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第十五章

寶親王府中的閒言碎語在陳嫵不甚在意的時光裡漸漸的多了起來,因著王爺後麵除了初一十五雷打不動的宿在福晉的院子裡,其餘時日多是宿在富察格格的乞巧閣,金格格的玲瓏軒,陳嫵的玉酥軒也能穩定的保持在三五日。

陳嫵雖也聽了幾句,可麵上卻作不在意,每日安安穩穩,關上房門過起了自己的小日子,蘇玉蘭後來也邀她去前院兒內走動走動,可陳嫵實在是不願與她虛與委蛇,十次有八次都推辭了,與她相處,實在是太累了。

漸漸的蘇玉蘭也不太愛找她了。

倒是與金婉瑩出去走動了幾番,兩人閒閒聊些衣衫首飾,花草脂粉等打發時間,一時間到極為投緣。

陳嫵對如今的日子很是滿足,一個月就服侍大老板三五日,這樣的頻率極好,既不會讓府內眾人小看了自己降低了生活保準,又保持了自己富裕的獨處時光。

每當弘曆未在的時日便都是她自己的,她平日裡做些事情打發時光,前世一輩子忙忙碌碌,為了混個溫飽每日渾渾噩噩的上著班,後來末世爆發後,更是朝不保夕,為了活命,每日提心吊膽,十八個心眼兒都不夠用,生怕一個不小心便丟了性命。

如今過著安穩的生活,每日餐食有人送來,還有可心的下人伺候著,除了大老板過來的時候花費了些心思,平日裡很是愜意。

她給自己擬了一個作息表,按照前世一般七日一周,把自己周一至周日的時光安置的明明白白,貼在自己的小書房內。

說來這個小書房,是她把自己西邊的屋子收拾了出來,按照自己的喜好擺弄著,布置的精致秀雅,期內擺放著不少珍貴的寶瓶,都是她乘著弘曆心情好求來的。

畢竟曆史上乾隆的審美觀人靜皆知。

一場秋雨一場寒,陳嫵每日窩在自己的小書房內,周一練字平心靜氣,周二看書陶冶情操,周三插花靜養氣性,周四撿起自己的繡活,自己的衣衫能自己做的絕不假他人之手,周五下棋撫琴等,至於周末,便尋了青黛、綠沁、小寧子三人陪著她打麻將,或者在院內踢毽子、放風箏等。

古時已經有了馬吊,隻是與前世還有些細微詫異,陳嫵便使了銀子讓小寧子去府外打了按照自己的意思重新打了一副麻將。

教會了青黛三人後,每日周末幾人便關了房門開開心心的玩鬨了起來。

陳嫵日子過的極為愜意,卻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已經被人悄悄的看在眼裡。

弘曆坐在書案之後,眼神一個不注意便又落在窗前,入眼的便是陳嫵與院內下人坐在牌桌子上,笑眯眯的摸了一張馬吊,喝然道:“自摸,快快,都把白條給本格格貼在腦門上。”

隻見青黛三人臉上都或多或少的貼著長長的白條,幾人一臉幽怨的看了看格格,不情願的貼了白條在自己的腦門上。

陳嫵見此笑的一臉暢意。

弘曆從前便知皇阿瑪為自己指的這位陳格格,性子玲瓏質樸,在自己麵前又愛撒嬌賣乖的,最重要的是在床上也極為熱情大膽,與他很是合拍,心中對她也是有兩分喜愛。

誰知在這閣樓上倒是偶然發現了這陳氏另外的麵孔。

府中眾人不知,這位於府內邊緣處的閣樓,常年荒廢著,恰恰這份靜謐讓此處成了弘曆的秘密地點,每當心情煩悶的時候,他便會甩開仆從,獨自一人上到閣樓。

偶爾擺上一壺孤酒,偶爾對著窗外的陰雨霏霏或是清朗孤月,享受一個人的靜謐時光。

陳嫵對此卻是全然不知,馬吊玩的累了,一身便酸疼的厲害,陳嫵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僵硬的脖頸,苦著一張臉道:“今兒鬨的時辰久了些,我脖子疼的厲害。”

