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多久才能長成竹林，挖竹筍呢？”

教會族人怎麼把食堂帶來的草木灰和腐熟廚餘，添在挖好的土坑裡，剛走到一旁觀察的安若，就聽到身後傳來詢問聲。

她疑惑轉頭，忍俊不禁地調侃來人：“要不是知道你的聲音，我還以為是木川在發問呢？你竟然也會關心這些了。”

“溫的蜂蜜水。”林昱並未反駁，而是將手中裝著水的竹杯遞給她。

安若舉起雙手，給他看自己手上的灰，“我現在不渴，不過不是說了不要加蜂蜜嗎？”

“月姨直接裝好了，才給我說的。”

林昱見此，將竹杯放在一邊，拿起一旁根上帶泥、隻留著幾個竹節的竹苗，放進土坑。安若扶好後，才蹲下身用手將一旁的土填在坑裡。

安若見他利落的動作，嘴角上揚，和父親地判斷一樣，林昱是個眼中有活的人。關鍵還主動性高、執行力強，若是遇到個好老板，升職加薪是分分鐘的事兒。

不過，受限於條件，她現在拿不出好的物質回饋，隻能從精神上給予關心，所以她回憶著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訴蹲著的人：“等這些竹子長成竹林，大概要四、五年吧，但這裡的我沒打算讓它成林。”

這次他們帶回來栽的，散生竹、混生竹都有，但栽在群隊裡麵的全是散生竹。畢竟她一點也不想竹子成長中，霸占了這片土地的養分。

以免她家家戶戶有菜畦的計劃，除非是搬家，或者到時候毀掉竹林，不然這些就隻能在夢中實現了。

至於挖回來用作試驗的竹鞭，她打算在距現有住地有段距離的地方種下，若是能成功活下去，就陸續在青石河、荒林、草嶺外圍種下，並繞圈合攏形成屏障，將邊溪腹地圍在中間，這樣安全就更有保障一些。

不過這些規劃連雛形都還沒有，她也就不著急給大家講。萬一之後生產技術跟上了，邊溪直接人造屏障，那植物屏障就變得可有可無。

“你們蝦籠下得怎麼樣呀？”她配合林昱種竹子，隻有這時，人矮的優勢才能體現出來，因為除了竹苗有點重，其他比大人來得方便不少。

“按照你說的，全放在水草多的地方。”林昱繼續往填好肥料的土坑中，栽下一棵，“後山碧潭的小溪也攔了一個竹簍。”

安若聞此十分滿意，“希望能有收獲，這樣我們又可以有好幾種食物了。”

“不是就隻有河蝦嗎？”林昱疑惑。

“對，但是河蝦可以做出很多種食物來呀。”

昨晚睡前，安若突然想到河蝦除了做成蝦醬，還可以做成蝦米、蝦粉，她甚至還考慮在擁有蕨根粉的前提下，把蝦片也給試著做出來。

總之，她對河蝦有已經有許多想法了，現在一心希望收獲給力，讓她有足夠的食材來試驗。

林昱並不知道她口中的很多有哪些，隻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睛，整個人鮮活得好像在發光，讓人從心底相信，她一定會將口中的想法，在不久的未來變為現實。

“小安若！”

分到這裡的竹苗已經種下大半，歡快的招呼聲讓安若知道事情來了。

她直接對林昱說：“木川他放了蝦籠乾嘛去了，這麼開心。”

林昱同樣沒有回頭，隻起身抖了抖草鞋上的泥土，然後才牽著安若小心地離開土坑。這裡昨夜下了雨，雖然表層的泥土濕潤後更易挖掘，但濕滑斷地麵也讓人要更加小心，不然腳一滑就要摔倒。

“他說去看火棘果種得怎樣了。”

安若跟著林昱一步一步往外走，甚至有點不意外，而是肯定地說道：“白術在哪裡吧？”

“嗯，好像是。”林昱點頭。

“我就知道，少年心事藏不住。”年少慕艾，哪怕什麼都不懂的原始人，也躲不開。

林昱雖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也沒好奇詢問，因為他們口中的人已經跑到跟前來了。

“小安若，林昱！”

木川以為他們剛才沒有聽到自己的喊話，再次招呼兩人，“你們竹子種完了嗎？”

安若教林昱像自己一樣，將手在還有水汽的雜草上擦擦，再到一旁下雨積成的小水坑裡洗乾淨，嘴上答道：“還沒有，剩下的他們栽就可以了。”

她起身看著興奮的人：“火棘果種好了？”

木川點頭，“還有點，白術他們讓我過來接你去看，如果沒問題就回了。”

安若提起一旁的竹杯，遞給林昱讓他幫忙拔掉，塞得嚴實的竹塞，接過來嘗試著喝了一口，火棘果的自然酸甜，直接被蜂蜜掩蓋，甜膩的溫水帶點腥味。她不知道是自己從前不喜蜂蜜的心理影響了味覺，還是杯中的水本就有此般味道。

