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1 / 1)

隻見桑梓微微頷首,臉上一副憂鬱的神色,張了張嘴卻又慢慢闔上。

桑風禾向前湊近一步,輕聲說道:“姐姐究竟有何問題,看姐姐的表情有些猶豫,是什麼事讓你這麼難開口?”

在原身的印象中,桑梓平日裡與她說的話並不多,隻是偶爾的點頭之交,因此她對她的感覺也是不好不壞。

說是親人也是,但明顯陌生人這個稱呼更加貼切。

桑梓遲遲沒有回答,臉上仍帶著一抹猶豫的色彩,就連時間也不能撫平她內心的焦慮。

片刻後,桑風禾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找了一個話題輕聲道:“方才見姐姐一人來了此地,為何太子殿下沒和你在一起?”

話音剛落,桑梓目光落到她的臉上,細密的眼界輕顫,思來想去後還是緩緩開口道:“實不相瞞,我來尋你就是為了此事。”

此話一出,她不經感到驚異,眉頭一皺,詫異地問道:“何事?”

說著,桑梓向花園處走了幾步,扭頭看向身後的她,輕聲道:“隨我去花園吧。”

桑風禾微微頷首,跟上了她的步伐。

梅花點點掛在樹上,緊緊簇擁在枝頭,枝乾互相交織在一起,依偎在一起度過這寒冷的冬天。

隻見她四處張望著,見四下無人才轉身看她,拉著她的手坐到了梅花旁的小亭裡。

她緩緩坐了下來,剛一抬頭邊見桑梓輕歎了一口氣,她輕聲問道:“眼下四處無人,姐姐想說什麼便說吧,不必擔心。”

桑梓思忱了幾秒,開口道:“我想問妹妹嫁予四皇子殿下可歡心?”

這突然的問題砸得她猝不及防,沒想到她會問她與祈元的感情關係。

隻是這話定然不能如實說,隻能半真半假地摻雜著,不知她問此事到底是何意。

“自然是很不錯的,四皇子殿下如民間說一般溫潤,並且待我是極好的,姐姐問此事作何?”桑風禾在腦海裡迅速鄒了一段話,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無事,隻是想問問。”她微微頷首,臉上帶著一絲不自然的笑容。

果然,她問自己此事是有目的的,明顯肯定不是她自己情願的,隻是不知這背後的人到底是何人?

桑父、白夫人?又或者是太子?她總覺得這幾個都有可能,憑她的話根本判斷不出到底是何人讓她問的。

桑風禾深吸一口氣,決定與她多說些話,沒準能套出來什麼話呢。

“姐姐呢,姐姐嫁予太子殿下又如何?”桑風禾淺笑著,一雙杏眼彎彎,製造出一絲溫柔的假象。

“我……我自然是過得不錯。”桑梓麵上掛著一絲僵硬的笑容,嘴邊咧起一抹不正常的弧度,說出一句明顯是嘴硬的話。

桑風禾見狀也不拆穿,隻是眼含笑意地點了點頭並又附和了一句:“是啊,聽聞姐姐十幾歲時就已經心悅太子殿下了,眼下他對你好也是隨了你的心。”

話音剛落,那人表情明顯更加僵硬,隻是隨意地點了點頭,似是被她戳中的內心。

“平日裡四皇子殿下總是與我親昵,甚至要親手為我作羹湯,如若不是我攔著,怕是又要拿勺子來喂我。”見火勢還不夠旺,桑風禾趕忙又添了一句。

雖說這些話祈元都沒為她做過,但她說起來倒是毫無負擔,眼睛一睜一合這話便編出來了,許是她之前愛看小說的功勞。

“是……是嗎,那妹妹是嫁對人了。”桑梓臉上掛著一絲笑意,但眼裡看不出一絲讚美的模樣。

“太子殿下也總是對我很好。”她也附和道,像是不想輸了一般,隻是這話聽起來有些蒼白。

桑風禾笑了笑,並不反駁她的話:“話說回來,太子殿下方才怎麼沒有與你一起過來。妹妹都沒向他仔細問好,下次定然補上。”

這話當然是假的,她寧願離太子遠遠的,那可能上趕著跟他問好,這不是要她的小命嗎。

“太子殿下方才有事,先行離去了。如若無事,太子殿下便會與我一同前來。”桑梓麵上從容,隻是身側的雙手緊攥著衣裙,不曾鬆開,不像是不在意的樣子。

“姐姐今日怎地突然想起我了,是父親問的嗎?前些日子回門的時候父親囑咐了我好久,不知是不是為了那事,她讓你來催我。”桑風禾淺笑著,發絲在臉頰旁不停地吹動著。

隻見她臉上浮現出一抹疑惑,驚異地表情讓人能一眼看出,想來不是父親讓她來問的。

“不是父親,隻是我自己想要問問罷了。”她的語氣甚是溫柔,將這話攬到自己身上。

這解釋未免太過於牽強,她們二人除了日常的問好,其餘時間並沒有單獨相處過,況且據她的了解,她的性格也不像是願意同彆人多說話的人。

隻有可能是彆人要求她這麼做的,並交代她不要暴露出去。

問她們二人的關係定然是要對祈元做些什麼,在他們眼裡她根本就不是威脅,但祈元就不一樣了,從前身握大權,即便是耳朵失聰了也有人仍然忌憚著他。

問他們二人的感情要不是在確定祈元過的怎麼樣,要不就是在看對她下套會不會威脅到祈元,又或者是讓他難過,從而對他們構不成什麼威脅。

桑風禾思襯著,抬頭卻發現對麵那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眼裡閃過一絲淚光。

桑梓眉眼低垂,細密地睫毛輕顫著,眼裡一片茫然。

“好久沒去買些發簪了,我頭上的這些早已過氣了。”驕矜的聲音突然從前麵響起,還帶著意思俏皮的意味。

“明日便帶著你去,這次想買多少都可以。”溫潤的聲音再次傳來,應答著方才那驕矜的聲音。

一陣笑聲從不遠處傳來,聽那聲音是有一男一女兩人聲音,聲音還有一些熟悉的意味,隻是一時半會兒桑風禾竟想不起來。

隻是身旁的那人似乎被這輕聲叫醒,眼神聚焦了起來,定定地看向那聲音的源頭。

這人也來了,她們二人不適合在此處在談論些什麼了,她便開口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咋們先出去吧。”