青黛三人一聽,便集體停了手上的動作,綠沁上前給她按揉脖頸,陳嫵舒服的歎口氣,“下次玩咱們要控製時間了,這一個不留神兒,太陽都快下山了,可惜了今兒一天都全在牌桌子上荒廢了。”

小寧子貓著腰立在下方,與格格相處了一段時日,也知道他家格格是個喜歡玩的主。

聽了格格的話,他眼珠兒一轉,便提議道:“格格,要不奴才等人陪你去前院兒的池子邊上去轉轉,奴才今日早上去膳房取食盒的時候,看見今日池子裡投放了不少的錦鯉呢,一條條的又胖又肥,眼色還個頂個的鮮亮呢。”

陳嫵一聽來了興趣,這內帷之中,總是要給自己找些樂子不成,不然整個人便成了一朵乾癟的花,沒有生氣。

她擺了擺手,便站起身來,吩咐道:“小寧子,去準備些魚食,綠沁陪我去池子邊上轉轉,青黛在院兒裡看家。”

“是。”

幾人點了點頭,等小寧子送來魚食後,陳嫵便帶著綠沁出了院門。

弘曆立在窗戶邊,看見她的陳格格高高興興地出門喂魚去了,那興致勃勃的模樣讓他心情也好上了不少。

此時正值斜陽西殘,秋色正盛,小徑上草木都萎靡了不少,陳嫵一麵與綠沁說著玩笑話,一麵繞過假山玉石,到了池塘邊上。

天邊斜陽撒下金色的光芒落在水麵上,好似在水麵上鋪了一層黃金,粼粼水光明耀非凡,陳嫵坐在池便的欄杆處,綠沁上前打開一隻漆紅的小匣子,陳嫵從裡麵抓了一把魚食撒在水中,頓時引起陣陣漣漪,不過瞬息之間,便見水中冒出一隻隻圓潤肥碩的鯉魚。

陳嫵趴在欄杆處,正瞧的有趣,就聽見頭頂的假山處傳來幾個女子說話的聲音。

“話說那陳氏,才入府不久,王爺卻每月雷打不動的去她院兒裡三五日,瞧著一臉的單純模樣,定也是個狐媚子才是。”

陳嫵耳朵一動,聽見是在說自己,趕緊對一旁的綠沁示意噤聲,自己側著耳朵仔細聽著。

說話幾人立在假山之上欣賞秋色美景,說的正興起,那裡察覺到假山下麵陳嫵正立在哪兒。

剛才說話之人正是格格柯裡葉特氏.容卉,與她在一起的有格格柏麗姝和黃琬凝。

柏麗姝聞言也笑道:“你們可聽說了府內關於這陳氏的留言?”

容卉點了點頭,口中似感歎道:“傳的有鼻子有眼兒的,我原是不大相信的,可這段時日瞧著這陳氏的做派,除了平日裡給福晉主子請安外,幾乎都關著院兒門,也不與我們姐妹一處說說話,瞧著是自持有王爺的寵愛徬身,瞧不起你我姐妹呢。”

黃琬凝拈著絹子的手微頓了一下,看了看聊的正歡的兩人乾巴巴吐出一句,“陳氏瞧著不是這樣的人。”

容卉與柏麗姝停了下來,對視一眼,柏麗姝歎了口氣,上前挽著黃琬凝的手,意有所指道:“黃妹妹,看人可不能看表麵,無風不起浪,聽說這陳氏在家便是極為張狂的,小門小戶的人家,一家子也上不得什麼台麵,才會在得了皇上的指婚旨意後,連福晉身邊的婢子也不放在眼裡。”

“你瞧她著一個月來,每日去福晉院兒內請安,可有親自給福晉道聲罪?不過是裝傻充愣,自覺有王爺的寵愛,不把福晉放在眼裡罷了。”

容卉此時也接著道:“她不過是剛進府,王爺塗幾天新鮮罷了,再等上一段時日,就她這番做派,看王爺還能喜歡她幾日。”

“就是,聽說前段時日王爺還把鳳醴霜賞給她了,她可沒見幾分歡喜呢。”

“得了半分的寵愛便做出了十分的猖狂勁兒來,真是好大的臉麵啊!”

