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臉(1 / 1)

“來人,快把四皇子殿下的賀禮拿過來。”

話音剛落,方才接過賀禮的小廝便從將手中提著的紅木盒遞了過去。

“方才四皇子殿下並未說裡麵是何物,那現下便將這賀禮打開來,看看這裡麵究竟是何物。”那人嘴角勾出一抹弧度,眼角的皺紋愈加清晰。

[雖說他看起來並不擔心,但她到底不知道這盒子中裝了何物,心裡沒有底。]

桑風禾向前一步,眉眼彎彎,淺笑道:“無論送了什麼賀禮,自然是比不上東宮的稀奇物件,這賀禮便不用看了,左右不過是一些物件。”

那報禮的人聽完一笑,接而緩緩搖了搖頭:“怎麼說也是四皇子殿下的一片心意,理當是重要的。”

“可……”桑風禾剛要說話,清潤的聲音便從耳邊傳來。

“無妨,你打開吧。”祈元收回看向她的目光,對著那小廝淡淡道。

那小廝聞言麵上閃過一絲詫異,轉瞬一想,這四皇子如今處境甚是落魄,想來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物件。

思及此,他將目光落到那紅木盒上,手上的動作十分迅速,似是迫不及待想讓祈元出醜。

木盒被慢慢掀開,眾人紛紛湊了上來。

“你說,這四皇子會準備什麼賀禮,總不能是一些衣帛,那未免有些拿不出手了。”

“誰知道呢,這四皇子被廢已有好些年了,近些年皇帝又不重視他,想來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細小的聲音不斷從耳側傳來,桑風禾緊蹙著眉,看向那聲音的來源。

[他們這明顯是仗著祈元聽不見,所以就這麼大膽地當著他的麵說,甚至也不怕她這個四皇子夫人會向祈元告狀,似是十分確信他們二人關係不合。]

“這裡麵竟隻置了一個瓷盤!”身側的賓客高聲道。

一時間,那些賓客紛紛看向這紅木盒裡裝的物品,接而唏噓聲一片。

“這四皇子如今沒落成了這樣?竟隻放了一個瓷盤,想來日常生活用度也是十分拮據。”

“的確啊,前些年這四皇子還為太子時,是何等的輝煌,如今卻……”說罷,這身著一襲墨綠色衣袍的賓客歎了口氣,眼裡閃過一抹可惜。

“唉,這四皇子眼下竟如此困難。”

周圍此起彼伏的唏噓聲仿佛要把他們二人包圍,桑風禾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向那個瓷盤。

瓷盤內側環著一圈天青色的狀似柳葉的東西,盤底繪這幾支淡雅的梅花,梅枝蜿蜒曲折,筆鋒蒼勁有力,瓷盤外側則宛如冬日初雪,瑩白無瑕。

還未等她細看,那小廝嘴角閃過一抹戲謔,隨即便緩聲開口道:“四皇子殿下當真隻準備了這?莫不是還有其他物件。”

祈元看向他那調笑的臉龐,聲音輕淺,並不為周圍的同學所動:“隻此便可。”

這話出口後周圍的賓客紛紛交談著,目光皆落到了他們二人身上。

桑風禾蹙了蹙眉,看向身側表情淡定的祈元。

[這人真是,非得整這一出,看得出來他有自己的打算,但不要拉著她下水啊,這麼多人看著怪尷尬的。]

“嗬,沒有東西可送直說便好,何必出此言語,不知道的以為這瓷盤有多麼重要似的。”

此話一出,周圍人紛紛迎合著,嘈雜的聲音不斷在她耳畔響起。

見局勢混亂,她向他靠近一步,目光直視著他,無聲道:“你可有辦法?”

那人微微頷首,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這些賓客的舉動。

下一瞬,一個尖銳的聲音陡然從後方傳來,接而便能聽到那老者在那喃喃自語些什麼。

“劉尚書,你可是知道些什麼?不妨說出來讓我們聽聽,莫非這瓷盤還有什麼來曆不成?”一襲青色的男子站在劉尚書的身側,聲音緩緩道。

“這盤子當然有來曆,並且這來曆還不小。”劉尚書說完搖了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劉尚書平常對瓷盤、玉石都有研究,大多人對他的眼光也都頗為認同,甚至上門向他請教,顧他的言語也能讓多數人信服,眾人也十分願意聽一聽他能說什麼話來。

劉尚書輕咳一聲,接而緩緩說道:“這瓷盤內側的釉溫潤柔和,胎質細膩,上方還帶著些開片紋路,這盤底的柳葉更是精妙,細細的筆勾勒出葉片的輪廓,色調明亮。”

他微歎一聲:“真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啊!”

