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空樹樁沒想象中的簡單，小樹不合用，大樹又浪費，而且要找到適合的樹也不容易。”安若退開幾步，方便幾位老人能看清木板上的畫。

看大家沉思的樣子，她乾脆走到石台另一邊，在木板上拆畫起木桶結構：“而這個木桶雖然複雜，但是隻要劈出木板，用木釘將每塊連接起來，外麵用竹箍固定緊實，最後塗上一層樹脂防水就行。這樣不僅輕便，還可以做出不同的大小。”

見他們不再是似懂非懂的樣子，安若繼續：“如果有漏水的地方，還可以用木屑攪拌樹脂填合，用壞了也可以替換修補，比直接掏空整木能用更長時間。”

“你去荒林找的那種樹脂嗎？”李玉問她。

安若點頭：“鬆脂和柏脂都是，如果做出來的桶盆不用來裝吃食，其它樹脂也可以試試。”

雖然邊溪不缺水，但那是就室外來說，若想在家中存水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不是後山的碧潭，他們要想清洗些什麼，就隻能去青石河才行，因為食堂那處塘水為了衛生，最開始就說了，除了飲用之外隻允許簡單日用。

如果桶盆能成，甚至能讓每處都有上一個，隻群隊人家的整潔度就會大大提升，畢竟水的清潔作用不可替代。更何況木桶、木盆作為容器來說，它們的用處很大。

正當安若理清頭緒，打算用例子來給大家講時，一句“那就做吧。”在洞中響起。

她一抬頭，就見李玉在眾人驚詫地注視下，笑看著自己，“那就做吧，這確實是好東西，早點做出來大家也能早點享受。”

“可是……”

李玉伸手拍拍身旁猶豫的人，“狼老頭，彆是老了就不想動吧。按照畫的，其實也不算很難，劈木塊先前做寫字板就有經驗，後麵拚合這塊，雖說我們不清楚要怎麼做，但小安若就在這，大家商量著總能做出來的。”

“對。”安若連忙點頭，生怕自己遲疑一點，動搖的人就會反悔。

“那行。”李玉點點木板，詢問看著畫不時討論的人：“我這沒緊要事能立即來做，你們呢？”

幾個人互相對了對，結果所有人都是循例舊事，不甚緊要，能全員加入做木桶中來。

“那就這樣吧，正好趕在入冬前做出來，也沒有幾天了。”李玉雷厲風行地決定，“小安若，木材有什麼要求？你和我們一起到柴倉選嗎？”

“一起。”

磨刀不誤砍柴工，安若決定先與去柴倉把木材挑出來，再到倉庫領些材料來做幾樣木匠用的工具。

***

“木川在這就好了。”安若手舀了點水澆在磨石上，對一旁同樣在打磨的林昱講。

“要不你放那我來弄。”林昱低著頭，嘴角微不可察地抿了抿，溫聲對她說道。

安若按著東西規律打磨，沒有在意：“算了吧，我這個不好磨，你那角刀雖然從中間劈開了，但同樣不好弄，我們一起早點磨出來，到時候才好用。”

為了做出的桶盆少些缺漏，又剛好狩獵時收獲了幾對山羊角，所以安若拿出一對羊角來，準備把角尖打磨尖利，插在木棍中做成轉孔器；至於羊角，劈成連兩半，摸好後做成刨刀，這樣能省不少事。但摸起來也不容易，所以她此時分外想念比自己和林昱大力不少的木川。

“要不，我去看看群隊裡還有閒人沒？”她摸摸手中角尖，感覺差不多，就起身對林昱說：“你繼續磨，我去看李阿爺他們木材選得怎樣了，再看能不能找到幫手來，最好多磨幾個，這樣若是鈍了還有替換的。”

她見林昱要起身，連忙擺手：“不用跟著，就在群隊裡出不了事。倒是你，小心些手。”

安若把角尖放在一旁的石台上，往山洞外走去。不過剛出山洞沒多遠，她就停下腳，回身無奈地說：“說了不要你跟呀，就這幾步路，能出什麼事。”

林昱並未停下腳，快走幾步來到她身邊，神情平淡卻堅持道：“一起。”

安若見他的樣子，知道勸說無效，隻好放棄，轉身不再說話。

林昱沉默地跟在她身後，知道她對自己此舉有點生氣，但要時時守在身邊，本就是自己的責任，與其擔心還不如跟上來，哪怕之後被討厭也沒關係。

“小安若，你們要去哪？”安若正暗歎自己換個時空就失去自由，在腦中構想各種瑣事讓林昱忙起來，讓他沒辦法跟著自己時，就聽到一側傳來的詢問。

她轉身便見李阿爺幾人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些半大小子推著裝滿木頭的木車，“李阿爺，怎麼選了這麼多木料？”

李玉摸了摸雜亂的胡須，豪爽道：“既然要做就多做點，最近這些小子沒有事，全都叫過來幫忙。”

說話間，大家就彙合到了一起，安若跟著他一起重新回到山洞：“正好我還想找人幫忙，沒想到李阿爺就把他們帶過來了。”