“可不是。”

黃婉凝辯解道:“可上次福晉還送了東西去玉酥軒,瞧著福晉也沒把這事放心上才是。”

“那可不見得,況且就算是福晉沒有放在心上,那是福晉大氣,那陳氏也該是主動請罪才是。”

“容卉姐姐說的是。”

陳嫵靜靜聽完,嘴角笑了笑,並不抬頭,而是對著一旁的綠沁揚聲道:“綠沁,你聽聽,這假山後麵可是有什麼老鼠?躲在假山後麵嘰嘰歪歪,著實打擾了格格我的清靜。”

這樣突然的冒出一句話,假山上的人頓時安靜了下,還是性子直爽的黃琬凝自覺背後說人過意不去,她麵露尷尬的走了出來,對陳嫵道:“陳妹妹也在此呢。”

陳嫵抬起頭,笑眯眯道:“是,若不是在這兒,怎能聽見幾位姐姐的話呢。”

黃琬凝尷尬之色更盛,不好意思的退了一步,默默不言。

倒是柯裡葉特.容卉麵上不顯,拿著絹子揚了揚,假惺惺道:“不過是姐妹之間閒話家常,陳妹妹可不要當真才是。”

陳嫵抬手又往池子裡添了一把魚食,引得碩大的鯉魚爭相從水麵越起,嘴裡不甚在意道:“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不被人說,妹妹前段時日關上大門過自己的安生日子,原本想著這樣便能減少些流言蜚語,可如今瞧著,這流言卻是有愈演愈烈的勢頭,便是連幾位姐姐都對妹妹我有所誤會呢。”

話到此處,陳嫵略顯落寞的放下食盒,眼中帶著淡淡的難過,“姐姐們如此想我,妹妹這心頭可真是太難過了,若是王爺見了問起來,妹妹可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柯裡葉特.容卉與柏麗姝聽聞後呼吸為之一頓。

這話她們聽懂了,若是王爺問起,這陳氏定要在王爺麵前告她們的狀,若真是這樣,王爺怕是會對她們有了反感之心啊。

兩人本就寵愛稀薄,若是這樣被陳氏添油加醋的胡亂攀咬一番,怕是在府中的境況更加不好了。

想到此處,柯裡葉特.容卉咬咬牙勉強笑道:“陳妹妹,是姐姐幾個的不是,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妹妹進府這麼久了,姐姐還沒送過什麼賀禮,院內新得了一盆玉石盆景,等會便差人給你送去可好。”

柏麗姝一聽也急忙出口道:“我哪兒也新得了一整套白玉鎏金的頭麵,一次也未帶過,便送給陳妹妹了。”

陳嫵這些滿意了,放下手中的裝魚食的盒子頷首笑道,“既如此便多謝兩位姐姐了。”

她隨之眼風一轉,望著呆呆立在一旁的黃琬凝柔聲道:“不知道黃姐姐院兒內可有什麼新得的好物什給妹妹的?”

黃琬凝一張臉沉的滴出水來,誰叫她今日怎與這兩人一處了,暗歎了口氣,望著陳氏一臉期待的模樣,她嘴角抽了抽,無奈道:“我回去找找看,等會派人給你送去,成了吧。”

陳嫵兩靨生笑,道:“成,成,有三位姐姐的好東西撫慰妹妹這顆受傷的小心靈,妹妹定不會在王爺麵前胡言亂語了,還要告訴王爺三位姐姐的好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