瞥見外麵有同夥在虎視眈眈守著,心下明白此刻反抗隻會讓情況更糟,便暫且按捺住掙紮的衝動。
他們將宋錦瑤眼睛蒙住,車內,她隻能憑借聽覺去捕捉周圍動靜。
車輪轆轆作響,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她完全分不清此刻是白晝還是黑夜,隻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煎熬,
終於,他們停下來,聽周圍環境她心中暗自猜測在山匪頭子窩。她被人威脅著下車,每走一步,都能敏銳聽到周圍的唏噓聲,以及無數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這娃娃長得也忒好看了吧,看來那小子說的真沒錯。”
“聽說是禦史府嫡女,而且被王爺賞識,人是從皇室哪裡綁回來的。”
“……”
細碎的雜聲不斷在宋錦瑤耳邊回響,她強忍著惡心,硬著頭皮被人拉扯著走。直到那人將她帶到大廳,強迫她跪下後,才猛地扯下眼罩。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宋錦瑤眼睛一陣刺痛,她緩了一會才適應過來。跪在地上,她茫然地環顧四周,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自己身在山匪窩,周圍全是大大小小的山匪。
她就像個逮捕的羔羊,被這些人肆意打量著,他們帶著貪婪、下流的目光,隨意說出惡心的話語。
為首的山匪頭子坐在石椅上,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宋錦瑤,那副嘴臉仿佛在審視一件到手的獵物:“你就是宋錦瑤?有人花了大價錢買你的命,隻要把你處理掉,他就能滿足我的任何要求。”
說著,他盯著宋錦瑤的臉蛋,嘴角微微上揚:“本來我對你們這些高門大戶的人沒什麼興趣,不過現在看來,倒是有點明白那人的心思。”
宋錦瑤雙手被綁在身後,嘴巴也被堵上粗布,縱使如何掙紮也無濟於事。
周圍的山匪們不斷起哄,甚至有人叫嚷著要給她灌藥。
麵對未知的恐懼,她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發抖,但她知道,此刻必須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保持絕對清醒。
山匪頭子身軀微彎,猛地湊近宋錦瑤,仔細端詳這張臉,饒有興趣開口道:“說,皇室到底在謀劃什麼?還有,把王爺的行蹤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宋錦瑤愣在原地,一臉驚恐地盯著山匪頭子那張猙獰的臉,極力搖頭表示不知,可對方顯然不相信她的話。
這時,周圍人又起哄起來,言語間滿是嘲諷:“老大,彆跟她廢話了,這女人肯定和王爺有一腿,聽說那邊的人早就知道這事了。”
“就是,老大,這女人長得確實有幾分姿色,難怪能勾搭上王爺,聽說前不久還和另一個公子私奔,鬨得沸沸揚揚。”
宋錦瑤心中滿是疑惑,自己怎麼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聽聞,山匪頭子起身朝著周圍的弟兄們鄭重其事地宣布:“這女人若當真有這麼厲害,那我就娶她做壓寨夫人,讓她給我傳宗接代,婚約就在明天晚上舉行。”
片刻,空蕩蕩的山洞內響起一片慶祝喝彩。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過多的信息量一下子讓她沒反應過來。
是誰買通她的命?
他們就是最近京城鬨事的人嗎?
目的到底是什麼?
隻是簡單殺人娶妻,還是想利用她引出徐頌祁?
隨後,山匪頭子怕宋錦瑤不乖乖聽話,讓人將她強製灌下不知名藥喝下去,直到碗裡一點不剩後,他才心有不甘命令人將她帶走。
她被丟棄在一間茅草房裡,周圍死一般的寂靜,顯然沒有人在附近看守。
狹小的空間裡隻有從縫隙中透進來的幾縷微弱光線。
自從喝下藥後,宋錦瑤整個人就不太對勁,腦袋異常昏沉,身體更是軟弱無力,全身上下隻能靠虛弱意識支撐著。
她知道自己一旦睡著,再次醒來便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她不能讓任何人得逞,為了保持絕對清醒,她隻能蹭落發簪刺進手臂裡,靠疼痛感維持一絲理智。
雙手被綁著坐以待斃不是辦法,如今能救自己的隻有靠自己。宋錦瑤靠在牆上,突然靈機一動,想起自己並非孤立無援。
宋錦瑤朝著空氣虛弱喊去:“係統你在嗎,有什麼技能道具能讓我清醒?”
果不其然下一秒,冰冷的電子語音在腦中回響。
【找到道具-免疫藥,檢測到宿主積分不足,無法兌換。】
她確實很久沒使用技能下圍棋了,這麼一說她竟無法反駁。
宋錦瑤耍起無賴,苦苦哀求道:“事態緊急能不能先欠著?日後出去我一定雙倍還。”
【檢測失敗,積分不夠無法兌換。】
“係統,我都是個將死之人了,不能行行好就放我一回啊?到時候我死了你也好不到哪裡啊。行行好,就一次。”
【檢測失敗,積分不夠無法兌換。】
“你看我又是被綁架、又是被灌藥、又是被囚禁。哪有宿主像我這麼倒黴的?要是傳出去,你的名聲也不好聽啊。你就不能大發慈悲,通融通融?”
