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罐菜要怎麼做?”木月看著擺在自己麵前的一摞陶罐,還沒來得及激動就被安若拋出的新菜吸引了注意力。
安若也看著這些陶罐,回答她:“瓦罐菜就和陶罐燉湯差不多,隻是器具更小,食材更少,味道更好而已。”
三個更簡潔明了,已經能自創新菜的木月瞬間明白,甚至舉一反三:“如果罐子足夠多,那不就是和包燒一樣,可以一人一份。”
安若點頭:“對,天冷還可以多做點存著,要吃的時候加熱就行。”隻要不放太長時間,這就是妥妥的原始版預製菜。
不過這樣一來,廚人團就要花時間洗陶罐,每天肯定會更加忙,肯定需要添人才行。不過,也有可能由此讓邊溪人都學會自己做飯,這樣食堂自然會逐漸退出舞台。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食物充足,物資豐裕,而這隻靠想是無法實現的。所以安若收回自己跑遠的思緒,轉而關心起晚上慶祝的食物來。
“燜羊肉怎麼樣?”木月試探,“這是剛才狩獵隊帶回來的,正好今晚用你說的法子做了試試。”
“我阿父他們回來了嗎?”安若來到墊著草的地方,上麵擺放著兩隻血跡斑駁,明顯死了有一陣子的野羊。
“不是,是原秋他們。”木月拽著羊角移了移,估量大小:“這兩隻還不錯,都比較肥,吃一隻剩下的處理好囤著。”
入冬了,動物也要為自己積蓄足夠脂肪,這樣才能在食物匱乏時確保自己的生存。所以這兩隻羊一看就把自己養得很好,“兩隻都做了吧,現在還早,內臟可以熬羊雜湯,正好沒兩天就立冬了,提前給大家補一補。”
既然過冬的食物收集得差不多,安若也就不吝嗇這兩隻羊,索性直接做了,讓大家吃過癮。
木月心裡對今年的食物也大致有數,知道這樣吃並沒有問題,“那你要教我們羊雜湯做法,從狩獵回來後,木川就時常在我耳邊念叨你做的羊雜湯。”
安若笑道:“行,沒問題。”
她見木月叫人把野羊抬到後麵去剝皮處理,突然想到:“月姨,肚裡的羊油留些熬湯,剩下的全給我做東西。”
木月並未多問,應聲好後就拿起藤筐跟上去。反倒是安若對林昱說:“等下把油帶回去,正好用新做的陶罐熬油。”
林昱詢問:“要做新吃食嗎?”
“不是,等做的時候你就知道了。”一時解釋不清,安若乾脆含糊過去。
***
“阿嬤,你幫忙攪攪陶罐裡的藥液,把木柴也取些出來,放到另一個陶罐下麵熬羊油。”
安若正在山洞外的石台上切著羊油,就聽見旁邊水澆在木柴上“噗~噗”地聲音。她剛要叫林昱幫忙,又想起人去取東西了,隻能喊喂雞回來的外祖母過來看著,免得藥液沸騰過頭,把罐子下麵的柴火撲熄。
安溪往陶罐裡麵加點水,又拿出幾根木柴放在裝有羊油的陶罐下,才用木筷攪拌起來。看著混著藥材的黑藥水,她詢問一旁的人:“這些要怎麼做?”
安若將最後一塊羊油放在木板上接著切,“等藥汁熬稠後取一些來做藥皂,剩下的加入柏樹葉做洗頭的皂液。”
沒錯,火上那罐藥是提前處理好,泡了一晚的皂角,裡麵還有一些花椒、艾草,安若打算用它們混著羊油做些肥皂出來,剩下的再和柏樹葉一起熬製成皂液。
感謝前世風靡一時的手工皂,讓她知道古法製皂的方法,加上前日得來羊油,材料全部到位,此時不做要待何時。
安溪雖然聽她提過一句肥皂,但並不知道這東西具體做法,現在看這又是油又是藥的,不像用的東西反倒像吃的。想到這,她心中暗道,還真是被小孩影響了,什麼都能想到吃食上去。
“阿嬤,你也攪一攪羊油,我去洗手洗刀。”安若把木板上切好的羊油倒進墊著樹葉的藤筐中,拿起角落的皂角往外走。
“小心點。”安溪高聲提醒她。
“唉!”安若看著走過來的林昱,隨口應聲。等人走進後提醒他:“我去洗手,你把東西放好,幫阿嬤看看火。”等他點頭後才繼續往碧潭走去。
等安若洗掉油脂返回後,查看了兩個罐中熬煮的情況,猜測羊油還有一陣子,就拖過一旁蓋子的小陶盆,和林昱一起,把裡麵準備好的草木灰兼蚌殼灰水,倒出清澈的在另一個盆裡。