“還是人少啊，要不是火山，大家何須如此麻煩，力大手巧的人喊幾個過來，頂多一天就能做成了。”李玉感歎。

“阿爺。”安若擔心地喊他。

“沒事。”李玉很快回神，注意到林昱沒有像往常一樣緊跟在安若身邊，而是退了幾步遠的距離，關心地詢問：“怎麼了，你和昱小子吵架了？”

安若瞥了瞥遠遠墜在身後的林昱，笑著搖頭：“沒有，我們能吵什麼架，可能是累了吧。”她轉移話題，說起要讓人先幫忙，把工具先做出來。

聽到又有新工具，李玉直接把小孩子的事情放下，轉而詢問起效用來。

“是要方便不少。”看著木刨劃過木板，留下的光滑表麵，山洞中所有人都著驚歎“神奇”。

“小安若，厲害呀。”昨日跟著去荒林，沒在這裡不知道刨子是何的木川，拍著她的肩膀，“一日不見，你就又做出了新東西來。”

安若點點放在肩上的手，看著踮腳的人，直到他受不住放下手，嘀咕幾聲：“你肩膀有灰，我幫你拍一下，嘿嘿。”

安若沒搭理他，走上前取過木刨，翻過來看鑲嵌的骨刀，沒找到有缺口的痕跡，才交給火狼，“狼阿爺，你覺得用起來怎麼樣？”

火狼，也就是坐在木板上，第一個使用木刨的人十分激動：“好用，比打磨省事不少，隻要按著一滑，木板就平整了。”

他沒問人先前為什麼沒做這個出來，畢竟要不是安若說，他們也不知道羊角還有這個作用。

“既然木刨能用，轉孔器昨天試了也沒問題。那就一些人劈木塊，一些人刨木塊，一些人按照小安若劃下的標記轉孔吧，等數量夠了就直接拚接。”李玉讓人散開，迅速分配工作，讓眾人加快速度，早一點把成品做出來。

安若見這裡暫時沒有自己的事情，就來到火堆邊，繼續用熬過藥的陶罐熬煮昨日帶回來的鬆脂。

“這黑乎乎的能用嗎？”木川探著頭，接過安若遞來的木棍幫著攪拌。

安若另生起一堆小火，把裝了一半水的陶罐放在上麵燒著，起身離開前回答木川：“一半能一半不能。”

對這個回答摸不著頭腦的木川，撞了撞蹲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林昱：“小安若怎麼了？”結果林昱沒有回答他，而是往旁邊移了移，守著小火堆上麵的陶罐。

木川仔細觀察他的神色，又回想了下今日倆小孩的相處，終於察覺出問題來，往林昱身邊湊了湊：“你倆，吵架了？”

林昱抬頭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將木棍往裡推了推，沉默著將頭擱在膝蓋上。

“！”

木川震驚，木川懷疑，木川十分好奇：“不是，為什麼？你竟然會和小安若吵架。”他推了推林昱，“給你川哥說說，發生了什麼事，你肯定不敢惹她，那是小安若欺負你了？”

他想起自己看到的紅眼睛，連忙用手抬了抬林昱的頭詢問：“你彆哭了吧？”

“你們在乾嘛？”安若拿著東西回來，就看到木川正用手扒拉著林昱的頭，把林昱弄得雙眼泛紅。

“不是我。”木川連忙讓開幾步，本想舉起手但手上又有混著鬆脂的木棍，隻好做勢繼續攪拌。

安若把裝有蜂蠟的小陶罐放在加熱的水中隔水融化，見林昱像在扮演蘑菇的樣子，看向木川，“你惹他了？”

木川十分冤枉：“誰惹他了，你彆惡人先告狀，明明是你。”他見安若不信，提醒她“你想想，你仔細想想，昨天回來我就覺得你倆不對。先不說他走你身後去了，隻說你不叫他他就不動這點，之前人家哪像這樣，肯定是怕你。”

安若瞪了眼木川，看向蹲在一側好像被遺棄的人，歎了口氣，拍拍他：“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所以沒有生你的氣，你要跟著就跟著呀，我隻是擔心你把自己逼太緊了。”

自從這人來到邊溪，就一直跟她忙前忙後，沒有私人時間，安若害怕這種把彆人當做生活全部的性子，會影響到林昱的性格和生活；同時她也有種被限製的感覺，所以昨天一下沒忍住，升起了負麵情緒。

但她也知道，林昱會這樣更多的是內心的不安，哪怕沒有表現出來，但某些行徑中還是能窺見一二，所以安若也隻能安慰自己，不要著急，等林昱找到喜歡的事情，自然就不會一直跟著自己，那是他也會像木川這樣，有需要才出現，沒需要就做自己的事情。

“好了呀，和好吧。”安若把手伸在林昱眼前，等他抬頭後，才握住他擱在膝蓋上的手晃晃，指著一旁的木炭說：“你幫忙把這些木炭砸碎，等下用蜂蠟和鬆脂把獸皮水袋裡外塗好後，我們就來做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