【……】
“係統,要是你不幫我……”
宋錦瑤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略顯無奈的語音打斷:
【恭喜宿主成功兌換臨時免疫藥 - 使用指南:對宿主身體及意識,可暫時免疫任何狀況。因是臨時技能,藥劑隻能維持在一日內完成。】
幾乎是瞬間,宋錦瑤就感覺自己的意識清醒許多,體力也漸漸恢複些。
幸好山匪綁她的時候不太牢固,宋錦瑤三兩下功夫便將繩子解開,看著手臂還滲出鮮血,她隻能撕下裙子一角,簡單包紮。
從眼罩拿開後,她就察覺到這裡的變化。山洞往往都在高處,而這裡光線偏暗,由此可推出,現在是第二日申時。
她已經被綁近一日時辰,距離山匪頭子所謂的婚事,也隻不過剩下不到一日。
她嘗試推開房門,果然被牢牢鎖住,隻不過周圍並沒有看門人,想必都認為她已經昏死過去。
宋錦瑤快速掃視屋內,幾乎沒有可用的工具,隻有厚厚的茅草和幾根零散的木頭。
她沉思片刻,拿起一塊木板從門縫裡伸出去,也許是這把鎖年久失修,沒幾下,鎖就 “哐當” 一聲掉在地上。
宋錦瑤暗自鬆了口氣,剛想推門而出,不料門前正巧路過幾個山匪,他們手上不約而同拿著大紅花環,臉上滿是厭倦,嘴裡嘰嘰喳喳談論明晚的婚事。
等他們走遠後,宋錦瑤才敢出來觀察周圍狀況。
她這身衣裳過於招搖,她靠著記憶中的畫麵,依稀摸索坐在山洞間,好不容易找到山匪住宿後,她果斷悄悄潛入。
此時,大部分山匪都去正廳布置婚禮,其他地方幾乎沒什麼人。
宋錦瑤將發冠高束,換上常服,隻要混淆在人群裡,大抵看不出任何不對。
她一路走到大廳,原本冷清的山洞此刻已經被布置得張燈結彩,到處都是紅色的喜字貼紙。
周圍的小弟條條有序忙著手頭上的工作,動作熟練得已經形成肌肉記憶。
她本想趁人不備偷偷溜走,不料身後立馬響起一道聲音,宋錦瑤自然不敢去看那人的眼睛,隻能將頭低垂。
那人捧著一大束假花遞給宋錦瑤,愁眉苦臉道:“喂,沒看到大夥都在忙嗎?去把這假花插到花瓶裡。”
她接過假花遮住臉龐,連忙點頭示意,轉身之際,突然又被身後的人叫住:“新來的?長得這麼水靈,咋之前沒見過你?轉過身讓我仔細瞧瞧。”
此話一出,宋錦瑤立馬愣在原地,瞬間感覺身後有雙凶狠的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看,她手指緊緊扣住花束,心裡快速嘀咕這下一步計劃。
“喂,我跟你講話呢!轉過身給我看看。”那人見她不動,眉頭皺得更緊,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肩膀。
宋錦瑤屏住呼吸,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她心想,隻要這人敢碰自己一下,就立刻用花砸他的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另一個聲音突然喊道:“二當家,老大找你有事,說是關於王爺的事要跟你商量。”
二當家盯著宋錦瑤的背影猶豫一下,緩緩放下了手,轉身跟著那人走了。
宋錦瑤緊繃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指尖已經冰涼,身體也有些僵硬。
他們剛剛說有關於徐頌祁的事?難道他已經發現自己不見了?
宋錦瑤捧著假花走到花瓶邊,心裡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他會來救自己嗎?明明兩人才剛鬨掰,而且她還被禁足,他又有什麼理由來救自己呢?
宋錦瑤心不在焉地插著花,耳朵卻留意著周圍人的談話。
“老大不才上個月剛成完婚嗎?這都第幾個了?上次那個女的長得也不錯啊。”
“老大的事咱們可不敢亂說,小心腦袋搬家。不過這次這個女的,我剛剛看了一眼,和上次那個簡直沒法比,不愧是皇室看上的人。”
“可不是嘛,這次多虧了傅氏通風報信,聽說這女的不僅是禦史台的人,還被王爺賞識,長得傾國傾城,怪不得老大動了心思。”
傅氏?難道是傅淵?
上次經曆她曆曆在目,傅淵自始至終都瞧不起宋錦瑤。
宋錦瑤想起之前種種經曆,傅淵一直對她不屑一顧。如果他聽聞自己贏得圍棋大賽,還被王爺邀請進皇室圍棋課,那麼他想要報複自己,也就說得通。
宋錦瑤動作一滯,連同呼吸都變得緩慢些,她想湊近些聽清楚,不料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和她一起插花的人滿眼狐疑地看著她,眉頭微蹙道:“你是新來的?不對啊,最近老大也沒擴招兄弟啊。”
緊接著,另一個人也轉頭看向她,越看越眼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長得好像……”
話音未落,洞口急匆匆跑過來一人,他臉色煞白,額頭上全是汗珠,驚慌失措地大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那藥怎麼不管用了?那女的跑了!”
聽聞,正在插花的兩個人對視一眼,立刻朝宋錦瑤的方向看去,卻發現剛剛還在身邊的人早已沒了蹤影。
深夜的寒風刺骨,宋錦瑤喘著粗氣在走廊上拚命奔跑。縱使身體已經跑不動了,她也不敢停歇。
很快,警鈴聲在整個山匪窩響起,洞口也被迅速封鎖起來。宋錦瑤站在走廊上,望著山下密密麻麻的看守,臉色頓時一沉。
緊接著,身後傳來陣陣腳步聲,她剛想繼續逃跑,不料前麵也響起腳步聲。
意識到被包圍,宋錦瑤靠在被鎖的房門前,根本無法讓自己快速鎮定下來。
怎麼辦,要是被抓回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宋錦瑤腦袋一片空白,身子更是止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