“還好這次做了好幾個陶盆,不然這些沒地裝。”她讓林昱斜扶著,用木勺把剩下的水小心舀出來,口中感歎道。
“那你算得剛剛好。”安溪笑她。
“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就找到油脂,如果沒有獵到羊,就還要等陣子,”安若拿出另一個陶盆來到藥罐旁,讓林昱用竹漏勺壓住草藥,方便她用木勺盛藥水。
褐色的液體伴著薄霧倒進盆中,帶著特殊氣味的清苦芳香更加濃烈,縈繞在鼻尖久久不散。
“好了。”安若沒管地上裝藥汁的陶盆,把一旁剩下的藥材加入陶罐中,重新加水,慢慢熬成洗頭的皂液。
“羊油熬得怎麼樣了?”她走到外祖母身邊,用木勺舀了一點油起來,乳白色的液體,裡麵的水分還未完全蒸發,看來需等上一陣子。既如此,她也就不急著取出蜂蠟融化。
想到等下要做的事,安若乾脆把藥碾子拿出來,往裡麵加了些艾草,坐著磨了起來。“你看著火,我來就行。”她拒絕林昱準備幫忙的動作,說道:“磨不了多少,我隻是想要加點到羊油裡麵,做羊油霜。”
沒等一旁的人發問,安若接著說:“下一罐熬的羊油,就做成羊油霜,等冬天分給族人,讓大家時不時的擦一點,防止手裂,免得像昨年乾裂流血。”
“你不是說用蜂蠟做嗎?”安溪心生疑惑。
“蜂蠟也做。”安若低頭撿去艾枝,“隻不過蜂蠟不多,做出來不夠分,現在有了羊油就做點羊油的,也有一樣的效用。”
“那這個可以直接吃嗎?”林昱關注點突然跑偏。
安若轉頭看他,要不是這人一臉淡定,她都要以為這是個冷笑話。不過不管是艾草還是羊油,全是天然可以入口的東西,所以直接吃其實沒毛病。
“可以直接吃,但是吃的油我們有,而且這裡麵還要再加點蜂蠟,材料不好尋,還是不要告訴大家這個能吃,就把它當做藥物吧。”
安若下定決心,並和兩人約定好,不告訴族人羊油霜是怎麼做的。不然大家起了好奇心,尤其是小孩,真把它當成食物咬上一口,浪費不說肯定還膩得慌。
安溪和林昱自然沒有意見,聽安若說混入艾草後,羊油也會帶上藥草氣味,他們不說也不會有人想到這是用羊油做出來的。
霸道的油脂,哪怕在開闊環境中,香氣也十分濃鬱,陶罐裡白潤的羊油漸漸變成黃褐色,乳白的水油成了清亮的液體,一大罐羊油已經熬製成功了。
安若用乾淨的竹漏勺和木勺一起,取出油渣。然後將羊油倒進空的陶盆中,等罐身稍微冷卻後,再將藤筐裡剩的羊油倒進去,加水繼續熬油。
現在暫時不需要人攪拌,所以她直接把安溪和林昱都叫了過來,往盆裡的羊油裡加了兩勺堿水,遞給他們一人一跟棍子,說:“阿嬤,你們跟我一起攪拌,要讓羊油和堿水產生皂化反應。”
她沒有解釋什麼是皂化反應,而是觀察著盆裡的變化,多次慢慢地往裡添加。這期間花費了較長時間,以至於第二罐羊油熬好後,她把艾草羊油霜也給做好了。
“行了。”三人耗時大半天,終於把盆裡的液體攪拌成了濃稠的酸奶狀,因為加了熬好的皂角藥液,所以是灰褐色,看著讓人有點想吃。
安若咽咽口水,甩了甩酸軟的手臂,把它們全部裝進竹筒中,再和林昱一起拿進山洞,放在角落裡放羊油霜的陶罐旁,用樹葉蓋好,壓上木板,等待進一步皂化。
“兩天後就可以取出來了。”安若走出山洞,和林昱一起坐在安溪旁邊仰頭看天。
“那取出來就能直接用了嗎?”安溪揉著手臂詢問。
安若舒展著腿,“還不能,要把它切成塊放一段時間才行。”她偏頭看著已經熄火的藥罐:“不過,皂液冷了就可以直接用來洗頭。”
這裡沒有豆子,所以她沒法把熬好的皂液做成澡豆的樣子保存,但既然做出來了,倒不如等個好天氣全部分給族人,來一次個人衛生大清潔。
“你們怎麼全坐在這裡,不冷嗎?”安溪回到家,就看見老少三人全都坐在洞外,揉著胳膊看著天,她快步上前詢問:“木月說你們午飯都沒去吃。”
還未等人回答,她就看見一旁稍顯狼藉的場麵,心中更是疑惑,往常這麼亂不說安若,連自家母親也看不下去,現在她們卻能在這亂糟糟的環境中安坐如山:“你們在做什麼,怎麼這裡這麼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