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難言之隱(1 / 1)

匪伊朝夕 好多千 4181 字 4個月前

外麵的吆喝聲漸漸遠去,車輪在街道上發出“咯咯咯吱”的聲音。

白溪透過車窗望向外麵,隻見街道兩旁的房屋破敗不堪,周圍彌漫著一股蕭瑟之氣,並非是她們要去的那條繁華的街:“許姐姐,我們這是去哪裡?”

車夫停住了馬,恭敬地說道:“小姐,到了。”

“去看看楚公子。”許楠伊輕輕撩起馬車的簾子下了馬車。

破舊的屋舍、風吹過的枯黃草地、幾棵棵乾枯的樹木,雖是第二次來了還是讓她心頭一緊。

許楠伊的目光掃門口,心中猛地一沉:“不好。”

她眉頭緊鎖,心跳加速的驟然衝進了院子,麵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白溪跟了上去,眼裡透出了一絲疑惑。

一身鮮豔紅衣的二皇子正悠閒地坐在石凳上,手裡端著一杯茶,仿佛這裡的一切都和他無關,那與生俱來的氣質與周圍的荒涼格格不入,反而襯托的這個院子愈加冷清了。

楚硯朝地站在一旁,氣質冷峻,臉上帶著一抹淡然。

然而,隨著她們的腳步聲響起,二人同時抬頭。

那一瞬,許楠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壓力,但很快她便調整了自己的神色,穩步走上前和白溪一起行禮。

她站在楚硯朝的身側,眼神中卻隱隱透出一絲緊張,聲音清冷:“不知道二殿下前來所謂何事?”

手心已攥得微微發汗。

書中描述,楚硯朝被二皇子殺了,這兩個人一直都是情敵,俗話說情敵見麵,分外眼紅,可在她看來兩個人相安無事。

身側的楚硯朝卻並沒有多餘的表情,他隻是微微動了動身子,往一側移動了一步,仿佛在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那一步的動作,像一根尖銳的細針,悄無聲息聲息地刺進了她心裡。

宋轍從她閃爍的眼神中看出了擔憂。

他緩緩放下茶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打破了院子裡的沉寂。

語氣沒有半分溫度:“本殿去哪裡還需向你解釋嗎?”他語氣平靜,但話中卻帶著譏誚,“倒是許小姐一介閨閣女子,未經通報擅自闖進彆人家的宅子,作何解釋?”

宅子?

這也就是間破房子。

許楠伊被這句話堵得一時無言,她確實沒有權力過問宋轍的事,隻不過是擔心宋轍會對楚硯朝不利,剛進入院中時的慌亂消失不見,隻覺一陣涼意從心頭漫開,她咬著牙努力穩定住自己的情緒。

她深吸一口氣,神情平靜了幾分,帶著一絲倔強道:“那我的事,也與二皇子無關。”

楚硯朝身子一怔,眸光微動,卻什麼都沒有說。

她抬眼看了看楚硯朝,試圖從他的身上發現一些端倪,兩人的目光相遇,楚靜靜的眼睛深邃卻又冷淡,她與他之間仿佛隔著一層薄霧,實在是看不透他。

宋轍聞言,輕笑一聲,他手中的茶盞被輕輕放回石桌,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隨即,他猛地起身緩緩向她走近,步伐不疾不徐,卻帶著強強的壓迫感。

他紅色的衣袂在微風中微微飄蕩,映襯著他唇邊那抹意味深長的笑。

“怕是要白白辜負了許小姐的一番好心。”他低頭看著她,聲音不緊不慢,像是冰冷的利刃劃過耳際,“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啊,並不會領情。”

話音剛落,身旁的楚硯朝眉頭已然皺起。

他微微抬眸,直視著二皇子,眼神中帶著探詢:“二皇子這話是什麼意思?此事還和許小姐有關?”

宋轍不屑地嗤一聲,覺得楚硯朝不知好歹,讀書讀傻了。

他側過身,似是懶得與楚硯朝正麵對視,語氣透著譏諷:“什麼意思?就憑你能輕而易舉地入得了靈峰書院?白日做夢。”

這句話像是一塊巨石砸進了水麵。

許楠伊原本神情就緊張,更加急的問:“二殿下答應我的事,難道還想反悔不成?”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卻十分堅定。

宋轍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逐漸收斂,轉而帶上了幾分不耐。

他神情淡漠的向前又逼近一步,俯視著她,聲音冰冷:“我的靈峰書院,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的,既然某些人不願意,本殿自然是不會勉強。”

院子裡,風吹過枯枝發出微弱的沙沙聲,而許楠伊站在原地,心中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

許楠伊氣的眼眶通紅,逼問道:“那要多久,五年?八年?還是十年?”

楚硯朝:“楚某的事與許小姐無關。”

許楠伊:“楚硯朝。”

過了許久,她才淡淡道:“難道你不怕心愛的女子嫁給彆人嗎?她能等你這麼久嗎?”

她猛地轉過身,目光直直落在楚硯朝身上,眼中燃燒著不甘,語氣中帶著一種難以抑製激動:“你為何不願意?這對你的前程一片大好!你自己埋頭苦學要到什麼時候?難道你甘心讓機會白白溜走嗎?”