那人並無反應,隻是靜靜地坐在那兒,表情有一絲怔愣,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

半晌後,桑風禾猛然想起來,這聲音竟是那太子的,那方才那個悅耳的聲音便是太子的正妻左伊。

她猛吸一口涼氣,居然這麼巧合,這嗓子才說過太子對她很好,轉眼太子就去和正妻卿卿我我去了,有些打臉啊。

桑風禾看向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帶了一絲憐憫,緩緩地歎了一口氣。

喜歡了這麼多年的男子投入了彆人的懷抱,想來還有些唏噓。

桑梓歎了一口氣,趕忙將目光移了回來,生怕多看一眼眼淚變不自覺地落了下來。

待二人的聲音愈來愈遠,她才緩緩開口道:“既然妹妹過得幸福我便放心了,今日時日也不早了,你快快回去,莫要讓四皇子殿下擔心。”

她強忍著淚水,嘴角勾出一絲勉強的笑意,看著她的眼裡滿是羨慕。

見她這模樣桑風禾也不好再問些什麼,微微頷首道:“那妹妹便先走了。”

見她點了點頭,桑風禾福了福身子轉身走出了花園。

馬車轆轆前行,她的腦海裡卻紛亂複雜,現下總會發生一些突發的情況,祈元的逼問、桑梓的詢問,還有賑災的幕後主使。

自從她嫁給祈元,莫名的事一個接一個的發生,每次都打得她猝不及防。

桑風禾歎了一口氣,待馬車停下後緩步走了下去,落定後朝著自己的屋內走去。

今日回來的還算早,比平日裡早了許多,才剛過酉時,隻是天色已有些昏暗,月亮早早地便掛在了空中。

她剛踏進門,便看到了屋內蹙著眉頭的春桃,一臉猶豫地看著手上的宣紙。

她見狀輕笑一聲,語氣中帶了一絲調笑:“怎麼這麼愁眉苦臉,是這東西欺負你了。”

話畢後,春桃下一瞬便抬頭看向她,方向手上的宣紙起身走了過來。

她的臉帶了些不認同,輕聲道:“夫人可不要這麼打趣我了,你講的這些我都懂了。”

桑風禾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這麼快就懂了,她當時學到這的時候可用了好幾天,看來她是很有學中醫的天賦的,說不定教出來之後會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醫術會在她之上。

思及此,她立馬就有動力了,趕忙拉過她的手走到台案旁,誇讚道:“想當年我學這裡的時候可是用了好幾天,你卻隻用了一天,要是學會了醫術許是在我之上。”

她接著又道:“今日再給你講些,講完之後你可以慢慢琢磨。”

春桃點了點頭,眼裡帶著認真,身上有一股不服輸的蠻勁。

學醫就是這樣,半途而廢是最忌諱的,這就是開始時她反複問春桃能不能堅持下來的原因,不過現在看來她是越來越有鬥誌了,也不怕她突然放棄。

她臉上浮現出一抹輕淺的笑容,看著她的目光閃過一絲驕傲。

“好,那我們今日便講經絡。”她輕聲道,將一旁的毛筆拿了過來,毛筆在宣紙上不斷地滑動著。

“經絡是人體運行氣血、聯絡臟腑肢節、溝通上下內外的通道。”她聲音緩緩的,照顧著她的情況。【1】

見她反應過來便繼續開口道:“經絡分為經脈和絡脈。經脈就像主乾道,包括十二正經(如手太陰肺經、足陽明胃經等)和奇經八脈(像督脈、任脈),它們縱貫全身,氣血在其中運行,將人體各個部分緊密相連。絡脈則是從經脈分出的分支,縱橫交錯,網絡全身,就像城市道路中的小街小巷,把氣血輸送到身體各處。通過經絡,人體的臟腑、體表、五官等各個部分才能相互溝通協調,維持正常的生理功能。”【2】

“這是經絡最基礎的東西,就像是路上道路一般,起著輸送和連接的作用。”桑風禾接著道。

春桃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思緒片刻問道:“那這經脈與絡脈有什麼不同之處嗎?”

詢問是學醫最重要的一步,若是隻靠自己去想,很難懂得其中的奧秘,甚至會錯誤理解一些事物,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春桃願意問她是十分高興的,她也樂於為她解答這些問題。

“經脈是經絡係統中的主乾,是氣血運行和信息傳導的主要通道,多以縱行為主,循行於較深的部位。絡脈是經脈的分支,網絡全身。深淺部位皆有分布,浮絡循行於較淺的部位。同部位一經分布深,絡分布淺。”【3】

“經脈分為十二經脈、奇經八脈、十二經彆、十二經筋、十二皮部;而絡脈又分為十五絡脈、浮絡、孫絡。”說著,她將這些都寫在了宣紙上,以便她更好地記憶。【4】

她每次一抬眸,便能看見春桃那認真的目光,眼下女子學醫是很難的事,多數人都認為女子行醫是一個笑話,而她就是要慢慢打破他們的這種思想,讓更多的女子能夠打破人們固有的觀念。

她臉上帶著一抹誌在必得的笑容,眼裡的目光愈發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