她皺著眉重新遞給林昱，表示自己不喝了，“等下倒竹杯裡你們喝吧，我還是不喜歡蜂蜜，以後我的水都不要再加蜂蜜了。”

對於狩獵時的意外收獲，她本來打算分一些蜂蜜，在食堂做調料，剩下的用來做藥丸。

卻不想長桌宴後，大家都覺得這甜滋滋的是好東西，直接把食堂的份額給了安若，讓她衝水喝。而且把她說的不喜歡當成不願獨享，各個都感動得不行。

她隻得給木月強調，沒想到今天還是直接，泡到自己的竹杯裡。

林昱和木川見她的表情，這才相信她是真不喜歡蜂蜜，紛紛表示一定注意。

“不過，你怎麼知道你不喜歡蜂蜜的，昨晚上才是第一次吃吧。”

木川直接忽略安若知道許多大家不知道的東西，而是傻乎乎發問。

“采回來聞到的。”

安若敷衍得一點也不認真，“走吧，去火棘果那邊。”

她回頭告訴族人，竹苗種完後就不用管，因為天空一直灰沉沉的，可能還要下雨，正好當做澆水。

木川走在前麵帶路，並未察覺到對自己的敷衍。反倒是一旁給安若提竹杯的林昱，悄悄地看了她一眼。

在蜂蜜采回來前，她隻聽大家說在地上撿到濕漉漉的東西，被嗡嗡叫的小飛蟲追趕，不得不丟下東西逃竄後，就直接說出了“蜜蜂”和“蜂蜜”兩個字，甚至還感歎找到了比茅草根更適合，用做甜味調料的東西，也直接說了她不喜歡這樣的味道。

不過，自來到邊溪後，已經發現安若身上有太多奇異之處的林昱，並沒有木川的好奇，畢竟他也認為，這人就真的是大家說的“仙仙”，因為隻有神仙才能知道這麼多。

“對了，安若。我剛遇見李阿爺，他在問你的竹杯是怎麼做的。”木川想到半路遇見的人，直接告訴安若。

“你告訴他了嗎？帶回來的竹子，可以分兩根出來做竹杯。”

不是安若吝嗇，而是這次帶回來的竹子全都有用處，甚至為了儘可能多裝，他們連竹筍都沒帶。雖說有了竹筏後可以再去砍伐，但現在要用到人的地方還有很多，她並不想再讓人長時間外出，至少在明年春天到來前。

“說了，不過隻說了也沒用，外出的人也不好帶。辰隊先前不是試過了嗎，跑起來晃晃蕩蕩的。”木川踢開擋路的石子，不想一旁的雜草濺他一腳水。

“是呀，采集隊可以用，族中的人也可以，他們要的話再做吧，先前我們做好的全用來裝藥和調料了。”

安若對他幼稚的行徑，直接裝沒看見，隻提醒林昱離他遠點，彆被濺一身泥水。

“不過，現在有了竹子，倒是可以試著做水袋，隻要封口粘上竹孔，再塞緊木塞。”她突然想起另一種盛水工具，對外出的人或許更實用一些，“隻要密封好，應該就不會漏水，這樣狩獵隊在外麵也有水喝了。”

“麻煩嗎？”木川好奇地問。

“有點，等看過火棘果，我們試試。”她直接建議。

“行。”一想到又要做新東西出來，木川就躍躍欲試，而林昱更不會有意見。

遠遠就看見不遠處的緩坡上站著些人，還未走進就聽見他們喊她：“小安若，快來看看，帶回來的火棘果苗，全都照你教的種好了。”

安若快走幾步，到了種火棘果的地方，隻見截取得隻剩下主枝的灌木苗，按照一排兩株的規律，全部栽到了土裡，光禿禿的樹枝頗有點荒敗的蕭條。

底下鬆散的泥土中，斜插著不少枝條，地麵還漏出些紅紅的果子表皮，這是插杆和點播下的火棘果。

安若並不確定火棘果的種植方式，也不知道現在這個季節種火棘果，到底能不能成活，隻能把移栽、點播、插杆三種方式全都試上一邊，隻求瞎貓碰上死耗子，隻要有一種方法能成功，他們以後就知道要怎麼做了。

雖說先前狩獵的地方火棘果足夠多，但野外有終究不是自己有，更何況這裡土壤比較貧瘠，不適合耕種，用來種火棘果卻剛剛好，不僅能固土，等他們成活結果後，也是一道不錯的風景。

她沿著緩坡往上，如白練的青石河無聲流動，遼闊的荒野上，屹立著連綿的荒林，於靜謐中孕育著無限生機，與這片土地上的原始人類和諧共生。

“你說，那荒林裡麵有些什麼？”

想到父親他們發現林昱的地方，她好奇地詢問站在身邊的人。