楚硯朝的表情微微一變,但很快又恢複了慣有的冷靜,他站得筆直,目光平靜地望著她,聲音堅定:“楚某要憑借自己的本事考取功名。”

這話像一盆冷水潑在許楠伊的心頭,瞬間將她所有的期待澆得透涼。

她的眼眶迅速泛紅,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但她卻倔強地仰起頭,逼問道:“那要多久,五年?八年?還是十年?”

楚硯朝被逼的身子連連後退,他的目光略微一閃,隨即移開,語氣中多了一絲冷漠:“楚某的事,與許小姐無關。”

她盯著他,咬著唇,聲音微顫卻透著強硬:“楚硯朝。”

他始終站在那裡,神色如常,無動於衷。

許楠伊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平複情緒。

過了許久,她才淡淡開口:“難道你不怕心愛的女子嫁給彆人嗎?她能等你這麼久嗎?”

她的話猶如鋒利的箭,直直刺向楚硯朝的心口。

楚硯朝的眼睛驟然一凝,手指微微顫動了一下,他的沉默讓許楠伊的胸口更加憋悶。

宋轍將她們三人打量了一遍。

許楠伊沉默了一瞬,她很清楚人各有命,有些東西注定無法強求,她所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她歎了一口氣,眼中掠過一抹無奈:“罷了,我不會再勸你,你去不去書院都取決於你自己,隻要以後不會後悔就行。”

話落,她的手輕輕一抬將食盒放到石桌上,動作雖輕卻透著濃濃的失望,許楠伊站直了身未再多說,轉身決然離去。

一旁的白溪見狀,忍不住紅了眼眶,狠狠地跺了跺腳。

她望著楚硯朝,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責備:“許小姐為了讓我們有機會入書院,付出了很多,甚至險些……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吧。”她說完也轉身離開了,步伐有些匆忙,仿佛再多停留片刻就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楚硯朝的目光追隨著白溪的背影,問:“白姑娘也會去書院嗎?”

白溪沒有回頭。

宋轍靠在石桌旁,眼角含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他看了看楚硯朝呆呆的神情,像是找到了某種樂趣,輕笑道:“還看呢?人都已經走遠了。”

這三個人還真是有意思。

說著,他伸手去揭開許楠伊留下的食盒,蓋子被輕輕揭起的瞬間,宋轍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石桌上的兩份糯米糕映入眼簾。

一份是他自己帶來的,另一份則是許楠伊帶來的。

宋轍皺了皺眉,語氣中透出幾分戲謔:“這倒是有趣,竟然和本殿帶了一樣的東西。”他指尖輕輕撥弄著食盒的把手,目光移向院門口。

楚硯朝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兩份糯米糕,他眼神中透著複雜的情緒,似乎是驚訝,又似乎是某種難以言喻的觸動,他腦海中回蕩著許楠伊離去時的那句話——“隻要以後不會後悔就行。”

院子裡風聲低回,幾片枯葉被卷起又飄然落下,一切靜得仿佛時間都停滯了,而楚硯朝的心卻在這一刻起了波瀾。

白溪快步追上許楠伊,伸手輕輕拉住她的衣袖,低聲安慰道:“許姐姐莫要同楚公子生氣,他一時難以接受,門第差距擺在那裡他自然會多想,白溪很能理解那種感受,等楚公子想通了,或許會改變主意,許姐姐不必太過憂心。”

許楠伊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白溪,眉宇間的失落依然未散。

她擺擺手,語氣中透著些許自責:“是我魯莽了,沒有考慮你們的感受,事先也沒有征求你們意見,就貿然替你們做了決定,也難怪楚公子會不高興。”

白溪連忙搖頭,急切地說道:“溪兒並沒有責怪許姐姐的意思,相反,許姐姐幫助溪兒擺脫困境,溪兒感激還來不及呢,楚公子的事與溪兒不同,他是個有誌氣的人有自己的堅持,許姐姐不必太過自責。”

許楠伊看著白溪那真誠的眼神,心中五味雜陳。

她輕輕歎了口氣,目光複雜地注視著白溪,語氣帶著些試探:“溪妹妹,若有一天你發現許姐姐並沒有你說的這般好……甚至騙了你呢?你會怎麼辦?”

白溪怔了怔,抬頭看向許楠伊,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就想通了。

她輕輕拉住許楠伊的手,聲音柔和:“許姐姐,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溪兒看得出,許姐姐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溪兒著想,不管許姐姐做出什麼,溪兒都不會怪您,溪兒相信許姐姐有自己的苦衷。”

許楠伊聽著她的話,心裡像是被什麼溫暖的東西輕輕觸動了一下。

她靜靜看著眼前這個善良的姑娘,嘴角勉強勾起一抹笑容:“溪妹妹,你真是個好姑娘。”

白溪微微一笑,輕聲道:“許姐姐也一樣好,即便是有困難,溪兒也願意陪著姐姐一起麵對。”

許楠伊沒有再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破敗的小巷裡,夕陽的餘暉灑在她們的身上,將兩道背影拉得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