待劉尚書話畢後,那些賓客紛紛再次看向那他們之前認為普通的瓷盤,隻是這次的目光與方才截然不同,目光明顯更加認真,似是在看這看似普通的瓷盤為何會得到如此高的誇耀。

桑風禾挑了挑眉,轉身看向祈元,目光裡帶了一絲欣賞。

[不愧是之前當過太子的,這下子整這一出把他們的臉都給打了,簡直不要太爽。]

“真是沒想到啊,四皇子殿下還有這麼好的東西,看來他的日子並不似旁人說的那麼落魄。”

“這麼一看這瓷盤看起來的確與那些普通的瓷盤不同,方才是有些眼拙了。”

“我方才便發覺這釉色不同尋常,現下聽來,果真不一般。”

桑風禾輕咳一聲,看向那方才報禮的小廝,聲音柔柔的:“如何?四皇子殿下拿來的賀禮不會拿不出手吧,還需再添點什麼嗎?”

那小廝低垂著頭,臉上帶著一絲奉承的笑意,連忙迎笑道:“四皇子夫人這是說什麼,殿下送的東西很不錯,自然不需再添彆的東西。”

桑風禾淺笑著,朱唇輕啟:“如此便可,莫要說我們殿下連這區區的賀禮都不準備。”

“自然不會。”他低垂著眉眼,腰身微微彎著,一副姿態低下的樣子。

“那便好,那我便與殿下落座了。”桑風禾眉眼彎彎,繼而看向站在身旁的祈元。

[唉,打了一場勝仗,就連看著祈元都覺得順眼了不少。]

她輕笑著,跟在祈元身後落了座。

剛一落座,一個冰冷的目光便刺了過來,仿佛要把她射穿。

她拿茶杯的動作頓了頓,繼而看向那抹冰冷的目光。

隻見那抹黑色的聲音出現在她的視線內,直直地看向他們二人所處的地方,似乎在旁邊觀察了許久,想來是看到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太子?他為何突然來這,按理說現下應該給長輩們敬茶才對,再快也不可能現在就來到這。]

桑風禾緊眯著眼睛,腦海中紛亂複雜。

[那隻能說明他來這一定有什麼目的,難不成隻是為了看祈元出糗,畢竟這是應該是他安排給小廝的,隻是沒成想,不僅沒讓祈元丟臉,反而讓他出了一抹風頭。]

她輕笑一聲,纖細的手指拿起麵前的茶杯抿了抿。

那太子麵色似乎黑了下去,看了他們片刻便轉身拂袖離去。

一炷香後,宴會上的賓客慢慢都已離席,桑風禾見狀低聲道:“殿下,我們能走了嗎?”

“嗯,走吧。”他的聲音如平常一般淡淡的,隻是這次聽起來卻有些溫柔的意味。

“殿下,方才你是不是已經安排好了?這瓷盤當真有這麼精美?”桑風禾望了望四周,繼而無聲道。

二人並肩走著,不一會便來到了馬車旁。

桑風禾跟著祈元跨上了馬車,繼而坐到了他的身側。

“這瓷盤隻是普通的瓷盤罷了,那劉尚書是我的人,今日隻不過是在對著一個普通盤子胡謅罷了。”祈元淡淡道。

[他居然耍了所有人,不是,我看那劉尚書說的頭頭是道的,聽起來不像是假的。]

桑風禾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祈元還真是不簡單,估計他們以後都不會知道這瓷盤隻是一個普通瓷盤,甚至會當寶貝保護著,想想就好笑。]

桑風禾眉眼彎彎,一雙杏眼看著他滿含笑意。

祈元挑了挑眉,眼神中帶著些不理解:“有這麼好笑嗎?”

“咳咳,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桑風禾清了清嗓子,繼而快速地搖了搖頭。

那人聞言便將頭扭了回去,眼睛微闔,似是在閉目養神。

桑風禾見狀低垂著眉眼,也不再說話。

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她轉頭看去,隻見祈元仍舊闔著眼眸,呼吸平穩地靠在馬車上。

“殿下?”她輕聲喚著,身子靠近祈元,用手輕輕拽著他的衣角,用後拉了拉。

那人仍不見醒,濃密的眼睫輕輕地顫動著,在那白皙的臉龐上落下一片陰翳。

“殿下?殿下?”她將拽著的衣袖鬆開,接而伸手輕推了推他的身子。

隻見那人微蹙著眉,眼睛微微地顫動著,繼而緩緩睜開。

清甜的味道在周圍不斷地漫延著,呼吸聲不斷纏綿著,祈元微蹙著眉,眼裡閃過一絲嫌棄:“你在乾什麼?”

“沒什麼,隻是殿下遲遲不醒,想搖醒殿下而已。”那雙桃花眼緩緩睜開,桑風禾見狀立即向後退了幾步,坐到了她原本的位置。

“既然到了便下去吧。”祈元理了理有些微亂的衣領,看向她緩緩道。

[又不是我不想下去的,明明是你一直閉著眼睛在那睡覺,我還想早點回屋睡覺。]

桑風禾輕哼了一聲,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